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859806
1701859807
画眉鸟召唤异乡者走向没落。
1701859808
1701859809
(第107页,参看第34页)
1701859810
1701859811
“一只蓝色的兽”(参看第99,146页)何以能怀念那没落的东西呢?这只兽是从那道“充满精灵地趋于朦胧”、并且作为夜晚而升起的“蓝光”中获得它的蓝色的吗?尽管夜是阴暗的,但阴暗未必就是漆黑一片。在另一首诗中(第139页),诗人用下面的话来召唤夜晚:
1701859812
1701859813
哦,夜的温柔的蓝芙蓉花束。
1701859814
1701859815
夜是一束蓝芙蓉花,一束温柔的蓝芙蓉花。依此,蓝色的兽也被叫做“羞怯的兽”(第104页),“温柔的动物”(第97页)。蓝光之花朵把神圣者(das Heilige)的深邃聚集在它的花束根部。神圣者从蓝光本身而来熠熠生辉,但同时又被蓝光本身的阴暗所掩蔽。神圣者抑制在自行隐匿中。神圣者在抑制性的隐匿中保存自己,由此赠予自己的到达。庇护在阴暗中的光亮乃是蓝光。那从寂静之庇所中召唤出来、因而自行澄亮的声响,原本就是光亮的,也即响亮的。蓝光鸣响,在其光亮中发出响声。在其响亮的光亮中,蓝光的阴暗熠熠生辉。
1701859816
1701859817
异乡人的足音响彻发出银色闪光和音响的夜空。诗人的另一首诗(第104页)唱道:
1701859818
1701859819
而在神圣的蓝光中,闪光的步伐继续作响。
1701859820
1701859821
另一处(第110页)也谈到蓝光:
1701859822
1701859823
……蓝色花朵的神圣者……感动了赏花人。
1701859824
1701859825
另一首诗说道(第85页):
1701859826
1701859827
……一张动物的脸孔
1701859828
1701859829
惊呆于蓝光,惊呆于蓝光的神圣。
1701859830
1701859831
蓝色并不是神圣者之意义的比喻。蓝光本身就是神圣者,因为蓝光具有聚集着的、在掩蔽中才闪现出来的深邃。面对蓝光,同时又被这种纯粹的蓝光所攫住,动物的脸孔惊呆了,转变为野兽的相貌。
1701859832
1701859833
动物脸孔的木然惊呆并不是一张枯死者的僵固。在这种木然惊呆中,动物的脸孔收缩起来。它的样子聚精会神,为的是有所克制地直面神圣者,观入“真理的镜子”(第85页)。观看说的是:进入沉默之中。
1701859834
1701859835
石头中的沉默多么巨大。
1701859836
1701859837
这是紧接着的一个诗句。石头是痛苦的山脉。〔4〕岩石把镇静力量聚集起来,庇藏在石块中;作为镇静力量,痛苦静默而入于本质要素之中。“在蓝光面前”,痛苦沉默了。面对蓝光,野兽的相貌收敛起来,变得温柔了。因为按照字面来讲,温柔乃是安静地聚敛着的东西。温柔克服了暴虐和酷烈的野蛮,使之进入平静了的痛苦之中,从而改变了不和。
1701859838
1701859839
谁是诗人所召唤的蓝色的兽?它倒是怀念着异乡人?它是一个动物么?当然啰!而仅仅是一个动物吗?绝不是。因为,它是要怀念的。它的脸是要守望什么,向着异乡人观望。蓝色的兽是一个动物,其动物性也许并不在于它的动物本色,而在于诗人所召唤的那种有所观看的怀念。这种动物性还是渺远的,几乎不可观察。因此,这里所指的动物的动物性是动摇不定的。它尚未被引入自己的本质之中。这个动物,思维的动物,animal rationale[理性的动物],亦即人,用尼采的话来说是尚未确定的。
1701859840
1701859841
这一说法的意思绝不是:人尚未“被断定”为事实。人只是太过明确地被断定了。这话的意思是:人这个动物的动物性尚未被带入固定,也即尚未被“带回家”,尚未被带入其隐蔽本质的居所之中。柏拉图以降的西方—欧洲形而上学都在争夺这种确定。也许形而上学的争取是徒劳的。也许它进入“途中”的道路是死路一条。这个其本质尚未确定的动物就是现代人。
1701859842
1701859843
在“蓝色的兽”这个诗意名称中,特拉克尔召唤着那种人之本质(Menschenwesen),后者的相貌,即脸孔,在对异乡者足音的思念中被夜的蓝光所洞见,并且因此就为神圣者所照亮。“蓝色的兽”这个名称是指终有一死者,那些怀念异乡人并且想随着异乡人漫游到人之本质的家园中去的终有一死者。
1701859844
1701859845
开始作这样一种漫游的是谁呢?如果说本质性的东西在寂静中突兀而稀罕地发生,那么,开始作这样一种漫游的也许就是少数无名者。在《冬夜》(第126页)一诗中,这位诗人提到这些漫游者。〔5〕这首诗的第二节开头如下:
1701859846
1701859847
只有少量漫游者
1701859848
1701859849
从幽暗路径走向大门。
1701859850
1701859851
蓝色的兽,无论它在何时何地成其本质,都离弃了以往的人的本质形态。以往的人沉沦了,因为他丧失了自己的本质,也就是说,他腐朽了。
1701859852
1701859853
特拉克尔把他的一首诗命名为《死亡七唱》。七是一个神圣的数字。这首歌咏唱死亡的神圣。在这里,死亡并没有不确定地、泛泛地被看作尘世生命的完结。“死亡”在此诗意地指那种“没落”,就是“异乡者”已经被召唤入其中的那种“没落”。因此之故,如此这般被召唤的异乡者也被叫做“死者”(第146页)。他的死亡并不是颓败腐朽,而是离弃人的腐朽的形象。所以,《死亡七唱》(第142页)一诗的倒数第二节说:
1701859854
1701859855
哦,人的腐朽形象:
[
上一页 ]
[ :1.701859806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