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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地受降吧,就像犹太人的妻子们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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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服于大希律王嗜血的屠夫士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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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主义作家苏珊·布朗米勒(Susan Brownmiller)记录了实施大规模有组织强奸的进犯苏格兰高地的英格兰人、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入侵比利时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入侵东欧的德国人、侵略中国的日本人、入侵孟加拉的巴基斯坦人、大屠杀期间的哥萨克人、迫害亚美尼亚人的土耳其人、美国南部的三K党人,还有,程度稍轻的,仅驻柏林的苏联士兵和越战中的美国士兵们。波斯尼亚的塞尔维亚人和卢旺达的胡图人也把自己加入了这个清单。嫖娼,在战争期间往往很难与强奸区分,它是对士兵们的一种普遍的额外津贴。领导者们有时会用强奸作为一种恐吓策略来实现其他的目的,正如亨利五世所做的,这种策略之所以极其有效,是因为士兵们非常渴望去实施它,就像亨利煞费苦心地去提醒法国人。事实上,它往往事与愿违,为抵抗者继续战斗提供了一种无法估量的激励,很可能是出于这个原因,而不是由于对敌人女人的同情,现代军队中才取缔了强奸。即使当强奸不再是我们战争中的突出部分时,我们仍对我们的战争领袖投入了莫大的威望,正如雅诺马马人所做的,到目前为止,你当然知道这种威望的效果体现在了一个男人的性吸引力以及他繁殖上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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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或者一伙人联盟起来进行的侵犯,在动物王国里很少见。你可能会想到第二、第三和第四强大的海象会联合起来杀死最强大的雄海象,并瓜分它的后宫,但实际上它们从没这样做过。社会性昆虫不寻常的遗传系统使它们成为一个特例,除它们外,只有人类、黑猩猩、海豚,或许还有长臂猿,会勾搭4个或数目更多的同伙来进攻其他雄性。这些是大脑体积最大的一些物种,暗示出战争可能需要复杂的心智设备。托比和考斯迈德斯推断出了联盟进犯的自然适应性逻辑,以及支持它所需的认知机制。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认为战争是不可避免的,或者“自然的”,进而说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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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往往被招募参军,但有时他们本身就对入伍饶有兴致。激发沙文主义是惊人地轻而易举,即使无须因稀缺资源去搏杀争取。在亨利·泰费尔(Henri Tajfel)和其他社会心理学家所做的无数实验中,人们被分作两组,实际上是随机划分的,但表面上是根据一些细微的标准,比如他们是否低估或高估了屏幕上一个点的数目,或者他们是更喜欢克利的油画还是康定斯基的作品。一旦被划分后,每一组人立刻就开始不喜欢另一组的人,认为对方更差劲,并在行为表现上拒绝给他们奖励,即使这样做对他们自己的小组来说成本也很高。即使实验人员是用点或画做猜谜游戏,当着他们的面通过掷硬币进行的分组,也能够激起这种即刻的种族优越感!其行为后果决非不重要。在一个经典实验中,社会心理学家莫扎弗·谢里夫(Muzafer Sherif)仔细选择了一群适应环境能力良好的中产阶级美国男孩组成了一个夏令营,随机将他们分作两组,然后进行体育运动和戏剧小品的竞赛。没过几天,两组男孩就开始用棍子、棒球棒和包在袜子里的石块,相互施暴和袭击对方,迫使实验人员不得不介入干涉以保护孩子们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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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之谜即是为什么人们会自愿参与一项死亡概率很高的活动。玩俄罗斯轮盘赌的欲望是怎么演化来的?托比和考斯迈德斯的解释是根据这一事实:自然选择青睐于那些可以平均而言提高适应性的特质。