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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085 我们必须能够重新探究这一切。因为只有通过直接的经验才能解决我们的问题,要获取直接经验就必须简单,也就意味着必须敏感。知识的重量钝化了心智。过去和未来钝化了心智。只有能在一刻接一刻中持续应对现在的心智,才能面对环境不断带给我们的重大影响和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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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087 因此,实际上一个宗教人士并不是穿着长袍或裹着缠腰布的人,不是一日只吃一餐的人,也不是满嘴誓言、要这样不要那样的人,而是一个内心简单、没有任何野心的人。这样的心智具有极大的接纳能力,因为他的心中没有障碍、没有恐惧、没有追求;因此它能迎接慈悲、上帝、真理,不管什么。但如果去追求真相,心就无法简单了。如果去遵循某种内在或外在的权威模式,心就无法敏感了。一颗心,只有真正敏感、警觉,觉察它发生的一切,觉察它的反应、念头,当它不再成为什么,不再塑造自己——只有那时它才能接纳真相。只有那时才会有幸福,因为幸福不是终点——它是真相的产物。当头脑和心灵变得简单而敏感——不是通过某种强迫、引导或欺骗,那时就会看到,我们的问题可以非常简单地解决。不管问题多么复杂,我们都将能全新地处理它们,用不同的眼光看待它们。这就是目前这个时代所需要的人:能够简单而具有创意地全新应对外在的困惑、混乱和对抗——而不是用左派或右派的理论规则来应对。如果你不简单,就无法全新地应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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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089 只有这样处理,问题才能解决。如果我们用某种宗教的、政治的或别的什么思维模式来思考的话,就无法全新地处理它们。所以,我们必须从这一切当中解脱,变得简单。为什么觉察这么重要,为什么有能力了解我们自身的思考、全面地认识自我这么重要,原因就是如此;简单源于此,谦卑源于此,谦卑并非一种美德或一项练习。苦心取得的谦卑已不是谦卑。努力让自己谦卑就不再是谦卑。只有心存谦卑,不是那种苦心培养的谦卑,我们才能面对生活中极其紧迫的事情,因为那时我们就不再重要,不再透过自身的压力和重要感看待问题;我们如实看待,然后就能解决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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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094 最初和最终的自由 [:1701923649]
1701924095 最初和最终的自由 觉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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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097 你怎样觉察树木,觉察一只鸟的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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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099 认识自己,就是认识我们与世界的关系——不只是与观念、与他人的关系,还有与自然、与财物的关系。那就是我们的生活(生活即是与万事万物的关系)。了解那份关系需要专业训练吗?显然不用。需要的只是觉察,把生活视为一个整体来对待。要怎样觉察?那就是我们的问题。要怎样拥有那份觉察力——可以的话,我用这个词不包括专业训练的意思。我们怎样能够把生活视为一个整体来对待?——这生活不仅包括你与邻居之间的私人关系,还包括你与自然、与财物、与观念、与头脑制造的幻觉、与欲望等的关系。要怎样觉察这关系的整个过程?显然,那就是我们的生活,不是吗?抛开关系,就不存在生活;要了解这关系,并不需要你遗世独立。相反,那要求你充分地认识或觉察关系的全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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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101 要怎样觉察?我们是怎样觉察事物的?你怎样觉察你与某个人的关系?你怎样觉察树木,觉察一只鸟的鸣叫?你怎样觉察你读报时的反应?我们觉察头脑的表层反应,也同样觉察内在的反应吗?我们怎样觉察事物?我们首先觉察到的是一个反应、一个对刺激的反应,不是吗?这显而易见。我看到树木,就有一个反应,然后出现感觉、联系、认同和欲望。通常就是这样的过程,不是吗?我们可以观察实际发生的情况,而不需要研究任何书籍。所以,在认同的过程中,你时而快乐时而痛苦;而我们的“能力”就是关注快乐、避开痛苦,不是吗?如果你对某件事感兴趣,如果那件事带给你快乐,你的“能力”马上就有了,马上就能觉察到那个事实;如果事情令人痛苦,你就发展出避开它的“能力”。只要我们在指望“能力”来了解自我,我觉得我们就不会成功;因为了解自我并不取决于能力。那不是一门技术,不是你假以时日不断打磨就可以发展、培养、提高的技术。对自我的觉察显然可以在关系中试验;可以在我们的谈话方式、行为方式上试验。观察你自己,不认同,不比较,不谴责,就只是观察,你会看到特别的事情发生了。你不但结束了无意识的行为——因为我们大部分的行为都是无意识的,而且进一步觉察到了那个行为的动机,无须调查也无须深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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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103 觉察的时候,你看到你思想和行为的整个过程,但只有不做谴责,你才能看到。