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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人类天生就是要过一种与人相处的群体式生活。即使是在监狱中也能看到这一基本事实，有时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很多年以前，我去拜访位于西维吉尼亚州阿德森市的联邦女子监狱营。监狱里的所有犯人都集中到监狱的体育馆来听我演讲。那些女犯人们显得非常热情、兴奋，对我的演讲也非常期待。她们一对一对地坐在那里，很多还握着彼此的手，友爱之情溢于言表。尽管那些女犯人们公开反对《圣经》的教导，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能力，我还是沉着镇定地传讲了《圣经》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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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他监狱中我也发现了类似现象，而狱警们也告诉我那样的现象在监狱里非常普遍。当女犯人抵达监狱后，一旦完成报到、搜身和递交随身物品的程序，她们总是立刻就表现出想要重新获得某种归属感的强烈愿望。那种女性特有的“筑巢”本能使她们很快就和其他某位女犯人结成“一对”，而通常两到四“对”女犯人就会组成一个属于她们自己的“小社会”。男性监狱里的犯人则通常会组成多个“兄弟会”，虽然男性犯人之间的关系不如女犯人之间那样亲密，但团体的凝聚力却丝毫不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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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我也见过监狱采用强迫性的隔离措施作为惩罚手段的例子。那些公然抗命的犯人会被关进一种名叫“洞穴”的单人禁闭室。在其他国家的监狱里，我还见过长期单独禁闭造成严重的精神和肉体摧残的极端例子。那些囚犯只能一直蹲在“洞穴”里面，长达数月见不到一丝光线。由于长时间的单独禁闭有可能造成永久性的精神和情绪伤害，绝大多数美国监狱都规定单独禁闭的时间不得超过3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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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在“河内希尔顿”战俘营中发生的故事更是突显出人类群体生活的重要性。在那里的绝大多数战俘都被关押在单独的囚室中，但他们利用莫尔斯电码建立起了自己的沟通体系。那些通过敲打墙壁在一间又一间囚室中传递的信息使很多人保全了生命和心智的健全。而那些能和其他战俘在一起的短暂时间，哪怕是残酷审讯和洗脑会议的时间，在战俘们看来都是难得的享受群体生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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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证研究的成果也同样支持人们彼此需要的论点。33位研究学者曾经对人类发展和社区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研究，2003年，他们的研究成果被刊登在一份名为《天性要求沟通》的报告中。研究者们在那份报告中指出，所有的儿童都应当生活在一个致力于传授德性权威的社区。如果小孩子不能与提供道德和灵性指导的人和机构之间建立起爱的联结，他们在青春期出现精神疾病的概率就会非常高。儿童的基因结构似乎的确会受到他们与家庭以及社区之间的那种复杂的互动关系的影响。该报告指出，从生物学角度来讲，我们在天性上就注定需要在与他人的关系中寻求生命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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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报告进一步指出，“我们的基本生理特征以及大脑的发育过程”决定了我们有寻求道德意义以及超验世界的天然倾向。至于这只是一个巧合还是造物主的心意，在此我们暂且按下不表，但这份报告的确是以清晰的实证研究为我们证明：人类的生理特征决定了我们天生就有追寻真理和生命意义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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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从未见过一份言之凿凿的科学研究报告，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也都能理解与他人之间关系的重要性。尤其是在那些危急的时刻，这一真理立刻就会变得不言而喻。当恐怖分子袭击世贸中心和五角大楼的时候，我正在佛罗里达把一些书搬到帕蒂和我刚购置的一幢相比以前的住处更小一些的房子里去。当时我们的电视机和收音机都没装好，我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突然一个搬家工人跑了进来，大声喊着说：“他们攻击了世贸大厦和五角大楼！”我立刻问是什么人发动了攻击，他只是耸耸肩就又跑了出去。当时我所知道只是这个国家已经发生了一件极其严重的灾难。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手机给帕蒂和三个孩子打了电话。当确知家里每个人都安然无恙后，我才开始去了解事件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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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几年中，我问过很多人当他们听到恐怖袭击后都做了些什么。