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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0年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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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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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巴黎之行日渐近了,不管从哪个角度讲,这段时期都将是你人生中的重要阶段。所以,从现在开始,我给你的每一封信,所关注的主要就是你在巴黎期间应该注意的各种事情。哈特先生不会陪你一起去巴黎,你以后必须凭借自己的判断来处理事情了。你现在不过18岁,我怎么都不太放心,我相信你能够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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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巴黎,你会发现学院中很多年轻人处事没有你细心。你肯定要和他们交往,但是,我希望你在和他们确立任何关系之前,先搞明白他们的品格和性情,选择那些出身良好的人来往。你在这些人身上多用心,要成为他们的座上客和朋友。法国的年轻人一般都比较冲动,所以,你在和他们交往的过程中,要注意分寸,不要拿他们乱开玩笑或是嘲笑他们,尽量避免和他们产生冲突。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和他们一样充满生机吧,但是同时要比他们明智。你会发现他们大多数的人都学识浅薄,但是不要去指责他们的浅薄,也不要让他们觉得你高人一等。那并不是他们的错误。他们接受教育的主要目的是参军。但是另一方面,不要让他们的浅薄和懒散打乱你日常的学习。不要和他们一起吃早餐,这会浪费大量宝贵时间,你可以告诉他们(不要用说教的语气),你上午的这两三个小时是要用来学习的,其余的时间倒是很乐意与他们共同度过。不过,我仍然希望你在晚上能去结识一些优秀的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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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强调一点,你千万不要去巴黎那些所谓的英国咖啡馆,那里只有一些下层的英国人,多半是些苏格兰和爱尔兰的亡命之徒。互相吵架、酗酒闹事,时有发生。在我看来,这是巴黎最容易引人堕落的地方了。这些咖啡馆和酒馆,在巴黎都没有什么好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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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人的穿着都比较高级,言谈也都很优雅,所以,在你搞清楚对方的身份和品格之前,一定要小心谨慎,和他们保持一定距离。你在戏院或其他公众场所,有可能会碰到穿着考究的伯爵或骑士。他们只要稍微留意,就会马上发现你是个外国人,然后就主动地与你交谈,表示只要自己能力许可,就会帮助你,让你在巴黎感受到地主之谊。他可能会说,他认识一些上流社会的女士,她们结交的朋友与巴黎喧嚣的环境相反,都是一些文雅正派的人,大家在一起非常惬意地共进晚餐。他会表示非常乐意把你介绍给这些女士,如果你乐意,他就会立刻带你去拜访。但实际上,你见到的不过是乔装的妓女,身上的首饰也都是些二手货,或者已经旧得退色了。而她周围的三四个朋友,也都是骗子,虽然同样穿戴整齐,声称自己是侯爵、伯爵、骑士之类的。表面上,他们优雅地玩着纸牌,但心里想的却是怎么赢钱。你进门之后,所谓的女主人就会非常热情地接待你,可是这是每个法国女人都会的基本礼仪。她会告诉你,她比较喜欢安静的生活,已经不再去参加上流社会频繁的社交活动了。不过,既然伯爵先生把你这位风度翩翩的绅士带来见她,她非常高兴。接下来,她会想尽办法讨你开心。而她能提供的社交活动,当然是玩牌了。如果你接受这种低级消遣,那么,晚饭前,这帮人会存心输上十五六个里弗给你,然后就大力夸奖你的运气和牌技。然后晚餐开始了,确实非常丰盛,远远超过你平时的生活。女主人则会对你温情款款,甚至眉目传情,让你决不会留意时间流去。晚饭过后,就有人建议继续玩牌,那位女主人应该先是连连摇头,表示再也输不起了,但最终还是会在大家的劝说下同意。接下来,他们期待已久的时刻就来临了。他们开始合伙使诈。如果你运气好的话,口袋空空就结束了。如果你一直玩到很晚还不愿意离开的话,他们会把你的手表、鼻烟壶都骗出来。你甚至都可能有性命之虞。我肯定地告诉你,这绝非夸夸其谈故意吓你。在巴黎,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在没有经验、人生地不熟的外地人身上上演。所以,你要记住,有些温文尔雅的绅士,在和你初次见面的时候态度冷淡,但是以后的来往中,却一直热诚地帮助你,这样的人才是值得成为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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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在一些很好的社交圈中,你也会碰到一些比较阴险的绅士。他们会怂恿你和他们一起玩牌,当然是为了赢你的钱。