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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与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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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好车子后立刻冲向旅馆大厅,那儿有公用电话,但是多萝西的电话一直忙音,她可能正在和赢得主席之位的人通话。“不知道是迪克还是帕特赢了!”我自言自语道。我的对手是迪克·史因(Dick Suinn),他是科罗拉多州考林斯堡的前任市长,也是奥运选手的心理咨询师,同时还是科罗拉多州立大学心理系的系主任。另一名对手是帕特·布里克林(Pat Bricklin),她是心理治疗师,同时也是电台主持人。他们两人过去20年里都生活在华盛顿特区的APA总部,而我是个外地人,从来没有参加过他们的宴会。事实上,即使被邀请,我也不会去,因为碰到开会,我的注意力比孩子还差。迪克和帕特曾担任过多个APA职务;除了主席,我却从来没有担任过任何一项APA的职务。他们俩还都分别做过一打以上各种团体的主席。我在打电话时想,上一次我做主席还是我九年级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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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萝西的电话还是忙音,一种挫折感油然而生,我脑中一片空白地瞪着电话。我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检讨自己的反应。我现在就假设会是个坏消息,忘掉自己也曾经做过拥有6 000名会员的APA临床心理学分会的主席,而且做得很好,我还忘记自己是个心理学专家。我让自己觉得没有希望,让自己陷入恐慌;我没有去检查自己的优势,我是自己理论最糟糕的实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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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天生的乐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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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观的人常常以致命的方式建构自己所遭受的打击和挫折,他们很自然地认为造成这个挫折或失败的原因是永久的、普遍的,而且全是自己的原因:“不幸会一辈子跟着我,我做什么事都会失败,都是我的错。”一刹那,我发现自己正在这样做:电话忙音表示我输了这场选举,我输了是因为我不够资格。我没有把大部分的时间投入选举,所以失败是我自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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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乐观的人具有坚韧性,他们把自己所面临的挫折看成是特定的、暂时的,是别人行为的结果。通过过去20多年的经验,我发现在不幸事件发生时,悲观的人比乐观的人患抑郁症的几率要多出八倍。悲观的人在学校的表现比较差,在运动、工作上也是如此,他们身体健康状况也不太好,寿命相对较短;他们的人际关系也不好。如果我比较乐观,我会假设多萝西还在试着拨通我的电话,告诉我,我获选了;即使我这次落选了,也是因为临床心理学家比学术心理学家多,人多票多,没有办法。而且我是《消费者报告》(Consumer Report)的科学顾问,我是有能力把科学和应用联系在一起的人,假如今年没当选,明年我仍很有希望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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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是一个天生的乐观者,而是一个带有一定悲观色彩的人,我认为只有悲观者才能写出清醒、有条理的乐观书,每天我都在运用我的“习得性乐观”技术。我服用自己开的“药”,而这剂药很有效。现在的我正在用其中的一项技术——用优势反驳灾难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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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反驳方式很有效,我的精神又振奋起来,然后想到另外一条路。我打电话给雷·福勒(Ray Fowler),“塞利格曼博士,请稍等!”福勒的秘书蓓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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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当APA的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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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等待时,我的思绪回到12个月前在华盛顿的旅馆房间里,福勒与他的太太珊蒂以及曼蒂与我正在开一瓶加州葡萄酒,三个孩子则在沙发上跳,嘴里唱着《歌剧魅影》(Phantom of the Opera)里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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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勒60多岁,长得十分英俊,留着山羊胡,他常使我想起美国南北战争中的李将军(Robert E. Lee)及罗马皇帝奥勒留(Marcus Aurelius)。十年前他当选APA主席,APA在他接手后不久就发生了分裂(虽然这并不是他的错),同时有一些不满的学术界人士(我也是其中之一)威胁要退出,因为他们认为APA已为临床治疗师操纵,而这些精于政治手段的人使APA偏离学术轨道,变成了一个支持私人开诊所的机构,完全忽略了科学研究。但是福勒在十年之内将APA带出赤字,会员增加到16万人,使APA与美国化学学会(American Chemical Society, ACS)并驾齐驱,成为世界上最大的两个科学家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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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福勒说:“我需要一些实在的建议,我想竞选APA主席,我有获选的机会吗?假如我当选了,你认为我值得为这一事业付出生命中的三年时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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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勒安静地思考着这个问题,这个人向来喜欢安静地思考,他是心理学政治风暴中的安全岛。