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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某一观念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那么当其最初原因发挥作用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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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仍然会因为某种生理机制而回想起这一观念来。(9)[28]当我们旋转几周之后坐下来,我们会发现,周围的物体还在绕着我们旋转。在很长时间的噪音——比如水流湍急的声音、炼铁锤撞击的声音——之后,我们的脑海中会久久盘旋着这些声音;最后,它们以某种难以察觉的方式才渐渐消失了。如果你擎起一根细长的杆子,并且顺着它的方向往上看,它就似乎达到了某种令人置信的高度。(10)[29]把杆子在等距的地方刻上连贯一致的标记,它们定会起到相同的欺骗效果,看起来这些标记会一直增加至无穷。如果人们受到了某些强烈的影响,那么在短时间内,人们的心智就难以恢复,也很难转向其他事物;这些影响依然在发挥作用,直到最初的那个动因完全消失为止。这就是那些疯子的异常行为的原因所在;他们整日整夜甚至有的常年都保持同一种状态,或者一直重复某些话,或者抱怨不已,再或者就是唱个不停;那种最初使他们发狂的力量,一直在强烈地作用于他们失序的想象力,并且因为每一次重复而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失去了理性的约束,他们的狂躁心神将会一直伴随他们,直到死去的那一天才能得以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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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们崇高与美观念之根源的哲学探讨 第九节 连续和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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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的连续和一致,就构成了人为的无限。首先来看连续:只有连续,才可以使得部分延续非常之久,方向上也保持一致,这样它们就可以对想象力频繁地施加同样的作用,令想象力不断超越自己的外在限制。其次来看一致:如果部分的形象一直在变动之中,那么想象力在每一处变动时都会遭遇阻力;你将会在每一处变动的地方看到前一观念的停止和后一观念的诞生;反过来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一致,那就无法继续那不间断的前进,而只有后者,才可赋予那有边界的事物以无限性。我认为,正是在这种人为的无限中,我们才能找到一个圆的物体何以会给人如此大影响的原因。(11)[30]对于一个圆柱形的物体,不管它是一栋建筑还是一棵树,你都很难确定一个边界;你可以从任何方向绕着它转,在你面前的似乎总是那同一个物体,而想象力也就没有停歇的时候了。当部分是圆形、循环地放置时,它们就获得了某种一致性,赋予这一物体以强大的力量;这是因为,任何一种部分之间的差异——不管是位置上、外表上,还是颜色上——都会对无限的观念造成很大的歪曲,在每一个能够导致新的系列观感的变动之处,它们都会阻碍、扰乱无限观念的产生。正是依据同一原理,那些古老的异教神庙,其壮丽就表现在,总体的长方形外观之下,每一面都有一系列相同的柱子。在我们的一些老式教堂里,那些线条安排的宏大影响或许也可以归之于此。在现在的一些教堂里,建筑采用了十字交叉形的结构,我认为它不如古人的平行四边形结构合理;至少在我看来,这种结构在外观上就不太适合。因为,设想十字的每一方向都是相同的长度,那么当你站在和边墙或者柱廊平行的方向时,你就不可能被视觉所欺骗而大大扩延这一建筑的长度,恰相反,它的实际长度的很大一部分(三分之二)你都将无法看到;由于十字结构的每一臂膀都有自己的新方向,正好用横梁构成了一个直角,这就妨碍了所有无限延伸的可能性,而使得想象力不得不从前面的感觉中抽离出来,走向新的观念。或者设想观者站在可以直视这一建筑的地方,那么结果将是什么呢?最可能的一个结果就是,由十字结构的臂膀构成的直角的基座部分,其很大一部分都不可避免地消失了;当然,整体看起来也就显得破烂不堪、无法连接;光照的分布也不均匀,这里强,那儿弱;最后,还缺少了显著的渐变性,而这本来可以通过一条直线上不间断的设置、摆放而实现。某些甚至是所有这类反面例子,不管你怎么去看待,都可以提出来反对那种十字交叉形的建筑。在希腊十字形建筑中,这种错误最为明显;但是这些错误在所有的十字交叉形建筑中都或多或少存在。事实上,再没有比棱角众多更有损于建筑的壮美形象了;这是一个极为常见的错误;这可以归咎于某种对于多变风格的放肆追求,而事实上,只要这种观念盛行,那就肯定没有多少真正的品位可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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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们崇高与美观念之根源的哲学探讨 第十节 建筑的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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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建筑的崇高而言,体积上的庞大似乎是不可或缺的;这是因为在建筑的某些部分上,或者在那些小的建筑上,我们总是难以获得无限的观念。任何形式的巨大都不能有效地补偿适当体积上的缺憾。根据这一规则把人们导向奢侈的设计,并没有多大危险;这一规则有其自身的审慎之处。因为,过长的建筑有损它本欲产生的巨大效果;过长的话,在人们眼中高度就会降低;直至最后,高度本身就成了一个点;总的来说,如果建筑太长,整体看来就趋近于某种三角形,它将是我们所能看到的效果最差的建筑。