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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40019 打开:周濂的100堂西方哲学课 [:1701832727]
1701840020 打开:周濂的100堂西方哲学课 094 站在思想的高墙上:维特根斯坦与面相的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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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40025 下午我们在争论中度过——他是个十分讨厌的人,每次你说什么,他都说:“不不,那不是要点。”那可能不是他的要点,但那是我们的要点。听他话太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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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40027 这是一个14岁男孩的日记,里面的那个“他”正是维特根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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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40029 生活中我们总会遇到一些讨厌的人,你跟他讲人道的时候他跟你讲法律,你跟他讲法律的时候他跟你讲政策,你跟他讲政策的时候他跟你讲人性,你跟他讲人性的时候他跟你讲奇迹。总之每次你说什么话,他都能把要点转到另一处,这样的人我们称之为“诡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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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40031 作为一个对话者,维特根斯坦相当让人讨厌,然而他不是诡辩家,而是哲学家。哲学家与诡辩家的最大差异在于,诡辩家通过转换要点来拒绝理解,而哲学家则试图通过统领要点来达成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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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40033 面相的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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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40035 在《哲学研究》中,维特根斯坦举过一个“兔鸭头”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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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40037 设想我给一个孩子看这张图。他说:“这是一只鸭子”,然后突然说“哦,它是一只兔子”。于是他认出它是一只兔子——这是一种辨认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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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40039 这里的秘诀在于——面相(aspect)的转换,或者说视角的转换。你第一眼看见了兔子,当你转换面相的时候,又看见了鸭子。究竟什么时候把它看成兔子,什么时候把它看成鸭子,依赖于你从哪个面相或者视角去看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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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40041 我在网上看到过另一张图,同样需要进行面相的转换,才能看到少女或者老妪,比起兔鸭图,这张图的细节更复杂,实现面相转换的难度也更高。当我们把目光投向语言游戏以及现实生活时,细节的复杂程度和难度只会越来越高。对维特根斯坦来说,能够改变看特定事物时的面相,是拥有理解能力并且最终达成理解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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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40043 说到这里,我们可以回过头来解释上一讲中提到的那句话:“这些(哲学)问题的解决不是靠增添新经验而是靠集合整理我们已经知道的东西。”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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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40048 兔鸭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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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40053 转换面相,则能看到两种不同的结果:老妪和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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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40055 首先我要请你们想一想哪些问题是需要依靠“增添新经验”才能得到解决的?当然是科学问题,比如黑洞的发现证实了黑洞理论。反之,哲学问题的解决在维特根斯坦看来则与增添新经验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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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40057 那么,什么叫作“集合整理我们已经知道的东西”?还是以兔鸭图为例,无论你把那张图看成兔子还是看成鸭子,图本身并没有发生改变,它如其所是地放在那里,你没有在图上添加一笔一画,你只是通过面相的转换,也就是集合和整理我们已经知道的东西,然后你就看见了不同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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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40059 解释的尽头——生活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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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40061 也许有人会反驳说:这样一来,岂不是只剩下个人的主观经验和感受了吗?难道维特根斯坦是在主张相对主义吗?初看起来是这样的,但其实不然。仍旧以兔鸭图为例,请问除了兔子和鸭子,你还能把它看成什么?狮子和老虎吗?所以,我们可以对兔鸭图进行不同的解释,但无法对兔鸭图进行无穷的解释,就好像我们可以对语言游戏进行不同的解释,但无法进行无穷的解释,因为解释到最后总有一个尽头。打个比方,就像你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不断地下潜,最终会遭遇河床,同理,在解释的过程中我们也会遭遇“思想的河床”,或者用维特根斯坦最常用的概念——生活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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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40063 河床也好,生活形式也罢,都是“被给定的东西”。“被给定”(the given)的意思就是你不加反思地接受的东西,而且是必须接受的东西。举个例子,布谷前不久去上乐理课,老师让孩子们死记硬背各种音程、音符和音阶,小孩子们背得不亦乐乎,但是作为有反思能力的成年人以及乐盲,布谷妈妈就总是在问:“为什么音符要这么画?为什么不能换一个更有逻辑的画法?”这时候我就告诉她:这就是给定的生活形式和语法规则,在你最初学习一种游戏的时候,你必须无条件地接受规则,理解了要接受,不理解也要接受。如果你一直在反复追问和质疑游戏规则的合理性,你就无法开始玩这个游戏。维特根斯坦有句名言——“我遵从规则时从不选择,我盲目地遵守规则”,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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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40065 有的人不仅喜欢破坏规则,而且非常善于为自己的破坏行为提供合理化的解释。很多年前,当陈水扁还是台湾地区领导人的时候,他到海滩捡垃圾作秀,并且用“罄竹难书”来赞扬环保团体做出的贡献,闹出了大笑话。当时的台湾“教育部长”杜正胜出来给陈水扁擦屁股,他是这样解释“罄竹难书”的:“罄是用尽,竹就是竹片,是在纸张发明前的书写工具,难是难以,书就是书写,翻成今天现在的话,就是用尽所有的纸也写不完,也就是要做的事实在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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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40067 操两可之说,设无穷之词,这是政治人物最擅长的本领。其实,我们普通人在做出荒腔走板的越轨行为之后,也会寻找各种理由来为自己解释和开脱,这么做的一个潜在信念是:“无论我怎么做,经过某种解说都会和规则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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