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859520
那么,世界与物的区—分之亲密性竟会是痛苦吗?当然啰!只不过,我们不能以人类学的方式把痛苦设想为一种令人苦恼的感受。我们也不可在心理学上把亲密性设想为那种感受情绪筑巢于其中的东西。
1701859521
1701859522
痛苦已把门槛化成石头。
1701859523
1701859524
痛苦已使门槛承担其负荷。区—分已经作为已然现身者而成其本质,由此而来才发生世界与物之分解。何以如此?
1701859525
1701859526
在清澄光华的照映中
1701859527
1701859528
是桌上的面包和美酒。
1701859529
1701859530
清澄光华在何处照映?在门槛上,在痛苦之分解中。是区—分之裂隙让清澄光华照映。它有所澄明的嵌合决定〔24〕世界之明亮入于其本己。区—分之裂隙使世界归隐于其世界化,而世界化乃赐予物的世界化。由于世界之明亮入于其金色光芒之中,面包和美酒也同时达乎光芒照映。这两样著名的物在其物化之纯一性中闪烁。面包和美酒乃天地之果实,是神对人的馈赠。面包和美酒从四化(Vierung)的单朴性中把四方聚集于自身。被令之物,即面包和美酒,乃是单朴之物,因为它们之实现世界是由于世界之恩赐而直接完成的。这种物喜欢让世界之四重整体逗留在其身旁。世界之清澄光华和物之单朴照映贯通两者的之间,亦即区—分。
1701859531
1701859532
第三节诗召唤世界和物入于它们的亲密性的“中间”。世界与物之互相(Zu-einander)的嵌合就是痛苦。
1701859533
1701859534
第三节诗才聚集了对物的令和对世界的令。因为第三节诗的召唤原始地从亲密的令的纯一性而来;而这种亲密的令乃通过听任区—分之未被道出而召唤区—分。原始的召唤令世界与物的亲密性到来,因而是本真的令。这一本真的令乃说话的本质。说话在诗歌之所说中成其本质。它是语言之说。语言说话。语言说话,因为语言令被令者,即物—世界(Ding-Welt)和世界—物(Welt-Ding),进入区—分的“之间”中。如此这般被令者,受令从区—分而来入于区—分而到达。这里我们采用命令(Befehlen)一词的古老意义。我们从“让你的道路听命于上帝吧”〔25〕这句话中还看到这种古老意义。语言之令(Heißen)以这样的方式命令着它所令的东西归于区—分之指令(Geheiß)。区—分让物之物化居于世界之世界化中。区—分使物归隐于四重整体之宁静中。〔26〕这种归隐没有从物那里剥夺什么。归隐才提升物入于其本己,物才栖留于世界。庇护入宁静之中就是静默(das Stillen)。区—分使物之为物静默而入于世界。
1701859535
1701859536
然而,这样一种静默只是这样来发生的,即:世界之四重整体同时完成物之实现,因为静默赐予物而使物满足于在世界中栖留。区—分以双重方式静默。它通过让物居于世界之恩赐中而得以静默。它通过让世界在物中得到自足而静默。在区—分之双重静默中才发生:寂静(die Stille)
1701859537
1701859538
什么是寂静呢?寂静绝非只是无声。在无声中保持的不过是声响的不动。而不动既不是作为对发声的消除而仅仅限于发声,不动本身也并不就是真正的宁静。不动始终仿佛只是宁静的背面而已。不动本身还是以宁静为基础的。但宁静之本质乃在于它静默。严格看来,作为寂静之静默,宁静(die Ruhe)总是比一切运动更动荡,比任何活动更活跃。
1701859539
1701859540
区—分同时以双重方式静默:使物入于物化而静默和使世界入于世界化而静默。由这一番静默,物和世界绝不从区—分那里逃之夭夭了。毋宁说,物和世界拯救区—分入于静默之中;而作为这种静默,区—分本身就是寂静。
1701859541
1701859542
1701859543
在使物和世界入于其本己而静默之际,区—分召唤世界和物入于它们的亲密性之“中间”中。区—分是令者(das Heißende)区—分召唤两者入于区—分本身所是的那个裂隙之中,从而从自身而来聚集两者。有所聚集的召唤乃是发音个中事情全然不同于单纯地造成和传播某种声音。