“你为什么想要做主席,马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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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勒,我想把科学研究和应用联系起来,也可以说我想用心理学研究来推动心理治疗的效果;我想使心理健康的研究经费加倍。但坦白地说,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不像上面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还记得电影《2001太空漫游》(2001: A Space Odyssey)的最后一幕吗?一大堆胎儿飘浮在地球上空,不知道他们的未来在哪里?我想我有一个使命,我现在还不知道它是什么,但假如我是APA的主席,我会找出这个使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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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勒对我的问题思考了几秒钟后说:“有六个想要竞选主席的人都在过去几个星期中问过我这个问题,我的工作是保证APA主席的任期将是他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告诉你,你可能会当选,而且会成为一个很好的主席,这也是我的工作。这是我的真心话。至于值不值得你三年的时光,就比较难说了。你有一个很好的家庭,这份工作会使你常常不在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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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蒂打断了他的话:“其实你不必考虑这个,我答应马丁竞选的条件之一是我们买辆卡车,他去哪里我们就跟去哪里。孩子们会在家里上学,我们本来就主张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福勒的太太珊蒂脸上蒙娜丽莎式的微笑转换成了欣喜的表情,她点头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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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票当选APA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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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勒的电话。”蓓蒂说,打断了我的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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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选了,马丁。你不但当选了,而且票数还比第二名多了三倍。这次投票人数比往年多了两倍,你赢得的票数是APA历史上最多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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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惊讶自己居然当选了,但我的使命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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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在很短的时间内拟出施政大纲,然后找到同意我理念的人来帮忙执行。我最先想到的就是“预防”(prevention)。大部分采用病理性模式的心理学家都注重治疗,当病人的问题变得忍无可忍时才去帮助病人解决问题。NIMH所支持的科学非常强调“有效性”(efficacy)——不同药物、不同治疗方式的有效性,希望能结合病症找出最适合的治疗法。但是我认为治疗已经太晚了,我们应该在这个人还正常时就开始预防病变的发生,如此可以避免以后太多的眼泪。20世纪公共健康留下的最重要的教训是:治愈虽然还没有把握,但预防却非常有效。我们见证了助产士洗了手,产褥热就能减少很多;打过预防针后,小儿麻痹症就绝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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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能否找到年轻人的心理预防机制,使他们不会患抑郁症、精神分裂症或吸毒呢?我过去10年的研究就是围绕着这些问题。我发现教导十岁的孩子乐观思考和乐观行为的技巧,可以将他们在青春期之后患抑郁症的几率减少一半以上。我在《教出乐观的孩子》(The Optimistic Child)中,很详尽地介绍了这些方法。所以我想“预防胜于治疗”,推广预防的好处及提升其在科学与实践中的重要性,应该是我做主席所要推动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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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治病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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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月后,我在芝加哥召集了一个预防工作小组,开了一天的计划会议。12名委员中的每一个人都提出了他们关于精神疾病的预防方式,这里面很多都是相关领域中最有名的人,但是很不幸的是,他们的演讲令我觉得无趣。问题不在预防的重要性或是预防的价值,而是心理科学怎么这么无趣,又把病理性模式拿出来套,把那些有用的治疗法提前一点用在有患病危险的年轻人身上就成了预防。这些听起来都很有道理,但是有两点理由使我很难继续听他们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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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我们现在所掌握的一些治疗心理问题或精神障碍的方法,不能告诉我们如何预防心理问题的发生。要想预防精神疾病就必须从了解和培养年轻人的优势、能力和美德入手,例如让他们对未来充满期望和希望,并教会他们应对之道,增加他们的勇气、信心和敬业的态度,这些优势的锻练才能保护孩子在遭受苦难时不会出现精神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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