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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制性的延迟方法与之类似。试想有种监控装置,只要一从我的血液中探测到尼古丁就会对我施加痛苦,但是我可以提前三个小时关掉它。出于对香烟的急切渴望,我会拉下监控开关,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在未来三个小时内毫无顾忌地吸烟。而在此期间,我时刻都可能会再度下决心把计时器重设为三个小时。如果我总是不能连续三个小时控制住那个想戒烟的、决绝的我,那么,决绝的我就会占据上风并重置计时器。信用制也是如此。有很多人可以等待,但不能永远等待,因为无论何时只要他们想要吸烟或饮食、饮酒等其他沉溺行为时,就会允许自己在延迟一定时间后去做。他们有时会突然意识到,自己绝不该考虑不周而做出戒绝的誓言,于是会宣布自己的戒绝计划到此结束,只需再等上几个小时就会重获放纵的自由。因为知道自己离下一根烟的距离永远不会超过三小时,所以他们不会感到恐慌。尽管如此,他们很少破例,一旦破例,他们几乎总是在等待时间结束之前就撤销之前的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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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近乎于欺骗了。如果病人知道等不了三小时他的诉求就会受到挑战甚至搁浅——而完成诉求本是计划的最终目的——那他也许不会乖乖等上三个小时。无论如何,这是奏效的,至少有时候是的,而对此其实我也不能理解。我在和一些长跑运动员聊天时了解到了他们应对体力耗尽的方法:他们会提前一英里就选好停靠点,该点在到达下一个目标前可以随时任意选取,不论多远都可以,但是一旦选好了,就算是决定得再怎么仓促也要约束住自己。我想我知道什么才是最正确的做法,所以我为他感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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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停止”这一标题概括了自我管理的一个核心问题。如果你相信你可以的话,也许你就真的可以。至于“你也许可以停止——不尝试你怎么会知道”,则可能招致失败。为了增加比赛的赌注,而将自尊投入到一场显然是考验坚定性的活动中,具有很高的风险。如果提前敲定新年到来之时将是对个人价值的终极测试,那么在一月就失败会比在四月失败更糟。而若是后果的威慑力未能促使所渴望行为的产生,就必须执行惩罚,至于自己则只能后悔当初选择了尝试。这在人们强迫自己做事的时候显得极为符合,因为在强迫的过程中,人内心中的双方共享着同样的价值观,感受着同样的懊悔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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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焦虑似乎是其中最坏的部分。不断地抗拒诱惑,焦虑地看着自己,说服自己走向反抗的边缘但又艰难地控制住自己。据说,最终变得让人难以容忍的,不是退却也不是继续前行或是向上攀爬的痛楚,而是对其的忧虑。失败的恐惧披着绝望的外衣,给自由的向往造成了冲击。所谓的自由不是从持续不断的伤痛之中解脱,也非走出饥饿或是贫困的状态,而是告别焦虑,告别犹豫不决——或者这样说也许会更好,自由意味着抛弃掉永远做不完的决定,抛弃掉强烈又坚忍的自尊感与责任感。而在一些像是醉酒这样的实例中,人从折磨与懊悔中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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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虚(Ben Hur)自己不需要持续划桨,船夫自会来划。一些想要通过跑步健身的人发现自己对于放弃的恐惧——而不是对于跑步本身痛苦的恐惧——变得过于严重以致他们想要放弃,因为这样一来才能摆脱这种恐惧。而一旦他们开始跑步,心理上的痛苦就会消失,生理上的痛苦也会变得可以忍受。所以跑到最后,没有了焦虑,也没有了心理负担,他们还会给自己稍稍加量。也因为此,他们可以为了跑步的乐趣而奋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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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方法中都有涉及建立自信心这一项。像是,在根除顽固的陋习之前,先打破一些相对容易戒掉的习惯;为了让自己相信自己是可以的,先戒除一些东西;与那些成功者而不是那些失败者交谈,让自己产生心理作用,相信自己必然会去做这件事。最少,你也可以从这些希望你去尝试、愿意给予你资金支持的人那里得到一些忠告。这些显然会增加成功的可能性(至于这会不会让失败看起来更具灾难性,我们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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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管理的经验科学没有比理论上的自我管理学的发展快多少,仍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因为外科医生总协会的发现第一个公之于众,所以人均吸烟数量不再增加,而是开始微量减少。香烟中所含的焦油量也在显著地减少。在我自己的人口调查组中,45~60岁男性的吸烟比例正以4%的速度逐年递减,或者说,每十年便减少1/3。而在这一年龄段中读了这本书的男性中——即那些白领男性——残存的吸烟者数量正以每十年减少一半的速度消减(不是说他们死了,只是戒掉了而已。)。老一辈的酒店雇员都有这样的印象:曾经,在一整天的正式会议结束后,他们要把烟灰缸里的东西清空,倒到废纸篓里;而现在,他们则是把废纸篓里的东西倒进烟灰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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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与后果 第4章 道德规范、法律以及自我控制的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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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我又看了一遍第1版的《白鲸记》,一部早期的黑白有声电影,而这距我上一次看已有50年的光景。主人公亚哈的腿部受到白鲸的重创,睡在甲板下方的床上。船上的铁匠手持一块烙铁向他走来,欲对其残肢进行烧灼处理。烙铁又红又烫,在水中稍微浸了一下才有所降温。三个水手按住了亚哈,他的毯子也被铁匠扔到了一旁。亚哈感到了深深的恐惧,苦苦哀求他们不要这样对待自己。但他们还是将烙铁烫向了他的身体。在那一刻,他喷出了口中嚼着的苹果,惨叫起来。那是12岁的我所听到过的最为可怕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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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不论是按住亚哈的水手还是手持烙铁的铁匠都做了他们应该做的事情。故事仍在继续,亚哈并没有因为被烧灼而懊悔不已,也没有对那些听从铁匠命令按住他而不是保护他的水手有所不满。毕竟,水手们这样做是为了避免他条件反射地挣扎起来,而他自己当时也没有意识到若是伤口未经烧灼处理会造成怎样的医学后果。直到烙铁碰触到他身体的那一刹那,他才真正意识到了当前发生的一切是为了什么,全然清醒了起来。虽然亚哈用清晰易懂的语句阐述了自己的请求,但水手们也不是出于私利或是法律义务而让他遭受痛苦,所以他们全然不顾他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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烙铁带来的冲击使他灵魂出壳,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能够清晰地表达出自己想要让疼痛停止下来的愿望。我们可能会断言,在被烙铁烧灼时他可能已经失去了意识。但要是处在他的位置上的是我们自己,那也不一定会比他在那一刻更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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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哈和他的伤口戏剧化地展现了一种现象。一般说来,这种现象并不是很恐怖,所有人都在别人身上见过,大多数人也曾在自己身上观察到过。这就是在举手投足之间表现得像是在由两个自我交替控制一般。用我们熟悉的话来讲,这就像是一个人在闹钟响起时却起不来床。再极端一点来说,就像是那些无法自杀的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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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说人们表现得就像是由两个自我交替控制一样。我并不想把自己牵涉到是否真的存在两个不同的自我(或者说认知能力、价值中心)轮流变换并竞相控制自己这一问题当中去。在失去对自己的控制时,人们所采用的应对方法和用来命令他人的方法是极其类似的。为了爬下床而把闹铃放在房间的另一头就是一个常见的例子。此类行为与决定涉及的方面多种多样,有的仅仅是令人苦恼而已,但也有些是极其严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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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烟、酗酒、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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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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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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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饮暴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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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醉时殴打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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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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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图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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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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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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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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