我谴责什么的时候,并没有在了解它,谴责就是逃避了解的一种方式。我认为我们大部分人都故意这么做;我们张嘴就谴责,还以为自己懂了。如果我们不谴责,只是注意它,觉察它,那么那个行为的内涵和意义就会开始展露。试验一下,你就会亲眼看到。只是觉察——不作任何意义上的辩护——也许表面上看起来很消极,但那并不是消极。正好相反,它具有一种被动的品质,那就是直接的行动;如果试验一下,你就会发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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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105 毕竟,如果你想了解什么,就必须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中,不是吗?你不能一直琢磨它,一直苦思冥想、疑惑重重。你要有足够的敏感去感知它的内容,就像一张敏感的照相底片。如果我想了解你,我就必须处于被动的觉察中,然后你就会开始向我吐露你全部的故事。显然那不是能力或专业训练的问题。在那个过程中,我们开始了解我们自己——不只是了解我们意识的表层,还有重要得多的意识深层;因为那里隐藏着我们全部的动机和意图,我们隐秘而混乱的需求、焦虑、恐惧和嗜好。表面上,也许我们把一切都掌控得很好,但内心里它们却在翻腾不休。显然,除非我们通过觉察彻底了解了那一切,不然就不会有自由,不会有幸福和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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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107 智慧是专业训练的问题吗?——就是那种全然觉察我们自身的智慧。那样的智慧可以通过任何形式的专业训练得到培养吗?我们就在这么做,不是吗?牧师、医生、工程师、实业家、商人、教授——我们都拥有那种专业训练的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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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109 要认识最高形式的智慧,即真理、上帝、不可名状之物——要认识这些,我们以为必须把自己锻炼成专家。我们研究,我们探索,我们寻找;我们凭借专家的头脑或求助于一个专家来研究自己,期望可以借此发展出一种能力,来解决我们的冲突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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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111 如果有一点觉察力的话,我们就会发现问题在于,日常生活中的冲突、痛苦和悲伤是否可以由别人来解决;如果不能,那要怎样解决它们?要了解一个问题,显然需要某种智慧,而那样的智慧无法由专业训练得到或养成。只有当我们被动地觉察意识的整个过程,即不作选择地觉察我们自身,不判断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有这样智慧才会产生。当你被动地觉察时,你会看到在那种被动中——并非无所事事,并非昏昏欲睡,而是一种极度的警觉——问题就有了截然不同的意义;这意味着不再认同于那个问题,因此就没有判断,从而问题就开始显露自身的内容。如果你能持续那样做,那么每个问题都能得到根本的解决。那就是困难所在,因为我们大多数人做不到被动地觉察,做不到不进行解读而让问题自己吐露故事。我们不知道怎样冷静地观察问题。很不幸,我们做不到,因为我们想要从问题得到一个结果,我们想要一个解答,我们指望问题能结束。我们要么试图按照自身的快乐或痛苦去解读问题,要么对于怎样处理问题已有了自己的答案。因此,我们用旧的模式处理常新的问题。挑战总是崭新的,但我们的反应总是陈旧的;而我们的困难就在于充分地应对挑战,也就是全面地应对挑战。问题永远与关系有关——与事物的关系,与人的关系,与观念的关系,除此别无其他问题了。要应对关系的问题,应对其不断变换的需求——要恰当地应对它,充分地应对它——我们必须被动地觉察。这种被动无关决心、意志和训练,觉察到我们不在被动的状态就是个开端。觉察到对特定的问题我们想要特定的答案——显然,这就是开端:认识我们与问题的关系,认识我们怎样处理问题。然后,随着我们开始了解自身与问题的关系——我们怎样反应,在应对那个问题时有着怎样的偏见、需要和追求——这样的觉察就会披露我们的思考过程,披露我们的内在本质。那个过程就是一种是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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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113 显然,重要的是不作选择地觉察,因为选择会导致冲突。选择的人因困惑而选择,如果他不困惑,就不需要选择。只有困惑的人才踌躇于他该怎样不该怎样。思维清晰而简单的人并不选择,是什么,就是什么。基于观念的行动显然就是一种选择,那样的行动不会带给人自由;相反,按照那种局限的思考方式,它只会制造更多的阻碍、更严重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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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115 因此,重要的是一刻接一刻地觉察,却不累积觉察带来的经验;因为一旦累积,你就只是根据累积的东西、根据那个模式那次经验在觉察。也就是说,你的觉察被你的累积局限了,因而观察不再,只剩下解读。有解读便有选择。选择制造了冲突,而在冲突中不可能有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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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117 生命就是关系。