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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个人觉得有这个可能。所以一回到家,我就开始阅读关于细菌的文章。我了解到无论是在体内还是体外,又或者是在我们身体周围,都存在着很多细菌;只要有害细菌不超过一定数目,我们就不会受其侵害。但当细菌数量过多,扰乱了我们自身的平衡,或当某种尤为有害的细菌突破我们身体的防御系统时,问题就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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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我不是第一个想到这种联系的人。18~19世纪,监狱改革者认为罪犯应像隔离疾病那样被隔离开,而且被隔离的地方通风要好,以免“传染”他人。我当然不像这些改革者那样,认为不诚实的传播性与疾病的传播性之间有共同点。某种靠空气传播的瘴气可能不至于把人变成罪犯,但我想运用这个比喻,进行大胆地猜测:如果我们都接近爱骗人的人,社会上诚实品质的自然平衡就会被打破。而且,相较于与我们不亲近或对我们的生活没有影响的人的不诚实行为,与我们亲近的人的不诚实行为对我们可能更具“传染性”。(例如,20世纪80年代,“吸毒的父母往往会有吸毒的孩子”,因此反毒品运动的口号就是“我是跟你学的”,以此来警告那些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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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受传染的比喻使我想到了人们暴露于欺骗行为的强度问题,以及看到多严重的不诚实会改变我们自身的行为。比如,如果我们看见某位同事从办公用品的库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些笔,我们是否会立刻思考:像他那样拿办公用品是正确的吗?我想情况不会是这样的。相反,就像我们和病毒的关系那样,变得不诚实的过程可能更缓慢、更微妙。在看见有人行骗时,我们也许会对此产生一个微小的印象,自身的道德感也会稍微降低。然后,在第二次看见不道德的行为时,我们自身的道德感就会变得更糟,当身边的不道德“病毒”越来越多时,我们对于欺骗行为的“免疫力”也会越来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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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我买了一台自动售货机,觉得它在研究关于定价和折扣的实验中会有用。妮娜·马萨尔和我花了几周的时间用这台机器作了一些实验,研究从自动售货机从固定的折扣价来替换为以概率形式出现的折扣,会产生何种结果。我们对这台机器作了哪些改动,在某些“吐”糖果的槽上标上30%的折扣(这些糖果原本的价格是1美元);而在“吐”其他商品的槽上标上70%的概率需付全款,30%的概率可以拿回所付钱款(也就是说不用付钱)。如果你对实验结果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告诉你结果:在可能拿回钱的情况下,自动售货机的销售量几乎上涨3倍。这种概率性的折扣我们以后还会讨论,但能拿回钱的情况让我们有了另一种测试欺骗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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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清晨,我把这台机器移到了麻省理工学院的一栋教学楼旁,并从机器内部将糖果的价钱设置为零。从外面看,每颗糖果的价钱仍是75美分。但当学生付了75美分,选了自己要买的糖果时,机器不仅吐出了糖果还吐出了钱。我们还在机器的显著位置上留了个电话号码,并标注“如果机器坏了,请拨打此电话号码”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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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助理研究员坐在这台机器附近,而机器正好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假装在用电脑,实际上却在记录人们得到免费糖果时的所作所为。实验进行了一段时间后,她观察到两种行为。人们会拿走大约3块糖。当他们得到第一块糖并拿回了钱后,大多数人都想看看这种事是否会再次发生(当然会)。之后,多数人还会再做一次,之后就不会再做了。人们肯定是记起了自己碰到过售货机吞了钱却不出东西的情况,所以,他们可能觉得这台慷慨的机器是在弥补他们以前遭到的不平等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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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发现,多数人会去找自己的朋友来,且每逢看到熟人,就会邀他们共享这份糖果恩惠。当然,这只是一次观察研究,但我因此思考:当我们做一些受到质疑的事时,邀请朋友也来加入,能将我们这种受到质疑的行为合理化吗?毕竟,如果我们的朋友和我们一同跨越了道德边界,我们自身的不诚实行为是否就会更容易地得到社会的认可?如此来为自身的不良行为找借口也许有些过分,但当我们的行为与周围人的社会准则相符合时,我们往往会感觉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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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诚实的诚实真相:我们如何欺骗了每一个人,还有我们自己? 上课时,你会用电脑做与课程内容无关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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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动售货机的实验过后,我开始在其他地方观察欺骗的传染性,包括在我的班级里。几年前,就在学期开始时,我询问行为经济学专业的500名学生,有多少人相信自己能在使用电脑做无关课堂的事时(登录脸谱网,浏览网页,发送电子邮件等)还能认真听课。幸好,多数人都表明他们不能同时做多项工作(的确是这样)。然后,我又问道,多少人能做到当电脑在自己面前处于运行状态时,自觉地不做与课堂无关的事。这次几乎没人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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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让我感到矛盾的是应该在教室里禁止使用电脑(这样做当然有利于同学上课记笔记),还是帮助学生重拾自控能力,增加一些干预,但允许他们使用电脑。