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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7842 当雷纳尔出版1770年版和1774年版的《东西印度历史》时,他很明智地选择了匿名出版。将自己的名字与这部内容越来越激进的第三版联系在一起实在过于危险,但他在该书1780年出版的第三版,即该书的最终版中,不仅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标题页上,还加入了自己的肖像画作为首卷图画。身穿他的作家长袍,头戴他标志性的头巾式的帽子,雷纳尔目光热切地盯着读者,图下的说明文字写道:“纪尧姆-托马·雷纳尔:人类、真理和自由的捍卫者。”[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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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7844 1780年版的《东西印度历史》过于大胆的内容很快点燃了国王、巴黎最高法院和教廷的怒火。1781年5月,该书在格列夫广场被焚毁。雷纳尔遭到追捕,他迅速逃到了普鲁士,在那里度过了接下来的七年。尽管受到了迫害和禁止,该作品的最新版本依然被抢购一空;到了18世纪末,这部书共有二十个法语版本和四十多个外国盗版版本。和其他几部关键的书作和文件——这其中包括孟德斯鸠的《论法的精神》,卢梭的《社会契约论》,以及美国《独立宣言》——一起,雷纳尔的《东西印度历史》将同样在激励例如乔治·丹敦、卡米耶·德穆兰和罗伯斯庇尔等法国大革命的主要人物中起到了重要作用,这其中还包括夏洛特·科黛,这位来自诺曼底的年轻的吉伦特派支持者在让-保罗·马拉泡在浴缸中时,将一把匕首插入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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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7846 狄德罗没能活着看到自己对雷纳尔的书未署名的贡献为下一代人带来了怎样的影响。但他很明白这本书的观点有多么容易引发分歧,甚至是在他的朋友当中。在第三版《东西印度历史》于1781年春天问世后不久,雷纳尔与狄德罗三十年来最亲密的朋友格林因为这本书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格林不仅污蔑这本书极不明智、不负责任,甚至还对雷纳尔发起了人身攻击。他给雷纳尔出了一个看似无解的谜题:“要不你就是相信你攻击的[君主]无力还击,也就是说你是个懦夫;要不你就是认为他们可以而且很可能还击,也就是说你愚蠢到将自己暴露在他们的怒火之下。”[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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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7848 两天后,狄德罗在范德尔夫人家里和格林碰面。格林对狄德罗是雷纳尔这一书作的最重要的代笔人一事一无所知,于是扬扬得意地向狄德罗复述了他如何像数落傻子一样将雷纳尔出版了这样一部误入歧途的作品而将其痛骂了一番。狄德罗怒火中烧,感觉这个涂脂抹粉、放弃了文学事业而选择谄媚欧洲君主的马屁精是在攻击自己。他决定不在女儿面前和格林撕破脸,但在回到塔兰内路的家中后,匆匆在一封(未寄出的)短笺中写下了自己对此事的想法。[63]他虽然表明自己就算现在死去也不会停止对格林的“爱”,但也严厉批评他的这位朋友“思想腐坏”,并且放任自己的灵魂在“大人物的会客室里”变得“空洞浅薄”。[64]然而,狄德罗最尖锐的评论出现在短笺的附言中,他强调说:“一个谴责英勇行为的人是永远做不出英勇之事的;而一个人之所以谴责英勇的行为恰恰是因为他做不到。”[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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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7850 这封没有寄出的信让狄德罗得以表达自己的愤怒,而没有完全断绝与格林的友谊。或许更重要的是,这封信让狄德罗有机会表明他所认为的哲人的道德责任:诚实,坚定,大胆追求真理,无论是像雷纳尔一样为自己的名声吹响号角,还是像他自己经常选择的那样,在隐蔽处写下自己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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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7852 在与格林闹得不愉快之前的一年,狄德罗已经在1780年版的《东西印度历史》的最后一段文字中更加全面地总结了自己不同凡响的事业。他承认自己在有生之年没有发表过任何一部杰出的作品,然后接着说,他希望他给雷纳尔的这部作品以及其他地方添加的思想能够促进社会的进步。他承认,这个令人愉悦的想法将给正在走向生命终点的自己带来一丝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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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7854 我不会自命不凡地认为,当伟大的革命到来时,我的名字还会被提起……这个没有什么长处的作品[《东西印度历史》]无疑会被遗忘,其全部优点在于抛砖引玉。但我至少能够告诉自己,我为自己的同类贡献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并且已经准备好远远地看着他们的命运得到改善。这个美好的想法就是属于我的光荣。这将让我的晚年充满魅力,让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感到宽慰。[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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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7856 [1]Corr.,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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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7858 [2]Corr.,13:223. 狄德罗在距离里加25英里的“米陶”被人拖上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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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7860 [3]Corr.,13: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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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7862 [4] 狄德罗没有说明他们是在什么地方失去了叶卡捷琳娜大帝给他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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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7864 [5] 起草者是伊万·伊万诺维奇·别茨科伊。See Plans et statuts des différents établissements ordonnés par Sa Majesté Impériale Catherine II pour l’éducation de la jeunesse et l’utilité générale de son empire(Amsterdam:M.M. Rey,17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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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7866 [6]Corr.,13: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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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7868 [7] 根据让-巴蒂斯特-安托万·叙阿尔的记述,狄德罗回到巴黎时对这位女性“充满了钦佩”。See Corr.,14:1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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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7870 [8] Diderot,“Introduction” [to Pages contre un tyran],Œuvres politiques(Paris:Garnier,1963),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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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7872 [9] Diderot,“Introduction” [to Pages contre un tyran],Œuvres politiques(Paris:Garnier,1963),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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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7874 [10] See Corr.,14:73. 12月,狄德罗写信给叶卡捷琳娜大帝,请她召回她的立法委员会,创造一个新的法典来作为新俄国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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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7876 [11] Diderot,“Introduction,” 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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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7878 [12] Diderot,“Introduction,”,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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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7880 [13] Diderot,“Introduction,”,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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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7882 [14] Florence Boulerie,“Diderot a-t-il inventé une université pour le gouvernement de Russie?” in François Cadilhon,Jean Mondot,and Jacques Verger,eds.,Universités et institutions universitaires européennes au XVIIIesiècle:entre modernisation et tradition(Bordeaux:Presses universitaires de Bordeaux,1999),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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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7884 [15] Diderot,Œuvres complètes(Paris:Le club français du livre,1971),1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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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7886 [16] Diderot,Œuvres complètes(Paris:Le club français du livre,1971),11:745-46. 有关文明与教化“野蛮人”以及教育之间联系的讨论,参见Michèle Chabanon “Le Plan d’une université:une ouverture à demi-mot,” RDE 35(2003):4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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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7888 [17] See Béatrice Didier,“Quand Diderot faisait le plan d’une université,” RDE 18(1995):8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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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7890 [18] Diderot,Œuvres complètes(1971),1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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