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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4189 与玩具的单纯简单一致,游戏室的设备也是简单的,它不包括任何精神分析所不需要的东西。[6]每个孩子的玩具被锁放在一个特定的抽屉里,因此他知道只有分析师和自己知道他的玩具及他与它们的游戏(相当于成人的自由联想)。上文所提到的那个我第一次用来给那个小女孩取玩具的箱子,就变成了个别抽屉的原型。而个别的抽屉则是分析师与病人之间私密与亲密关系的一部分,代表了精神分析的移情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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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4191 我不认为精神分析的游戏技术必须完全依靠我特别挑选的游戏材料,在任何情况下,儿童通常会自发地带来自己的东西,而这些玩具的游戏很自然就进入了分析的工作。但是,我认为由分析师提供的玩具,必须大致上符合我刚才描述过的那种类型,也就是简单而非机械性的小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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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4193 不过,玩具不是游戏分析的唯一必需品。许多的儿童活动不时会在洗手台附近进行,洗手台那里应备有一两条小毛巾、杯子与勺子。有时他会画画、写字、涂色、修理玩具等,有时则会玩游戏,在其中他分派角色给分析师和自己,例如玩商店、医生和病人、学校、母亲与孩子的游戏等。在这种游戏中,儿童时常会扮演成人的角色,不只表达了他想要倒转角色的愿望,也显示出他如何感受父母或是其他权威者对待他的方式,或是应该表现的方式。有时候他会通过扮演父母的角色,对孩子(由分析师所代表)施虐,以发泄攻击性和愤怒。不论幻想是通过玩具还是戏剧化来表现,诠释的原则都是一样的,因为不论使用什么材料,基本的是要在技术层面下应用分析的原则。[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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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4195 攻击性以各种直接或是间接的方式在儿童的游戏中被表达出来,经常是玩具坏了,或是当孩子更具有攻击性时,会使用刀子或剪刀攻击桌子或木片,水和颜料飞溅四处,使治疗室变成了战场。让孩子能够释放其攻击性是必要的,但是,最重要的是了解为什么在这个特殊时刻的移情情境中,破坏冲动会浮现,并且要观察这些破坏冲动在孩子心理中发生的后果。例如当孩子弄坏了一个玩具小人之后,罪疚感可能很快会随之而来,这种罪疚感不仅归因于真正的伤害,也归因于该玩具在孩子无意识中所代表的人物,例如弟弟、妹妹或是父母。因此,诠释也必须处理这些更深的层次。有时候根据孩子对分析师的行为,我们可以推断出不仅罪疚感,被害焦虑也是其破坏冲动的后果,以及他害怕被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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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4197 我已经时常能够对孩子传达这样的信息:我不能忍受对我身体的攻击。这样的态度不仅保护了精神分析师,对分析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因为这种攻击如果没有加以约束,容易激发孩子过多的罪疚感与被害焦虑,因而增加治疗的困难。有时候我会被问到如何防止身体攻击的发生,我想答案是我非常小心地不去抑制孩子的攻击幻想。事实上,我给了他机会让他用其他方式将这些幻想付诸行动,包括对我口头上的攻击。我越是能及时诠释孩子攻击的动机,就越能够掌控情境,但是对某些患有精神病的儿童来说,有时候很难保护自己免于他们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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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4202 嫉羡与感恩 [:1701582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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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4205 我发现,孩子对于他所损坏的玩具的态度是非常有启示性的,通常他会将这样的玩具(代表兄弟姐妹或是父母)放置在一边,忽略它一段时间,这表明他不喜欢损坏的客体,由于他有被迫害的恐惧——害怕那个被他攻击的人(由玩具所代表)变得具报复性而令自己陷于危险之中。这种迫害感可能非常强烈,以至于掩盖了同样因为他所造成的伤害而引发的罪恶感与抑郁感;结果是,罪疚感与抑郁可能强烈到导致了迫害感的再增强。不过,有一天这个孩子可能会在他的抽屉中寻找这个损坏的玩具。这暗示了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能够分析某些重要的防御,由此减弱了被迫害的感觉,并且使他们体验到罪疚感与想修复的冲动。