要了解那份变动不居的关系,就必须有弹性地觉察,那是一种被动的警觉,而不是主动积极的。我说过,这种被动的觉察不是通过任何一种训练和锻炼达成的。就是一刻接一刻地简单觉察,觉察我们的思考和感受,不只是在我们清醒的时刻;随着探究得更加深入,我们会看到我们开始做梦,我们开始抛开所有用来解梦的符号。于是我们打开了通向隐秘之境的大门,隐秘变成了已知;但要找到未知,我们必须跨过那道门——显然,那就是困难之处。真相不是可以被头脑认识的东西,因为头脑是已知的结果,是过去的产物。因此头脑必须了解它自己,了解它自己的运作,了解它自己的真实状况,只有那时,未知才有可能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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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123 最初和最终的自由 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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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125 我们一直在欲望与欲望之间辗转,不停地换到我们认为更崇高、更尊贵、更精致的对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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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127 对我们大多数人而言,欲望可是个大问题:对财产、地位、权力、舒适、不朽、延续的欲望,渴求被爱,渴求获得永恒、持久、心满意足的东西,渴求超越时间的东西。那么,什么是欲望?这个不时催迫着我们的东西是什么?我并不是要大家安于现状,我们想要的恰恰相反。我们想要看看欲望是怎么回事,看看我们是不是能试着探究一下,我认为我们应该有一场变革,但不是仅仅用一种欲望替代另一种欲望。那是我们通常所谓的“改变”,不是吗?不再满足于某种欲望,我们就找一个替代品。我们一直在欲望与欲望之间辗转,不停地换到我们认为更崇高、更尊贵、更精致的对象上,但是,不管多么精致,欲望终归是欲望;在这种欲望的活动中,有着无尽的挣扎和对立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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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129 因此,弄清楚欲望是怎么回事,弄清楚它是否可以被转变,不是很重要吗?什么是欲望?不就是符号及其感觉吗?欲望就是感觉以及满足它的对象。不包含符号及其感觉的欲望存在吗?显然不存在。那个符号可能是一幅画、一个人、一个词、一个名号、一个意象、一个观念,它带给我某种感觉,令我生起喜欢或不喜欢的感受;如果那个感觉令人愉悦,我就想获取它、占有它、抓住它的象征物,保持在那种快乐中。时不时的,根据我的爱好和热切度,我替换那张画、那个意象、那个对象。一种快乐享受够了,厌了,烦了,就寻求一种新的感觉、新的观念、新的象征物。我拒绝旧的感觉,玩起新的,它有着全新的词句、全新的意义、全新的经验。我拒绝旧的,屈从于我们认为更崇高、更尊贵、更令人满足的新东西。因此,在欲望之中存在着拒绝,存在着诱惑引起的屈从。显然,屈从于某种欲望的象征物,必定潜伏着对挫败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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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131 如果观察内心欲望的整个过程,我看到我的心总是有一个追求的对象,希望体会更多的感觉,这个过程就涉及抗拒、诱惑和训练。在这个过程中,存在着理解、感觉、联系和欲望,头脑就成了这个过程的机械工具,其中的象征物、语言、对象就是那个中心,所有的欲望、所有的追求、所有的野心就围绕着它建立起来;那个中心就是“我”。我能消除那个欲望的中心吗——不是消除某个特定的欲望、某种特定的嗜好或渴求,而是消除欲望、渴望、希望的整个结构,在这个结构中始终存在着对挫败的恐惧。我越受挫,就越强化那个“我”。只要我在希望、渴望,背后就一定藏有恐惧,就会再次强化那个中心。做表面文章是没有用的,只有在那个中心下功夫,革命才有可能发生,否则就只是在随便玩玩,表面的变化只会导致无益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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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133 觉察到欲望的整个结构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我的头脑怎样变成了一个僵死的中心、一个机械的记忆过程。厌倦了一种欲望,我就自动想要满足另一种欲望。我的头脑总是在运用感觉来经验,它就是感觉的工具。厌倦了一种感觉,我就寻求新的感觉,也许我称之为认识上帝,但那仍然是感觉。我已受够了这个世界的琐碎,我想要宁静,想要永恒的宁静;所以我冥想,控制,为了经验那种宁静,我塑造我的头脑。经验那种宁静仍然是感觉。所以我的头脑是感觉、记忆的机械工具,是一个僵死的中心,我就从那个中心出发思考和行动。我追求的东西都是头脑的投射,那些象征物就是感觉的源头。“上帝”、“爱”、“民主”、“民族主义”——这些词都是象征符号,带给头脑各种感觉,因此头脑执着于它们。你我知道,每一种感觉终会结束,所以我们从一种感觉走向另一种感觉;每一种感觉都强化了寻求更多感觉的习惯。因此头脑沦为了感觉和记忆的工具,我们深陷在那个过程中。只要头脑在寻求更多的经验,它就只能通过感觉来思考;而任何有可能是即刻的、创新的、生气勃勃的、崭新的经验,它都会立即把它们窄化为感觉,并追求那种感觉,于是那感觉就沦为了记忆。因此经验僵死了,而头脑沦为了一潭满是过去的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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