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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254 我们必须摈弃以下看法,即认为诗与思的近邻关系无非是对道说的两种方式作一个绕舌的、模糊的混合,在那里一方向另一方索取不可靠的借贷。到处都会有此种假象。但实际上,诗与思从它们的本质而来就由一种微妙而清晰的差异保持着分离,各各保持在它们本己的暗冥之中:那是两条平行线,希腊文叫即平行地、相对地、以各自方式超出自身。如果分离意味着切割为无关联的东西,那么,诗与思就并不分离。平行线交汇于无限。在那里平行线交汇于一个并非由平行线本身所作出的断面上。通过这个断面,平行线才被切入也即被绘入它们相邻的本质之剖面图中。这样描绘出来的图画就是图样。〔30〕此图样把诗与思带入相互切近之中而绘制出来。诗与思的近邻关系并不是那样一个过程的结果,即并不是由于诗与思首先——人们不知道从何而来——相互吸引到切近之中并由此来确立这种切近。把诗与思带到近处的那个切近本身就是大道(Ereignis),由之而来,诗与思被指引而入于它们的本质之本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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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256 但如果诗与思的切近是这样一种道说,那么,我们的思便得以进入一种猜度:大道(Ereignis)乃作为那种道说(Sage)而运作,而在此种道说中语言向我们允诺它的本质。语言之允诺(Zusage)并非漫无边际,空空如也。这种允诺已经切中其目标。它切中的目标除了人之外还能是谁呢?因为人之为人,只是由于人接受语言之允诺,只是由于人为语言所用〔31〕而去说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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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260 这三个演讲都为了一种尝试,意在把我们带向一种可能性,让我们在语言上取得一种经验。第一个演讲倾听了一种有关词语的诗意经验。它在运思中追踪这种诗意经验。如此这般运思之际,它已经逗留在诗与思之近邻关系的范围中了。它在这种近邻关系中来回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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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262 第二个演讲思索这种运动的道路。现代人的观念完全是受科学技术的计算冲压而成形的。在这种现代观念看来,知识的对象乃是方法的组成部分。方法则服从那种对一条道路的极端败坏和蜕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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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264 相反,对于审慎的运思而言,道路乃属于我们称之为地带的那个东西。约略说来,地带作为地带化的东西乃是有所开放的澄明,〔32〕在其中被照明者与自行遮蔽者同时进入敞开的自由之中。地带之开放和庇护是那种开辟道路的运动,〔33〕这种开辟道路的运动产生出那些归属于地带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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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269 深入充分地来思考,道路就是让我们通达的东西,而且,它让我们通向那个由于与我们相关(be-langen)而伸向我们的东西。我们当然可以仅仅在通常意义上理解这里的动词belangen,它的意思就是控告、审问。但我们也可以在深层的意义上来思这个Be-langen,其意即相关(be-langen)、传唤(be-rufen)、照拂(be-hüten)、保存(be-halten)等。而Be-lang〔34〕就是:在伸向我们的本质之际要求它并且因此让它进入它归属之处的那个东西。道路让我们进入与我们相关或传唤我们的东西。在这里,表面看来,当我们在如此这般思索Be-langen之际,似乎我们是任意地操纵了语言。如果我们用人们通常的理解来衡量我们现在所列述的Be-langen的意义,那么,我们确实可以从中见出一种任意。然而,沉思的语言用法不能受制于人所共有的、通常的意义理解;而毋宁说,它必须受语言为我们备下的隐蔽财富所引导,以便这些财富为语言之道说而关涉或传唤我们。地带作为地带首先产生道路。地带开辟道路。我们是在下述意义上倾听一词的,即:首先产生和创建道路。通常我们理解的“运动”的意思是:施予作用而使某物变换位置,使某物增加或减少,总之是使某物发生变化。而却意味着:给地带配备道路。〔35〕按照施瓦本—阿伦玛尼地区方言的古代用法,可以表示:开辟一条道路,例如,在白雪皑皑的原野上开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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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272 作为“提供道路”的“开辟道路”和作为“让通达”(das Gelangenlassen)的“道路”(Weg),与动词“衡量”(wiegen)、“冒险”(wagen)和“波动”(wogen)有着相同的源流。也许“道路”一词是语言的原始词语,它向沉思的人允诺自身。老子的诗意运思的引导词语叫做“道”(Tao),“根本上”就意味着道路。但由于人们太容易仅仅从表面上把道路设想为连接两个位置的路段,所以,人们就仓促地认为我们的“道路”一词是不适合于命名“道”所道说的东西的。因此,人们把“道”翻译为理性、精神、理由、意义、逻各斯等。〔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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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274 然而,“道”或许就是为一切开辟道路的道路,由之而来,我们才能去思理性、精神、意义、逻各斯等根本上也即凭它们的本质所要道说的东西。也许在“道路”、“道”这个词中隐藏着运思之道说的一切神秘的神秘,〔37〕如果我们让这一名称回复到它的未被说出状态之中而且能够这样做的话。也许方法在今天的统治地位的谜一般的力量也还是、并且恰恰是来自这样一个事实,即:方法尽管有其效力,但其实只不过是一条巨大的暗河的分流,是为一切开辟道路、为一切绘制轨道的那条道路的分流。一切皆道路。〔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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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276 我们的演讲正在通向诗与思之近邻关系范围内的途中,要去展望一种在语言上取得经验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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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278 同时,我们猜度说,我们所谓的近邻关系是这样一个处所,它许可我们去经验语言的情形。