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都不要和男人玩那些有赌博性质的游戏,而仅仅参加上流女性的牌局,或是男女都有参加的牌局。即便如此,你也不可沉溺其中。如果他们提议赌大钱,你就要拒绝了。但是不要表现得太严肃,说什么到时候谁输了钱都不舒服之类的傻话,你要用开玩笑、找借口的方式拒绝。比方说,你可以告诉他们,如果你肯定自己会一直输的话,就会陪他们玩,可是自己有机会赢,这样就非常不好意思了。自从见过哈里坤一下子输了一大笔钱而丢了魂的样子,你就决定再也不参加那种一天赢钱有可能超过两个路易的游戏了。你这样的年纪,用这样巧妙的方式拒绝那些诱人堕落的邀请是非常合适的,也是非常有效的,比直接地拒绝好多了。一个人如果没有主见,别人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确实是一个老好人,但是同时,也是一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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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坚持自己的原则,保持清醒的理智,做事要仔细考虑对方的目的。但是你需要把这些想法都藏在心底,不要和人说教。如果有人邀请你喝酒,你就说,你很乐意一起去,但是自己的酒量很差,喝一点就醉,而且胃还会很不舒服,所以只能让他扫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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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和格里尼厄尔先生多多往来,一定要博取他的好感。他和查理王子还有巴黎的许多要人之间的关系都很密切。只要他美言几句,你在那里就能够声名远播,如果再有他的关照,那一定非常有助于你在学院的学习和生活。我在上一封信中跟你解释过为什么在最初的六个月中让你在学院寄宿。六个月之后,如果你的表现良好,能够经常和巴黎的优秀人士来往,并能得到他们的礼遇的话,我就会为你在高档酒店租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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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上帝,你现在已经非常优秀了,所欠缺的仅仅是外在的气质和风度。你现在要经过的最后一道加工,便是塑造你完美的礼仪和举止,让你变得风度翩翩,这道工序非常重要,是你内在修养的最好包装。要实现这些,你就必须多和上流社会的杰出人士来往,而在这个世界上,巴黎是认识这样的人的最好场所。你不必为了途径和机会担心,我会不断给你寄去推荐信,把你推荐给那些外在表现卓越的人,也推荐给那些学识渊博的人。因此,我恳请你好好利用这整整一年的时间,万不可偷懒,或禁不住诱惑,或结交一些不好的朋友,白白把时间浪费掉,甚至误入歧途。过了这一年,我相信你就可以变得足够聪明了,不需要我的担心了,我就不会再干预你的生活了,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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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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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的忠告 三十一、警惕虚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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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 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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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0年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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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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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求学生涯马上就要结束了。你很快就要踏入社会,开创自己的事业。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关键性的时刻,对我来说,也是同样。一个商人要想成功,必须讲诚信和礼貌。没有诚信,就没有人愿意光顾他的商店,不讲礼貌,也不会有回头客。这与公平交易并不矛盾。他可以在某个范围内尽可能卖个好价钱,也可以用自己的风趣、独特的品味和奇思妙想来吸引顾客,可是必须要保证商品的质量,这是一切的前提。