对每一项特质有贡献的基因都会包含在许多代的许多人的身体中,所以如果一个携带这种基因的个体死了且没有子嗣,那么其他携带这种基因的人的成功可以给予弥补。设想一下俄罗斯轮盘赌的游戏,如果你没被杀死,就会多一个后人。加入这个游戏的一个基因会被选择出来,因为有5/6的概率它会在基因库里多留下一个复制品,只有1/6的概率它什么也留不下。平均而言,这会比不参加这个游戏多产出0.83个基因复制品。这与加入包含另外5个男人的同盟能虏获5个女人,但其中一个男人会死掉的选择结果相同。这里的关键思想是,一个同心协力的联盟能够收获其成员独自做不到的收益,并且赃物是根据共同承担的风险来分配的。虽然涉及一些复杂变体,但都不会改变这一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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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如果赃物确定且分配均匀的话,危险的程度是没有关系的。比方说,你的同盟有11个成员,可以伏击5个人的敌人团伙,抢走他们的女人。如果你的同盟中有一个成员很可能会被杀,你就有10/11的幸存机会,这使得你有权以1/2的机会(5个虏获的女人,10个男人)得到一个妻子,期望收益为0.45个妻子(对有这些回报的许多情境予以平均所得)。如果有两个成员可能会被杀死,那么你就有更小的生存机会(9/11),但如果你确实幸免于难,你就会有更大的机会获得妻子,因为你死去的盟友不会拿走她们。平均收益(9/11×5/9)是一样的,0.45个妻子。如果有6个成员可能被杀死,这样你的生存机率会降至不足一半(5/11),而如果你幸存的话,你将确保能得到一个妻子,期望收益仍然是0.45个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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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比和考斯迈德斯的计算假定一个男人即使死了,他的孩子也一样能生活,所以死亡导致的适应损失是零,而不是负数。当然这不是真的。但他们指出,如果群体相对而言比较兴旺的话,失去父亲的孩子的幸存机会可能不会降低得太多,所以男人去侵略还是值得的。他们预测,当所在群体在食物上比较安全时,男人们应当比缺乏食物时更愿意去战斗,这和蛋白质缺乏假设恰好相反。数据也支持了他们的预测。另一个推断是,女性应当从未有兴趣发动一场战争(即使她们有武器或同盟来弥补她们较小的体格带来的优势)。女性从来都没有演化出同伙一起侵犯邻里村落抢夺丈夫的需求,原因是女人的繁殖成功并未受到可供男性的数量的限制。所以,任何因寻求额外配偶而给其生命带来的风险,都是对预期适应的净损失。(然而,原始女人们确实鼓励男人们去战斗以保卫群体,并为被杀害的家庭成员复仇。)这一理论还解释了为什么在现代战争中,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派女人去战斗,以及当女人伤亡时会感到道义上的愤怒,尽管并没有任何伦理上的论证说明女人的生命比男人的更宝贵。直觉认为,战争是一场令男人受益的游戏(对人类的演化历史来说,这也是事实),这种直觉很难动摇,所以男人应当承担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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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理论还预测,只有当男人对胜利有信心、而且没有人提前知道谁会受伤或被杀死时,才会愿意集体战斗。如果有可能被击败,那么继续战斗就没有意义了。如果你承担了超过你份额的风险——比如,如果你的战友因去寻找自己的藏身之处而将你置身于危险中,那么继续战斗也就毫无意义了。这两个原则塑造了男人参与战争的心理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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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始社会,交战各方通常是同一拨人的内部派系,他们有着同样的武器装备,所以人类演化历史中对胜利的预测结果只是数目。有更多战士的一方是难以征服的,而胜利的概率可以根据各方的人力来预测。雅诺马马人痴迷于自己村落的大小就是基于这个原因,他们常常组成联盟或者考虑脱离联盟,因为他们知道较小的村落在战争中是无助的。即使在现代社会中,你这一方的一大群人可以壮胆,而对方的一小群人则更容易示弱。召集一大群人是激励爱国主义的一种常见策略,群众示威游行即使在军队支撑的统治下也能够引发恐慌。战场策略的一个主要原则是包围敌人的部分队伍,使胜利看起来唾手可得,并造成恐慌和溃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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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重要的是公平地分配风险。