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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之疆域从未赢获的那个宝藏乃是表示语言之本质的词语。词语被突然洞见到的支配作用和逗留,词语的本质现身,想要进入其本己的词语之中。可是,表示词语之本质的词语却没有得到允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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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倘若惟独这一表示语言之本质现身的词语是那块宝石,它由于在诗人手中而十分切近于诗人,尽管逸离了,但作为逸离了的和从未赢获的东西却始终是在最近之切近中的最遥远者,那么,情形又会如何呢?由于这一最近之切近,宝石便神秘地与诗人相亲熟,否则诗人就不能对宝石唱道:“丰富而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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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富”(reich)意谓:能够允诺、能够提供、能够让获得和让得到。但词语的本质丰富性乃是:它在道说中,亦即在显示中,使物之为物显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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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腻”(zart)的意思按古老的动词zarton来看就如同:亲熟的、令人高兴、爱护。爱护是一种提供和释放,但它不带意志和暴力,没有欲好和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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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富而细腻的宝石乃是词语的隐蔽本质(此处“本质”作动词用),它不可见地道说着,并且已经在未被说出的东西中把物之为物呈示给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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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弃绝已经向词语之神秘允诺自身而言,诗人通过弃绝而把宝石保持在思念(Andenken)。以此方式,宝石便成为作为一个道说者的诗人所特别偏爱、特别崇敬的东西。宝石便成为诗人真正值得思的东西。因为对道说者来说,还能有什么比词语自行遮掩的本质,即那隐而不露的表示词语的词语,更值得思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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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把这首作为歌的诗与那些相近的歌协调起来加以倾听,那么,我们就能通过诗人并且与诗人一道,让诗歌特征中值得思的东西向我们道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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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这个值得思的东西向我们道说,这意味着——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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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通过倾听诗歌来思索作诗。以这样一种方式存在:作诗与思想。〔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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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与思——这初看起来就像关于某个论题的标题——显示为我们的命运性此在自古以来就被镌刻其上的丰碑。这个丰碑记载着诗与思的相互归属。诗与思的会面渊源深远。当我们回首思入此种渊源,我们就能直面那古老的从未能获得充分思索的值得思的东西。诗人突然洞见的东西,诗人没有对之拒绝自身的东西,就是这同一个值得思的东西。诗人如是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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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语破碎处,无物可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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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语之支配作用突现为使物成为物的造化。词语于是作为那种把在场者带入其在场的聚集而灼灼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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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示如此这般思得的词语之支配作用的最古老词语,亦即表示道说(das Sagen)的最古老词语,叫做[逻各斯],即:显示着让存在者在其“它存在”(es ist)中显现出来的道说(die S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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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表示道说的同一个词语[逻各斯],也就是表示存在即在场者之在场的词语。道说与存在,词与物,以一种隐蔽的、几乎未曾被思考的、并且终究不可思议的方式相互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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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本质性的道说都返回去倾听道说与存在、词与物的这种隐蔽的相互归属关系。诗与思,两者都是一种别具一格的道说,因为它们始终被委诸作为其最值得思的东西的词语之神秘,并且因此一向被嵌入它们的亲缘关系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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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以恰当的方式来瞻前顾后地思一思这一值得思的东西,如其向诗允诺自身那样,我们就要把这里所说的一切都付诸遗忘。我们要倾听诗歌。以歌的方式咏唱的诗歌愈是简单质朴,我们就可能愈容易在倾听中听错了——有鉴于这样一种可能性,我们现在将变得更加深思熟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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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此处“风俗”(Brauch,或译“习惯”,也有“使用”、“用法”之义)是海德格尔对希腊文的翻译。——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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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原文为:Kein Ding ist, wo das Wort gebricht。这里海德格尔把原诗句“词语破碎处,无物可存在”(Kein ding sei wo wort gebricht)中的虚拟式(命令式)“sei”(可存在)改写为直陈式“ist”(存在)了。参看作者在前文“语言的本质”中更详细的讨论。——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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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海德格尔在此发掘了动词“弃绝”(verzichten)与“宽宥”(verzeihen)的词根联系,以及与此相应的“指责”(zeihen)、“责令”(zichten)与“显示”(zeigen)等词语的同根性,即“道说”之义。——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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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此处“上路去经验”原文为:sich in das Er-fahren schicken。海德格尔蓄意把其中的“经验”书作Er-fahren,以突出它与上句的“行进”(Fahrt)的联系。——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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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这两行诗的原文为:Darauf konnt ichs greifen dicht und stark / Nun blüht und glänzt es durch die mark…。第一行用过去时,第二行则用了现在时。——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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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此处“于是”(Drauf)与“因此”(Worauf)同义。——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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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此处前一个“道说”为动名词das Sagen,后一个“道说”为名词die Sage。——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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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海德格尔在此开发出一个德文古词Bedingnis,以此传达词与物的关系,即词语“让”物成其为物,“决定”(be-dingt)物成其为物。我们把Bedingnis意译为“造化”。正如海德格尔下文接着指出的,在这个意义上的“造化”(Bedingnis)不同于“条件”(Bedingung),尽管歌德把两者作等同的使用。——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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