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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莉诺·罗施已经证实分类实际上是一种认知经济。我们将事物进行分类,所以不需要浪费宝贵的神经去处理与目的不相关的事物。当我们看着沙滩时,通常不会注意到单个沙粒,我们看到的是所有沙粒组成的沙滩。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无法区分这些单个沙粒。只有出于某些特殊目的,大脑才会自动将我们喜欢的沙粒分隔出来。同样,我们会将一整碗豌豆看作一个整体。正如前文表述的那样,这些豌豆的实际功能是可替换的——从功能上来说,它们是一样的,因为它们都是为同一种目的服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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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知经济的另一部分是我们的词汇储备并不能包括世界上所有的物体——我们有最经常使用的自然词汇,即在大多数情况下都适用的词汇。我们说角落传来的噪声是汽车发出来的,而不是出自1970年的庞蒂克GTO;我们说的鸟是在邮筒旁边筑巢的鸟,而不是红褐色的红眼雀。罗施将这称为“基础分类”。基础分类是婴儿与儿童最先习得的词汇,也是我们在学习新的语言时最先学会的词汇。当然也会有例外。如走进一家家具店,你可能会问服务员卖椅子的在哪儿。但走进一家椅子专卖店时,如果你再这么问,听起来就奇怪了。在这种情况下,你需要从基础类别细分到下一级,问办公室用椅在哪儿,饭厅用椅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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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专业知识的增加,我们倾向于将每个对话都细分到下一个等级。椅子专卖店的店员不会问仓库有没有扶手椅,他只会问有没有带黄色簇绒靠背的红木安妮女王椅。一位鸟类爱好者也只会给其他的鸟类爱好者发信息说他家的邮筒旁边有一只红褐色的红眼雀。我们的知识决定了如何分类,决定了大脑中的分类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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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知经济认为,我们在给事件分类时往往不会被无关紧要的细节所束缚。当然,对于某些事情,你肯定希望马上知道一些细节,但不会一直都想要了解细节。如果想从一堆黑色的豌豆中找到较硬的、微煎过的那颗,你就会暂时将它们都当成单个处理,而不是仍当成功能一样的整体。在不同模式中转换,将焦点从整体切换到个体,是哺乳动物注意力系统的特征,也突出了中央执行系统的等级特征。尽管一些研究者倾向于将中央执行系统看作一个整体,但实际上它是不同焦距的集合,让我们能够随时聚焦当时最相关的部分。画家需要注意描绘部分和笔法的使用,也需要把握作品中心与整体的关系。作曲家需要注意某个音高与韵律,也要注意大的音阶与整首曲子,以确保整首曲子的连贯性。木匠需要注意门的每个部分,也要注意门的整体性。许多时候——如创立公司的企业家、执行着陆任务的飞行员,都会先在头脑中形成一个大致轮廓,然后才在现实中实现它,确保事情能够按构思的那样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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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状况与内心意像的差别可以追溯到亚里士多德与柏拉图时期。它是古希腊哲学的奠基石。亚里士多德与柏拉图都认为现实状况与内心意像之间存在差距。木匠可以使用单片板使胶合板看起来像实心桃花心木。我的老师与导师、认知心理学家罗杰·谢泼德(在第1章中给出怪物图像的心理学家),将这一理论继续推广。他认为,适宜性行为取决于能够将三种现实与意象分开的机体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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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某些物体,虽然呈现的方式不一样,但实际上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同一个对象的不同视角能够触及不同的视网膜图像,但最终指代相同的对象。这是一种分类行为——大脑需要将同一个对象的不同视图集成一个连贯统一的代表,结合为单一的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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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2 同一个对象的不同视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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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他人交流时,我们一直在这样做——他们的脸都有各自的轮廓,笔直的、有角度的,他们脸上的不同表情会折射出不同的视网膜图像。俄罗斯心理学家A.R.卢里亚曾讲述了这样一位病人。这位病人由于遭受过脑损伤,无法将不同的视角进行综合,所以每次识别人脸都异常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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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某些物体,虽然呈现的方式一样,但本质上是有区别的。例如,一群马在草地上吃草,每匹马都跟其他马非常类似,甚至连它们的视网膜图像也是相似的,但进化论适应行为需要我们将它们看作个体。这一原则并不涉及分类;实际上,它需要我们对分类进行拆分。虽然一些物体实际用途一样,但在某些情况下,我们有必要将它们视为完全不同的个体(例如,只有一匹马向你跑过来,肯定比一群马向你小跑过来的危险性更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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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物体呈现形式可能会不一样,但实际上都属于同一自然物种。如果你在腿上或食物中发现了以下几种物体(见图2–3),你肯定不会在意这些物体是否有着不同的进化历史、交配习惯或者基因。它们也许在100万年以前拥有相同的祖先,但你所在意的只是它们都属于“我不想在腿上或食物中看见”的那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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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3 你可能不想见到的昆虫示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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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谢泼德认为,根据认知经济学的观点,我们会在有需要的时候将物体看作一样的。对物体分类意味着将它在类别上与其他物体看作相同的,但在某些显著地方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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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通过感觉器官从外部世界获取到的信息,通常都是有结构和秩序的,而不是随意的。有生命的物体——动物和植物——通常都在结构上具有关联性。例如,我们可以观察动物的属性,如翅膀、毛皮、嘴、羽毛、鳍、鳃和嘴唇。但这些并不是随机发生的。翅膀通常包括羽毛,而不是皮毛。这是大自然赋予的事实。换句话说,组合不会均匀或随机发生,并且某些时候,一些组合发生的概率会比其他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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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是怎样适用于所有这一切的?分类往往反映了某种共性:鸟类的身上一定有翅膀和羽毛(当然也会有例外,如新西兰无翼鹬鸵和某些现在已经灭绝的无羽毛鸟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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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天生甚至在很小的年纪,就能够感知什么样的事物可以构成一类,以及它们是怎样构成一类的。我们使用语言修饰词来界定类别中特殊的成员。如果有人问你,“企鹅是鸟类吗”,正确的回答应该是“是的”,但大多数人在回答时都会使用修饰词来回答,例如,“严格意义上来说,企鹅确实是鸟”。更确切的回答,我们也许会说,“它们不会飞,但它们会游泳”。但我们不会说,“严格意义上来说,麻雀属于鸟类”。麻雀不仅严格意义上属于鸟类,它更是鸟类中最出类拔萃的,是北美鸟类中的最佳例子,这是因为它的普遍存在性与人们对它的熟悉程度,也由于它与鸟类其他成员有着最多的相同属性:它会飞,会鸣叫,有翅膀和羽毛,会下蛋,会筑巢,吃昆虫,会扑向野鸟喂食器,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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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对话可以反映出我们对“典型”的瞬时感觉,当我们选择了能够代表分类内部结构的某个典型时,可以用这个典型来替代整个类别。我们来看一个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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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窗户外面的电话线上有大约20只鸟,每天早上都会叫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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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摘出“鸟”这个词语,并用知更鸟、麻雀、雀或者八哥来代替,这都没错。但如果我用企鹅、鸵鸟或火鸡来代替,听起来就会很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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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的例子我们再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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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三明治之前,男孩儿从他的便当盒里拿出了一块儿水果,咬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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