战争一方面临着利他主义的问题。每个成员都有诱因去欺骗,使自己远离危险,而将他人置于更大的风险中。这就像善意的合作无法演化而来,除非恩惠的施与者查处并惩罚欺骗者一样;侵犯的合作也无法演化而来,除非战斗者查出并惩罚懦夫或逃兵。战士执着于勇敢和纪律,这影响着一切——从士兵想和谁同处一个散兵坑,到诱导士兵以为风险均等以及奖励英勇、惩罚背弃的指挥结构。战争在动物王国中很罕见,因为动物像人一样,也是胆小懦弱的,除非它们能够组成多派别联盟来分担风险。和远祖人类不同,动物没有认知设备,能够让他们自然而然地演化出能够用来执行这种契约关系的计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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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战争的逻辑和心理还有另一个特殊之处。一个男人应当会同意待在联盟中,只要他不知道自己将会死去。他也许知道这个概率,但他不可能知道死亡轮盘正在逐渐缓慢地在他这里停下来。但到了一定时候,他可能就会看到死亡的来临。他可能会瞥见弓弩手正将他瞄准在射程内,或者察觉一次临近的伏击,或者注意到自己已经被派往履行一次自杀式的使命。就在那一刻,所有的事情都会改变,唯一理性的动机就是逃离。当然,如果不确定性的坍塌仅仅是在死前的几秒,那就太晚了。一个战士能越早提前预测到自己将成为一具无名烈士,他就越容易逃跑,而联盟也就越容易被拆散。在动物联合进攻另一支联盟或单个个体时,如果一个进攻者被选定为反攻对象,会有一些警示,它能够在自己被追逐之前就逃之夭夭。正因为这一原因,动物联盟很容易就会被拆散。但人类所发明的武器——从长矛和弓箭到子弹和炸弹,使得命运直到最后一秒仍是未知的。在这个无知的面纱背后,男人被激励战至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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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托比和考斯迈德斯推出这个逻辑的几十年前,心理学家阿纳托尔·拉波波特(Anatol Rapoport)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一个悖论对此进行了描述。(他相信这个情景是真实的,只是无法进行验证。)在太平洋的某个轰炸机基地,一位飞行员在执行任务时只有25%的机会生还。有人计算如果将每架飞机搭载的炸弹增加一倍的话,完成任务就只需要一半的飞机。但增加搭载量的唯一方法就是减少燃油,这意味着飞机将只能飞一次单程任务。如果飞行员们愿意抽签,赌1/2的概率去飞一次确定的死亡任务,他们生还的机会会增加一倍:只有一半的人会死,而不是3/4。不用说,这个提议永远没办法实施。很少有人会接受这样的出价,尽管它完全公平,还会挽救许多生命,其中有可能就还包括我们自己的生命。这个悖论耐人寻味:我们的心智被说服自愿在联盟中承担死亡的风险,但这只在我们不知道死亡何时降临时才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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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中的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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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们应该干脆现在就吞下毒药,就此了结吗?有些人认为,演化心理学宣称,已经发现人性是自私和邪恶的,但他们是在奉承任何宣称发现了相反情况的研究人员或他人。没人会需要一个科学家来测量人类是否天生倾向于邪恶。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在历史书、报纸、人种志记录以及给安·兰德斯(Ann Landers)的信中都已经有所记录了。但人们似乎把它当成了一个开放性问题,好像有朝一日科学可能会发现,这只是一场噩梦,而我们会从梦中醒来发现彼此相爱才是人的本性。演化心理学的任务不是去度量人类本性,这个任务最好还是留给其他人吧。它是为了给只有科学才能提供的那种令人满意的见解添砖加瓦:将我们对人性的所知与我们对这个世界如何运转的知识联系起来,并用最少的假设来解释最多的事实。社会心理学研究中的很大一部分已经在实验室和实地现场得到了验证,无非都是基于亲缘选择、父母投入、互惠利他和心智计算理论的少数几个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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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本性就注定了我们的人生就是一场被残酷无情的适应最大化者盘剥的噩梦吗?