只要有欺骗行为,哪怕只有一次,也会给他造成莫大的损失,令他最终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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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流社会和更广阔的工作领域同样也是如此。如果没有正直诚实的品格,没有优雅的举止和行为,那么踏入社会之初,就会受到轻视,难以在众人之中发光发亮,只能如同一颗暗淡的流星一样在天空一闪而过。人们往往能够理解年轻人因为不够理性冲动犯下的错误,但是却无法容忍年轻人品格上的缺陷。品格不会随着年纪增长就自己变好,我觉得,可能会变得更加糟糕,更加顽固。年轻的骗子会变得更加老练,年轻的流氓会变得更加无耻。但是,就算年轻人的品格还有着许多欠缺,不够完善,但是,如果能够有一颗清醒的头脑,足够睿智的话(说实话,这种情形并不多),那么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会渐渐认识到以前犯下的错误,并且产生强烈的负罪感。于是我向上帝虔诚地祈祷,希望他能让你拥有完善的品格。可是,这样并不够。你还必须拥有一些讨人喜欢的行为来表现你的品格,你的良好的声誉的建立就必须依赖这些行为。你的人品必须建立在牢固的基石上,不然就会很快崩溃,甚至有可能伤及你自己。所以,你塑造自己品格的最初,就必须严谨细心,不要被很多流氓、笨蛋的偏见迷惑,不能败坏自己的德行,给自己带来耻辱。虽然你现在还很年轻,但是同样需要严格要求自己,只有从年轻的时候就严谨自律,才能培养出良好的品德。这一切,与品德上的缺陷——如撒谎、欺骗、妒忌、怨恨、诽谤等——有着密切关系。你现在这样的年纪,如果与良好的品德背道而驰,比方说,对勇敢不以为意,时常暴饮暴食,做事散漫懒惰,这些只会令你堕入罪恶的深渊。因此,你必须洁身自好,努力避免这些恶习。对于别人身上的恶习,言辞也不必过于尖锐,恶习的改正需要一定的时间,更少不了理性的指导。如果一个人能够在各方面都保持纯洁,那么他的人品就不会受到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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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多说,你最初的方向决定了你以后的路程。你必须时刻警惕虚荣,特别是纨绔子弟那种表面浮华的虚荣,这是没有历练的年轻人最常犯的错误。这种性格一旦养成,就很难再改变。很难想象虚荣会有多少种侵入你内心的方式。如果一个人在很多事情上都专断独行,只能表明他的无知和自以为是。希望能够在女士面前表现完美,是男人的另一种欲望。他往往会想入非非,以为自己从那些有身份的美丽贵妇身上得到了暗示,可以和她们发展出密切的关系。如果确有其事,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如果只是错觉,则更加可耻,两种情况他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声誉。有些人用一些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的东西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比如,和某些知名的人能够扯上关系。他们不断说他们的祖父有多了不起,叔叔有多出色,他们最亲密的某个朋友又是多么了不起,但实际上,这个朋友他也许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却把一切说得确有其事。但是,这些东西会令他们有所提升吗?当然不行。反之,只能证明他们身上的优点是如此的有限。一个富有的人从来都不会有求于人。所以,你必须时刻注意,你永远不能感染这种性格。你如果想获得奖励,谦虚是最好的诱饵。表面的勇气会令一个真正勇敢的人被人误解为胆小鬼,表面的明智会令一个有才能的人被人误认为是纨绔子弟。我说的谦虚,并非是胆怯或懦弱,而是发自内心的坚定,知道自己的价值,适度地表现自我,但是留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的骄傲。不论你拥有什么优点,人们都会慢慢发觉,他们会自己来夸大或是缩小自己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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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上帝的分上,在你独自前往巴黎之前,一定要仔细想清楚每一件事情。和别人交往的时候,要注意观察他们的内心,结合我给过你的意见,然后从容自若地去应对种种不同的人。对今后的发展,你应该早做打算,并且仔细地学习,不断扩充、改善自己的计划。当然还要听取那些永远都不会去误导你的人的意见。我是指哈特先生和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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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的忠告 三十二、征服人心的绝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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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 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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