当这件事发生时,我们也能够注意到,孩子与特定兄弟姐妹(玩具所代表的)之间的关系或是他的一般关系,都已发生了改变。这个改变证实了我们的印象:被害焦虑已经减弱了,而且随着罪疚感与修复的愿望一起,过去曾被过度焦虑所阻碍的爱的感觉,现在也凸显出来。对另一个孩子或是同一个孩子在分析的稍后阶段,罪疚感与修复的愿望可能会发生在攻击行为之后,而且对于在幻想中已被他伤害的兄弟或姐妹所表现的温柔相当明显。这种改变对于性格形成、客体关系及心理稳定的重要性,再高估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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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4207 诠释工作的一个基本部分,是必须要亦步亦趋地跟随爱与恨之间的波动:一方面是快乐与满足,另一方面是被害焦虑与抑郁。这意味着分析师不应该对孩子弄坏玩具表现出不悦,但是他也不该鼓励孩子表达其攻击性,或是暗示他玩具可以被修复。换句话说,他应该让孩子能够在自己的情绪与幻想浮现出来时去体验它们。我的技术中始终如一的部分,是不使用教育或是道德上的影响力,而是完全恪守精神分析的程序,简而言之,包括了解病人的心理,并且向他传达在其中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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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4209 游戏活动可以表达无限多样的情绪处境,例如:挫折与被拒绝的感觉、对父母或是兄弟姐妹的嫉妒、伴随嫉妒的攻击性、拥有玩伴和对抗父母的盟友的快乐、对新生儿或腹中胎儿的爱与恨及随后的焦虑、罪疚感、想要修复的冲动等。我们也在儿童的游戏中,发现日常生活的实际经验与细节的重复,经常与其幻想交织在一起。具有启发性的是:有时候生活中非常重要的真实事件未能进入他的游戏或是自由联想中,而且,所强调的重点有时都落在了明显次要的事情上。但是,这些次要的事情对孩子来说格外重要,因为它们激发了他的情绪与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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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4217 许多儿童在游戏方面受到了抑制,这种抑制并没有完全阻碍他们进行游戏,但是可能很快会中断他们的活动。例如,一个小男孩被带来做单次的面谈(在未来有可能进行分析,但是在当时父母亲要带他一起出国)。我在桌上放了一些玩具,他坐下后开始玩。很快,游戏发展成许多意外的事件:冲撞、玩具人摔倒,以及他想要再将它们站立起来,等等。在整个过程中,他表现出非常多的焦虑,然而因为当时并未准备要治疗,我没有给予诠释。数分钟后,他悄悄地溜下椅子,说:“玩够了。”便走了出去。从我的经验来看,我相信如果这是治疗的开端,而且我诠释了他在对玩具的行动上所表现的焦虑,以及相应的对我的负向移情,那么我应该能够充分化解他的焦虑,让他继续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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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4219 下一个例子可以帮助我说明造成游戏抑制的某些原因。有一个3岁零9个月大的男孩(我曾在《儿童精神分析》中用“彼得”这个名字来描述他),他非常神经质,[8]他的困难是无法游戏、不能忍受任何挫折,羞怯而哀愁,不像男孩子,但有时却具有攻击性且傲慢自大,对家人的态度非常矛盾,特别是对母亲。她告诉我,彼得在一次暑假之后变得糟糕至极。在假期中,18个月大的他和父母同房,而且有机会观察到他们的性行为。在假期中,他变得非常难管,睡眠很差,并且夜里反复遗便在床上——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这样了。此前他可以自在地玩耍,但是那个夏天以后,他停止了游戏,并且对玩具非常具有破坏性。他对玩具除了破坏之外,什么都不做。不久之后他的弟弟出生了,这更增加了他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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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4221 第一次治疗时,彼得开始游戏,他很快就让两匹马撞在一起,而且对不同的玩具重复同样的动作。他还提到了他有一个小弟弟。我对他解释说:马匹与其他互撞在一起的东西代表了一些人。他刚开始时排斥这个诠释,后来就接受了。他又将马匹撞在一起,说它们要睡觉了,然后用积木将它们盖起来,又说:“现在它们死了,我把它们埋起来。”他将汽车头尾相接排成一列(在后来的分析中,这种排列方式清楚地象征了他父亲的阴茎),让它们成列行驶,然后突然发起脾气,将它们丢到房间四处,说道:“我们总是把我们的圣诞礼物弄得粉碎,我们什么也不要。”因此,摔他的玩具在其无意识中代表了摔他父亲的生殖器。在第一次治疗中,他真的弄坏了几个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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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4223 在第二次治疗中,彼得重复了第一次治疗中的某些材料,特别是将汽车、马匹等撞在一起,并且再次提到他的弟弟。