许可和允许我们做某事,也就是给我们一种可能性,一个使……有可能的东西。如此理解的可能性,一种使……有可能的东西,其意不同于单纯的机会,并且多于单纯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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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281 第三个演讲意在特别地把我们带向一种可能性,也就是使我们能够在语言上取得一种经验。为此不光需要我们保持在我们已经踏上的在诗与思之近邻关系范围内的道路上。我们必须在这种近邻关系中四下环顾,看看它是否以及如何显示出某种改变我们与语言的关系的东西。但是,就那条把我们带入使有可能者之中的道路而言,我们已经说过,它仅只把我们引向我们已经在的地方。这里的“仅只”并不表示某种限制,而是指示着这条道路的纯粹质朴性。道路让我们通达与我们相关的东西那里,我们已经逗留于这个与我们相关的东西的范围中了。于是人们会问:为什么还有一条通向那里的道路呢?答曰:因为我们在我们已经在的地方,而这一番在的方式很特别——我们同时也不在那里,原因就在于我们本身还没有适当地获得那与我们的本质相关的东西。让我们通达我们已经在的地方的那条道路需要一种远远领先的护送,这是不同于任何其他道路的。这种护送包含于我们在第一个演讲快结束时匆匆指出的那个引导词中。我们还没有解说这个引导词的路标作用。我们也根本作不了这种解说。因为第二个演讲想必已经首先特别地向我们指出了一个地带,这个地带包含着那条由先行召唤着的引导词来护送的道路。这个地带显示在诗与思的近邻关系中。近邻关系意味着:居于切近中。诗与思乃是道说的方式。而那个把诗与思共同带入近邻关系中的切近我们称之为道说(Sage)。我们猜度,语言之本质就在道说中。道说(sagen),在古代斯堪的纳维亚语中叫sagan,意思就是显示(zeigen),即:让显现(erscheinen lassen),既澄明着又遮蔽着之际开放亦即端呈出我们所谓的世界。澄明着和掩蔽着之际把世界端呈出来,这乃是道说的本质存在。那个有关在诗与思之近邻关系范围内的道路的引导词包含着一种指示,我们要听从这种指示而通达诗与思的近邻关系由之得到规定的那个切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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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283 这个引导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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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287 本质的语言。〔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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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289 这个引导词给出关于语言本质(Sprachwesen)的原始消息。现在,我们要尝试更为清晰地倾听这一原始消息,使之变得更具有暗示作用,从而为我们暗示出那条道路,那条让我们通达那个已经与我们相关的东西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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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291 语言的本质:本质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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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293 两个短语被一个冒号分开,一个短语是另一个短语的颠倒。如果整个句子是一个引导词,那么这个冒号必定指示出,冒号前的内容是在冒号后的内容中公开出来的。在整个引导词中发生着一种开启和暗示,这种开启和暗示指向我们根据第一个短语而没有在第二个短语中猜度到的东西;因为第二个短语绝不仅仅是对第一个短语的单纯词序上的变换。如果是这样,那么,不但冒号两边的词语“本质”和“语言”说的不是相同的东西,而且短语的形式也是各不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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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295 一种在语法观念(也即逻辑和形而上学观念)视界内的解说可以使我们稍稍接近事情本身,尽管这种解说绝不能达到那个引导词所命名的事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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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2299 在冒号前的短语“语言的本质”中,语言是主词,其存在有待规定。自柏拉图以来,某物之所是,即什么存在(Wassein),就包含着人们通常称之为“本质”(Wesen)即某物的essentia[本质]的那个东西。如此这般被理解的本质,在人们后来所谓的概念或观念中得到了界定;借助于概念或观念,我们便获得和把捉到某物是什么。大体看来,冒号之前的这个短语意思就是说:一旦我们进入可以说由冒号开启出来的东西之中,我们便把握了语言是什么。而冒号开启出来的即是本质的语言。在“本质的语言”这个短语中,“本质”充当着为语言所具有的主词作用。但“本质”一词现在不再意指某物是什么了。我们把“本质”解作一个动词,如同“在场着”和“不在场着”的“本质现身”。〔40〕动词“本质现身”(wesen)意谓“持续”“逗留”(weilen)。但“它本质现身”〔41〕这个短语的意思要多于单纯的“它持续和延续”。“它本质现身”意味着:它在场,在持续之际关涉我们,并且为我们开辟道路。这样来看,本质所命名的就是持续者,就是在一切事物中关涉我们的东西,因为它为一切开辟道路。因此,引导词中的第二个短语“本质的语言”就表示:语言归属于这一本质现身者,是那个为一切开辟道路的东西所特有的,因为后者乃是一切事物的最本己特性。为一切开辟道路者通过说话来开辟道路。〔42〕不过,依然模糊不清的事情是,我们应如何去思这个本质现身者;尤为模糊不清的事情是,这个本质现身者如何说话;最为模糊不清的事情是:什么叫说话(sprechen)。这乃是我们关于语言之本质的沉思的关键所在。但我们的沉思已经行进在一条特定的道路中了,也即说,已经行进在诗与思之近邻关系中了。在这条道路上,上面的引导词给我们一个暗示,但没有给出答案。但这个暗示能向何方暗示?它仅仅暗示出规定着诗与思之近邻关系的那个东西。近邻,亦即在切近中居住,是从切近处获得其规定性的。然而,诗与思乃是道说的方式,而且是道说的突出方式。如果道说的这两种方式由于它们的切近而应该是相邻的,那么,切近本身必定以道说的方式运作。这样,切近与道说或许就是同一者。要求思想去思这样一回事情,未免是一种恶劣的苛求。其恶劣之处不可缓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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