结果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几乎和我的一模一样。而很多在那场悲剧中不幸丧生的人们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他们从被劫持的飞机上和世贸双塔上给家人打电话，匆匆写下留言，发送最后的电子邮件。尽管流行的哲学思潮纷至沓来，不停地更新换代，然而在我们的内心深处，我们清楚地知道自己确实与他人彼此需要。只有当我们在一个社区中生活的时候，我们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全感，才能去学习如何帮助邻舍，以及形成有活力的文化。现代学者肯·布雅曾这样写道：“如果脱离了社区，我们就不可能成为真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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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美国已然成为一个高速流动的社会，而从前的社区观念也因此受到了极大动摇。几十年前，当人们上大学的时候，选择的学校多半就在自己家附近，大多数人毕业后也会选择在自己的家乡工作。如今，当人们决定移居到其他城市甚至是其他国家的时候，永远离开家人和家乡的代价似乎再也不是值得考虑的因素。很多人为自己积累足够的财富后就去汉普顿或棕榈泉建别墅居住，把自己从小生长居住的社区完全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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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美国的一些地方我们仍然能够看到传统意义上的社区形态，那里的人们愿意从自己的财富中拿出一部分用于保持社区的原貌。那是一些真正看重传统、历史和文化的社区。密西根州的大湍城（Grand Rapids）就是其中之一，居住在那里的人们从传统的荷兰改教文化中获益，然后又为保持社区文化贡献自己的资源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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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我在大湍城基督教中学协助开展里奇和海伦·德沃斯艺术和敬拜中心的工作。毕业于大湍城基督教中学的德沃斯先生是美国一位著名的企业家和励志演讲家。他在大湍城成功创建了自己的企业并将其发展成为一家极其成功的跨国公司——安达高（Alticor）公司，即原来的安利（Amway）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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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创业者在获得成功后都会选择举家搬往某幢摩天大楼里的豪华公寓，但德沃斯夫妇却选择一直留在了大湍城，而且一直住在同一幢房子里面。里奇一直深爱着他的社区，总是乐于为社区里的慈善事业慷慨解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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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感慨的是，大湍城社区所拥有的不仅仅只是一位里奇。当我开车经过那座城市以及邻近的荷兰社区的时候，我见到数不清的以家族名字命名的建筑：温安洛医学研究所，加尔文学院的王子会议中心，德威特中心，德普利艺术中心，以及霍普学院的库克大厅。多少代人过去了，创建那样一个社区的家庭至今仍旧执著如初。他们中有很多人创建了非常成功的企业，然而他们并没有将企业的成功看成是为自己积累财富的机会。包括赫曼·米勒在内的创业者们都为管理人员的工资设定了合理的上限。他们把创业看成是服务社区以及为顾客提供高价值商品的工具，而这也正是古典经济学家亚当·斯密提出的理想的核心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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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身于一个几代人长期居住的社区能够帮助我们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份——同时也避免了去假扮成其他的身份。同时，委身于社区还意味着我们会对先辈心存一种深具现实意义的感激之情。被称为现代最伟大的学者之一的拉塞尔·柯克（Russell Kirk）不仅著书论述根源和传统的重要性，而且还在自己的生活中身体力行。在他去世前不久，我去他在密歇根州Mecosta的家中拜访了他。他住在一幢老式的维多利亚风格的房子里，那房子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幽灵出没的地方。其实，从某种意义上，你的确可以那样讲。柯克家的六代人都居住在那同一所房子里，对家人的回忆也经常出现在柯克的文章当中。Mecosta镇其实只是密歇根州中部乡下的一个卡车加油站，当然这给柯克经常性的全球旅行带来了很多不便，但他还是选择留在了那里，因为他看重那地方所带给他的那一份归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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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那些在社区里要履行的责任，”柯克这样写道，“我们才学会了节俭、效率以及施舍。”柯克说他相信“风俗，习惯，以及持续的传统”的永恒价值。这并不是“鸵鸟式的”逃避现实的方式，在柯克看来，相比那些咖啡馆里的梦想家们头脑里的不切实际的念头而言，先辈们积累下来的智慧和经验是可靠得多的生活指南。他信奉道德秩序的永恒性，认为道德秩序“是为人类而存在，就像人类也是为道德秩序而存在一样：人性不变，真理永恒。”我们生活的社区正是道德秩序和美满人生中的一项至关重要的要素。