因此,我解释说他在向我显示他的父母是如何将他们的生殖器撞在一起的(当然我是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生殖器),他还认为他们这样做导致了小弟弟的出生。这个解释引出了更多的材料,说明了他跟弟弟与父亲非常矛盾的关系。他把一个玩具男人放在一块积木上,叫这块积木是“床”,他把玩具丢下,说它“死了”,“完蛋了”。接着,他用两个玩具男人(他选择了他已经弄坏的玩具)重演了同样的事情。我解释说第一个玩具男人代表他的父亲,他想把他从母亲的床上丢开,并杀了他;那两个玩具男人中的一个就是他的父亲,另一个则代表他自己,父亲会对他做同样的事情。他会选择两个损坏的玩具的原因是:他感觉如果他攻击父亲的话,父亲和他自己都会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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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4225 这些材料说明了许多重点,对此我只提出其中一两点。因为彼得目睹父母性交的经验,在他的心里造成了很大的冲击,而且激发了强烈的情绪,例如嫉妒、攻击性与焦虑,这是他在游戏中最早表达出来的东西。毫无疑问,他对此经验不再有任何意识层面的认知,也就是说这个经验被压抑了,而且他只能通过象征性的表现传达这一经验。我有理由相信,如果我未曾诠释那些撞在一起的玩具是一些人的话,他也许不会产生在第二次治疗中所出现的材料,而且如果我无法在第二次治疗时对他显示他抑制游戏的某些理由(通过诠释他对玩具的破坏),他将很有可能(就像他在日常生活中所表现的那样)在破坏玩具以后就停止游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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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4227 有些儿童在治疗开始的时候,可能就像彼得或是那位只面谈一次的小男孩一样无法游戏,然而很少见到一个孩子会完全忽视摆在桌上的玩具,即使他不理会这些玩具,他仍然经常会让分析师洞察他不想玩的动机。儿童分析师也可以用其他方法来收集资料并加以诠释,任何活动,例如在纸上涂鸦、剪纸,以及任何行为的细节,例如姿势或面部表情的改变,都能够提供关于孩子心中正在发生什么事的线索,都有可能与分析师从孩子父母那里听到关于其困难的事情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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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4229 我已经说了很多诠释对于游戏技术的重要性,并举出一些例子来说明它们的内容。这带来一个我常被问到的问题:幼儿在智力上能够理解这样的诠释吗?我和同事们的经验是这样的:如果诠释与材料中的明显部分有关联的话,这些诠释就可以被充分理解。当然,儿童分析师在给予解释时,必须尽可能地简明与清楚,也应该运用孩子的表达方式。只要将孩子呈现的材料的基本要点转译为简单的话语,就能够触及那些在当时最为明显的情绪与焦虑。孩子在意识上与智力上的了解,通常都是一个“后续的”过程。对于儿童分析的新手来说,一个有趣而令人讶异的经验是,即使在非常小的幼儿身上,也能发现获得洞识的能力,而且这种能力通常远比成人要好。在某种程度上,这一点可以由以下的事实来加以解释:幼儿无意识与意识之间的联系比成人更为紧密,而且婴儿期的压抑比较不那么强烈。我也相信婴儿的智力经常被低估了,事实上他了解的比被认定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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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4231 我现在要通过一个儿童对我诠释的反应,来说明我刚说的事情。彼得(我已经提供关于他的分析的一些细节)曾强烈反对我这样的诠释:被他从“床”上摔下来的那个“死掉了”、“完蛋了”的玩具男人代表了他的父亲(诠释对所爱的人的死亡愿望,通常会引起儿童极大的阻抗,与成人一样)。在第三次治疗中,彼得又带来了类似的材料,但是现在他接受我的诠释,并深思地说:“如果我是爸爸,有人想把我丢到床后面去,并且让我死掉,让我完蛋,我会怎么想呢?”这表明他不只修通、理解、接受了我的诠释,而且还认识到了更多。他了解自己对父亲的攻击感觉是造成他害怕父亲的原因,以及他曾经将自己的冲动投射到父亲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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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4233 游戏技术的要点之一始终都是移情的分析。如我们所知,病人在对分析师的移情中重复了早期的情绪与冲突。我的经验是:通过在我们的移情诠释中,将病人的幻想与焦虑追溯到其起源处,也就是婴儿期以及他与最初客体的关系上,我们就能从根本上帮助病人。因为通过重新体验早期的情绪与幻想,并且了解它们与原初客体的关系,病人就能够在根源上改变这些关系,因此有效地减弱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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