我曾发现,适当长度的林荫道,比之于延伸得无穷之远,会更多地令人产生庄严感。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应当非常多地欺骗观者,运用最简便的方法设计出最能触动人的作品。如果仅仅在设计上表现出尺寸的巨大,这总是一种寻常而且低水平的想象力的表现。没有任何艺术作品能够称得上伟大,除非它欺骗观者;当然,一个例外就是大自然本身。一个好的眼光,能够在超长与超短、超高与超低——同一个反对理由对超长和超高都是适用的——之间保持中庸;如果我想深入下去具体讨论某种艺术的话,或许可以精确地确定一个能够为大家接受的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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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们崇高与美观念之根源的哲学探讨 第十一节 令人愉悦的事物中的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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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我们在崇高事物面前会因为其具有无限性而欣喜一样,另外一种无限也可以使我们拥有诸多愉悦感觉。春天是四季中最令人愉悦的;绝大部分的动物幼儿,虽然绝非完全令人开心,但也比成年的动物要更惹人爱怜;这是因为,想象力期望着更多的东西出现,而面前的对象却还没有完全展现出来。在很多画作尚未完成的构架中,我经常看到某些比这幅画作全部完成时更令我愉悦的东西;我想,这正是出于上面刚刚指出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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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们崇高与美观念之根源的哲学探讨 第十二节 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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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伟大的另一个来源是困难。当任何工作需要非常大的力量和努力去完成时,它给人的感觉就是宏大。史前巨石,无论是摆放还是用来装饰,都不会令人心生敬畏之心;但要把这些巨大的、未经雕琢的石头贴在一起堆积起来,就令人感觉做这一工作需要非常大的力量。除此之外,由于排除了人为设计的因素,这一工作的粗陋也增加了伟大感;这是因为,灵巧相对于粗陋,有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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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们崇高与美观念之根源的哲学探讨 第十三节 富丽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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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丽堂皇同样也是崇高的来源。大量本身就是美好的、有价值的东西放置在一起,就是富丽堂皇。那布满星星的夜空,虽然我们几乎天天可以看到,但它总是给我们带来壮美的感觉。这并不能分开来考虑,把这种感觉的来源归于每一个星星的特质。数量显然是原因所在。明显的混乱令人产生壮美感,这是因为秩序的良好同富丽堂皇的观念极为反对。另外,如此之多的星星混杂在一处,一般情况下我们不可能对之计数。这就给人一种无限的感觉。[31]在艺术作品中,这种包含于杂多之中的壮美,必须非常谨慎地对待;这是因为,在艺术作品中,不太可能实现大量非常美的东西的堆积,即便可能,至少也面临着非常大的困难;而且,在很多情况下,太多华丽的东西放在一处,反而会损害作品本身的有用性,而后者是绝大多数艺术作品必须谨慎待之的东西;另外,我们也都知道,除非你能用秩序上的混乱创造出无限来,否则你的作品将只有混乱而无什么富丽堂皇。不过,一些焰火作品,以及其他某些东西,在这方面却做得非常成功,而且真正展现了壮美。在诗歌和演说中也有许多的描写,它们展现的崇高感要归功于大量意象的混杂,人们深深迷惑于其中,不能对那些暗喻进行清晰、一致的分辨,而这种清晰在其他任何时候都是可以做得到的。莎士比亚对亨利四世的军队的描写,是我所能记起的最为震撼人心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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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个顶盔戴甲、全副武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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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群展翅飞翔羽毛鲜明的鸵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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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像一群新浴过后喂得饱饱的猎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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