一旦离开社区，我们就成了孤家寡人，失去了传递价值、发展性格并倡导道德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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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对于社区的责任——即公民责任——曾被视为人的基本德行。被公认为对美国社会有着最敏锐的观察能力的阿雷克西·托克维尔（Alexis de Tocqueville）曾在书中写道：“人类不可能完全生存在他那孤独的内心之中”。他的另外一项令人印象深刻的评论是：寻遍整个法国，也找不到10个人会去做那些在美国人看来是日常任务的事情——建设谷仓，救济饥饿的穷人，以及照顾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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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长阶段，我曾见过丰富多彩的社区生活的情景。在最早的童年记忆中，我记得妈妈给那些在20世纪30年代中期失业的邻居送去食物的情景。其实我的父母和邻居们并无深交，不过在妈妈看来，和那些人同住在一个社区已经是一个足够的理由，于是她就向他们伸出了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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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对周围的人的责任感会激发单纯的爱国精神，那并不是把美国看成是世界上最伟大国家的盲目的国家主义。真正的爱国精神扎根于希望回报社区的真切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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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正是我决定在朝鲜战争激战正酣时加入海军陆战队的原因。面对那些为了这个地球上最自由的国家而捐躯的人们，我觉得自己欠着一笔债。这也是圣托马斯·阿奎纳将正义的战争列入他的那本《神学大全》中的“基督的爱”一章中的原因。甘愿为保护邻舍而牺牲自己的人们所表现出的是登峰造极的爱的行为，这也就是为什么军人、消防队员以及警察被认为是最最高尚的呼召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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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近发生的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中，我们看到爱国精神和社区的生命力交相辉映。在最近一次伊拉克战事中，上士达斯廷·杜勒尔身中四弹，战地医生曾认为他再也无法活下去了。然而，两条腿被截肢的杜勒尔最终回到了位于佛罗里达密尔顿的家中。身为4个孩子的父亲，他必须学习穿戴着电脑控制的钛合金假腿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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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区内的居民决定用实际行动表达对杜勒尔上士的敬意。120名志愿者为杜勒尔捐赠了用于建房的材料，并为他建起了一幢可供残疾人使用的新房子。其中一名志愿者说：“他是为我们这个国家所代表的意义负的伤，我们怎么能不闻不问呢？”极具讽刺意味的是，那位来自佛罗里达州的活动发起人所居住的城市恰好名叫巴格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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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这些事件中，使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杜勒尔上士和他的社区所表现出的那种忘我的精神。杜勒尔上士自始至终保持着一种积极的态度，甚至丝毫不缺乏幽默感，他积极地关心自己的家庭和将来的生活，而他的那些邻居们则认为他们所做的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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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益师曾说，也许我们没有能力去爱整个世界，但我们一定有能力去爱我们的邻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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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益师曾说，也许我们没有能力去爱整个世界，但我们一定有能力去爱我们的邻舍。其实我们天生就能感受到这份职责，因为它是我们人性的一部分。杜勒尔上士以及佛罗里达密尔顿社区的那些邻居们把这一点表现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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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自治的神话——“我的观点，管它对错”，“我的快乐，管它对错”——其实只是虚假的幸福定义。它用自给自足的虚假承诺取代了社区中的人们彼此支持扶助的关系。沉溺在今日流行的自我表达和自我满足所带来的孤独感中，美满人生的企望只会遥不可及。真正意义的美满人生只存在于爱的关系和彼此互助的社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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