1701859544
1701859545
1701859546
当区—分把世界和物聚集入亲密性之痛苦的纯一性之际,区—分便令两者入于它们的本质之中。区—分乃是指令,由之而来任何一种令本身才被召唤,于是任何一种令才归于指令。区—分之指令总是已经把一切令聚集在自身那里了。这种在自身那里被聚集起来的召唤在召唤之际向自身聚集。这种召唤乃是作为音响的发音
1701859547
1701859548
区—分之召唤是双重的静默。这种被聚集起来的令,即区—分本身这种召唤世界与物的指令,乃是寂静之音。语言说话,因为区—分之指令召唤世界与物入于其亲密性之纯一性中。
1701859549
1701859550
语言作为寂静之音说话。〔27〕寂静静默,因为寂静分解世界与物入于其本质。以静默方式的世界与物之分解,乃是区—分之大道。〔28〕语言,即寂静之音,乃由于区—分之自行居有而存在。语言乃作为世界与物的自行居有着的区—分而成其本质。〔29〕
1701859551
1701859552
寂静之音并非什么人的要素。倒是相反,人的要素在其本质上乃是语言性的。这里所谓“语言性的”(sprachlich)意思是:从语言之说而来居有。这样被居有的东西,即人之本质,通过语言而被带入其本己,从而它始终被转让给语言之本质,被转让给寂静之音了。〔30〕这种居有之发生,乃由于语言之本质即寂静之音需要(braucht)人之说话,才得以作为寂静之音为人的倾听而发声。只是因为人归属于寂静之音,终有一死的人才能够以自己的方式作发声之说。
1701859553
1701859554
人之说话是命名着的召唤,亦即那种从区—分之纯一性而来令物和世界到来。人之说话的纯粹被令者乃是诗歌之所说。本真的诗从来不只是日常语言的一个高级样式,即旋律(Melos)。〔31〕而毋宁说,日常言谈倒是一种被遗忘了的、因而被用滥了的诗歌,从那里几乎不再发出某种召唤了。
1701859555
1701859556
与纯粹之所说即诗歌相对立的,并不是散文。纯粹的散文绝不是“平淡乏味的”。纯粹的散文与诗歌一样地富有诗意,因而也一样地稀罕。
1701859557
1701859558
如果我们一味地把注意力集中在人之说话上面,如果我们仅仅把人之说话当作人类内心的表达,如果我们把如此这般被表象的说话视为语言本身,那么,语言之本质就始终只能显现为人的表达(Ausdruck)〔32〕和活动。但是,人之说话作为终有一死者的说话并不是以自身为本根的。终有一死者的说话植根于它与语言之说的关系。
1701859559
1701859560
到时候我们不可避免地要深思,在作为区—分之寂静之音的语言之说话中,人之说话及其表达是如何发生的。任何表达(Verlauten)〔33〕,无论是言谈还是文字,都已经打破了寂静。寂静之音何以被打破呢?打破了的寂静如何达乎词语的发声?打破了的静默如何形成言谈,那种以诗行和句子出声的人的言谈?
1701859561
1701859562
假定思想有朝一日能成功地回答上述问题,那么,思想就依然必须提防,不要以为表达就是人之说话的决定性因素。
1701859563
1701859564
人之说话的结构只可能是那样一种样式(Melos),语言之说,亦即区—分的寂静之音,通过区—分之指令而使终有一死者归本于这种样式。〔34〕
1701859565
1701859566
1701859567
终有一死的人从区—分而来被召唤入区—分之中。他们的说话方式乃是应合。人之说话必须首先听到了指令;作为指令,区—分之寂静召唤世界与物人于其纯一性之裂隙中。人之说话的任何词语都从这种听而来并且作为这种听而说话。
1701859568
1701859569
终有一死的人说话,因为他们倾听。他们关注那区—分之寂静的有所令的召唤,即便他们并不认识这种召唤。倾听从区—分之指令那里获取它带入发声的词语之中的东西。这种既倾听又获取的说话就是应合(Ent-sprechen)。〔35〕
[
上一页 ]
[ :1.70185952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