我是个乐观派,所以让学生举起右手,并跟随我说:“我永远、永远、永远不会在这堂课上用电脑做无关于课堂的事。我不会阅读新闻或发送邮件,不会登录脸谱网或其他社交网络,不会在上网搜索任何与课堂无关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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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跟我重复了一遍这些话后,我感觉很好,至少那时感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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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时地会在课堂上播放视频,用例子说明观点与调节学生上课的节奏和注意力。我经常在播放视频时走到教室后面,和学生一起观看。而且站在教室后面还能直接看到学生的电脑屏幕。开学前的几周里,他们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都是与课堂相关的内容。但后来我发现,一周周地过去,学生的电脑屏幕上会越来越多地出现大家都熟悉却与讲课内容无关的网页,脸谱网和电子邮件的页面也常会出现在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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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来,也许是看视频时教室里的黑暗促使学生违背了自己的承诺。一旦教室里的光线暗下来,且有个学生开始用电脑做无关于课堂的事时,即使只做一分钟,很多其他的学生,不光是我,都能看到他在干什么。这一举动很可能会诱使更多的学生作出同样不良的行为。据我观察,保证诚实只是一开始管用,但当从别人的不良行为中看到社会准则时,这种保证就不管用了。[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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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诚实的诚实真相:我们如何欺骗了每一个人,还有我们自己? 当有人作弊却未受到惩罚时,你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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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校园里欺骗行为的观察,与我一边散步(900米)一边对社会上欺骗行为的传染性进行思考一样,当然这只是推测。为了更深入地了解欺骗的传染性,弗朗西斯卡·吉诺、沙哈尔·阿亚尔 (以色列一所跨学科中心的教授)和我决定在卡内基·梅隆大学设计几个实验(当时弗朗西斯卡正在访问这所大学)。实验的基础就是我之前描述过的矩阵实验(不过此前用的实验更简单),但我们作了些改变。第一个改变是实验人员在给每个参与者包含矩阵问题的测试纸时,再给一个马尼拉纸制成的信封,里面装有10美元的现金(8张1美元纸币和4个50美分的硬币)。这种支付方式的改变意味着在实验结束时,参与者需要自己拿报酬,并把不应得的钱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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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控制条件下,即没有作弊机会的条件下,在规定时间内解决了7个矩阵问题的学生数出了自己正确解决的问题个数,然后从马尼拉纸的信封中拿出相应的钱放到钱包里。之后,参与者将测试纸和装有剩余钱的信封还给实验人员,实验人员检查测试纸并数出信封里剩余的钱,并送走这个拿了钱的学生。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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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粉碎机条件下,实验指令有些改变。在这个条件下,实验人员首先会告诉参与者:“在你数清正确答案的数量后,把测试纸放到房间后面的碎纸机里,然后回到你的座位上,从信封里拿走应得的钱,之后你就能离开了。在离开时,请把装有剩余报酬的信封投到门口的盒子里。”然后,实验人员宣布测试开始,实验人员会去读一本很厚的书(澄清一点,此时没有人监视)。5分钟过后,实验人员说时间到。参与者放下手中的铅笔,数出正确解决的问题个数,粉碎测试纸,并回到座位上,领取自己的报酬,在离开的时候把装有剩余报酬的信封投到盒子里。与预想的一样,我们发现粉碎机条件下的参与者声称他们解决的问题数比控制条件下的参与者声称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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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种条件为我们真正想要测试的内容——欺骗的社会性动机创造了出发点。接下来,我们选择了粉碎机条件(在这种条件下,欺骗是可行的),并在其中增加一个社会因素。如果参与者观察到其他人过分的欺骗行为,如市场上的麦道夫投资公司,结果会如何呢?会改变参与者的欺骗程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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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你是我们所谓的“麦道夫”条件下的参与者。你坐在书桌前,实验人员给了你和其他参与者实验指令后说道“可以开始了”。你开始专心解决问题,试着尽量多地答对问题(这样才能多赢得报酬)。60秒后,你仍在解决第一个问题,而计时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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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又高又瘦、黄头发的人站起来,看着实验人员说道:“我做完了!现在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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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觉得“这不可能,我连第一个问题都没作出来呢”。你和其他参与者以怀疑的眼神注视着他,他显然是作弊了。没人能在不到60秒的时间内完成20道矩阵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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