同样,向科学寻求答案是愚蠢的。每个人都知道人们能够表现出巨大的善行和牺牲精神。心智中有许多组件,适应而来的不仅是丑陋的动机,还有爱、友谊、合作、公正感和预测行为后果的能力。心智的不同部分奋力踩下或松起行为的离合器踏板,因而坏的想法并不总会导致坏的行为。吉米·卡特(Jinmy Carter)在其著名的《花花公子》访谈中说:“我曾色迷迷地看过许多女人。我曾在心中多次犯下了通奸罪。”但喜欢窥探的美国新闻界还没有找到证据,证明他在现实中曾经犯过哪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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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更大的舞台上,由历史见证的一些滔天大祸已经永久地消失了,数年的血腥杀戮之后,仿佛一股烟雾瞬时即散。奴隶制、妻妾成群的暴君、殖民征服、血海世仇、女人被虏为财产、制度化的种族主义和反犹太主义、童工、隔离制度、法西斯主义还有战争,都已经从世界的绝大部分地方消失,而那些广袤的土地曾经饱受它们摧残长达数十年、数百年,甚至上千年之久。最凶险的美国都市丛林中的谋杀率也只有许多原始社会中的1/20。现代英国人被谋杀的可能性只是他们中世纪祖先的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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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大脑没有在这几个世纪间发生变化,人类的境遇怎能得到如此改善呢?我认为,部分答案是由于识字、知识和观点的交流已经削弱了一部分盘剥与利用。并非人们有一眼善良的心泉,并由道义规劝使之行善,而是信息可以表达为一种方式使得盘剥者看起来像是伪君子或傻瓜。我们的一项基础本能——以仁慈和能力为借口而自称权威,可以被狡猾地运用到其他人身上。当所有人都看到人们遭受苦难的画面,就不可能再宣称没有人造成任何伤害。当受害者用加害者可能会使用的第一人称进行表述时,就很难再坚称受害者只是一种更低下的人类存在。当发言人被发现是在附和敌人的话语,或是呼应其政策导致灾难的以往发言人的调子,他的权威就会崩溃。当和平的邻国被广泛传播,就很难再坚称战争是不可避免的。马丁·路德·金说:“我有一个梦想,终有一天这个国家将会巍然提升,并实践它信条的真正含义:‘我们坚信这些事实是不言自明的,所有人都生来平等。’”当他这样说时,他使得种族隔离者们不可能再维持爱国者的形象,反而看上去更像是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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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我在一开始就提到的,尽管冲突是一种人类的普遍现象,但消除冲突的努力也是普遍现象。人类心智在严酷的经济状况下,偶尔也会抓住一抹微光,对手们会放下干戈,均分和平创造的剩余,使得双方都从中受益。甚至一些雅诺马马人也看出了他们所用方式的徒劳无功,渴望找到一种手段来打破这种冤冤相报的循环。在人类历史中,人们发明了巧妙的技术将心智的一部分用来对付另一部分,对并非因为善良而被选择的人类本性做出了文明的增补:修辞、揭露、保住面子的方法、契约、威慑、机会均等、冥想、法庭、强制执行的法律、一夫一妻制、对经济不平等的限制、放弃报复等。乌托邦的理论家看到这些实践智慧时,应当会自愧不如。这些做法,比起改变育儿方式、语言和传媒的“文化”提议以及扫描黑帮成员的大脑和基因以排查侵犯性和在贫民窟派发反暴力药丸的“生物”提议来说,可能会更为持续且有效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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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智探奇:人类心智的起源与进化 结语 活出生命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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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生活里不仅有面包,还有琴棋书画和歌舞,而后者却并非适应的产物。艺术、文学、幽默、宗教和哲学都是心智的杰作,我们的生命因它们而意义非凡。我们也许应该超越自己的心智,将自己的思想与感情看作自然选择的宏伟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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