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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601 最初和最终的自由 [:1701923669]
1701924602 最初和最终的自由 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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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604 战争只是我们内在状态的外在表现,是我们日常活动的放大,是我们个体行为的集体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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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606 问: 我们怎样能解决当前的政治混乱和世界危机?个体可以做点什么以阻止即将到来的战争吗(本书成书于20世纪50年代,这里指的是当时的状况——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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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608 克: 战争,是我们日常生活的最骇人、最血腥的一种投射,不是吗?战争只是我们内在状态的外在表现,是我们日常活动的放大,是我们个体行为的集体后果。因此,你我对战争负有责任,那我们可以怎样阻止它?显然,你我阻止不了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争。因为它已经在运作,它已经发生了,虽然目前主要还停留在心理的层面上。既然它已经在运作,就无法被阻止——牵涉的事情纷繁、庞大,而且都已经存在了。但看到房子在着火,你我可以去了解火源,可以离开它,到新地方用不同的材料重建,用不易燃的、不会制造其他战争的材料。那就是我们可以做的。你我可以看到是什么制造了战争,如果我们有意阻止战争,就可以开始转变自己,因为我们自身就是战争的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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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610 几年前,在战争期间,有位美国女士来找我。她说她的儿子死在了意大利,她还有一个十六岁的儿子,她想保住他。所以我们就这件事深谈了一番。我向她提出,要保住她的儿子,她必须不再做美国人;她必须不再贪婪,不再积累财富,不再寻求权力和支配;她必须在道德上简单——不只是穿着简单,不只在外在事物上简单,而是在思想和感受上、在关系上简单。她说:“那太难了。你的要求太高了。我做不到,因为环境太强大,无法改变。”因此,她必须为她儿子的毁灭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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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612 环境可以被我们所控制,因为我们制造了环境。社会是关系的产物,是我的关系、你的关系集合的产物。如果改变我们的关系,社会就会改变;只是依靠法律、强制来改变外在社会,而内在却继续腐败,继续寻求权力、地位、支配,就会破坏外在的环境,不管它被建造得多么细致、多么科学。内在永远在征服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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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614 什么导致了战争——宗教、政治或经济?显然是信仰,不管是信仰民族主义、某种意识形态,还是信仰某种特别的教义。如果我们没有信仰,人与人之间只有善意、爱和体贴,就不会有战争。但我们被灌输了各种信仰、观念和教义,因此就滋生了不满。当前的危机极不寻常,我们人类只有两条路,要么追求无休止的冲突和没完没了的战争,那是我们日常生活的产物,要么看到战争的起源,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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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616 显然,导致战争的起因是对权力、地位、名望、钱财的欲望。还有对旗帜的崇拜,组织化宗教的疾病,对教义的崇拜,这一切都是战争的肇因。如果你作为一个个体从属于任何组织化的宗教,如果你渴求权力,如果你心怀嫉妒,你就必然制造出一个会毁于一旦的社会。所以,我再说一遍,它取决于你,而不取决于领袖——那些所谓的政治家之流。它取决于你和我,但似乎我们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如果我们真正感受到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就会立即结束所有的战争,结束这惊人的苦难!但是你看,我们漠不关心。我们有一日三餐,我们有工作,有银行账户——存款或多或少,我们说“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打扰我们,放过我们吧”。我们的地位越高,就越想要安全、长久和稳定,就越不想被打扰,越想维持一切如常;然而,我们无法长久维持,因为没有什么是可以维持的。一切都在瓦解。我们不想面对这些事情,不想面对你我对战争负有责任的事实。你我也许谈论和平,举行会议,围坐在桌前讨论,但内在,在心理上,我们想要权力、地位,我们为贪婪所驱动。我们阴谋策划,我们被信仰、教义所束缚,我们愿意为了那些搏命,互相毁灭。你觉得这样的人,这样的你和我,可以在世界上拥有和平吗?要和平,我们必须内心平和,平和生活意味着不制造对立。和平不是一个理想。在我看来,理想只是对实情的逃避,是实情的对立面。理想阻碍了对实情的直接行动。要拥有和平,我们必须去爱,我们必须这样开始,不是去过一种理想的生活,而是如实看待事物并根据事实采取行动、改变它们。只要每个人在寻求心理上的安全,我们所需的物质安全——食物、衣服和住所——就会遭到破坏。我们在寻求心理安全,但那并不存在;通过权力,通过地位,通过头衔、名号,我们寻求它——这一切都在破坏物质上的安全。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如果你去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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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618 要为世界带来和平,要阻止所有的战争,每个人的内在、你和我的内在,就必须有一场革命。没有内在革命,经济革命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我们的心理状态——贪婪、嫉妒、恶意和占有欲制造了经济的失调,进而引发了饥饿问题。要终结悲伤、饥饿和战争,就必须有心理上的革命,我们很少有人愿意面对这一点。我们会讨论和平,计划立法,创建新的联盟、联合国等等之类。但我们是得不到和平的,因为我们不会放弃我们的地位、我们的权威、我们的金钱、我们的财产、我们愚蠢的生活。依靠别人是完全没用的;别人不会带给我们和平。没有一个领袖会带给我们和平,政府、军队、国家都不会。会带来和平的是我们内在的转变,它会引起外在的行动。内在的转变并不是一种孤立的状态,并不是在外在的行动上无所作为。相反,只有正确的思考才会有正确的行动;而没有自知,就没有正确的思考。不了解你自己,就不会有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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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620 要结束外在的战争,必须先结束内心的战争。你们有些人会点头说“我同意”,然后走出去照常过已经过了十年二十年的日子。你的同意只是嘴上说说,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你随口的赞成结束不了世界的苦难和战争。只有当你认识到危险,认识到你的责任,不再把它推给别人的时候,那一切才会结束。当你认识到苦难,当你看到即刻行动的紧迫,当你不再拖延,那时你就会改变你自己;只有你自己心境平和,与邻居和平相处,和平才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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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625 最初和最终的自由 [:1701923670]
1701924626 最初和最终的自由 论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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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628 没有问题最后是通过克服解决的;问题只能被了解,而不是被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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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630 问: 我要怎样摆脱恐惧?它影响了我所有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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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632 克: 你指的恐惧是什么?恐惧什么?有各种各样的恐惧,没必要一一分析。但可以看到,如果没有全面了解关系,就会产生恐惧。并不只是人与人之间才存在关系,还有人与自然、人与财物以及人与观念之间的关系。只要没有全面了解关系,必定就有恐惧。生活即是关系。存在即是进入关系。没有关系,就没有生活。任何东西都无法孤立存在;只要头脑在追求孤立,必然就有恐惧。恐惧不是抽象的东西,它只存在于与事物的联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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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634 问题是,怎样摆脱恐惧?首先,任何被克服的东西,需要一次又一次的克服。没有问题最后是通过克服解决的;问题只能被了解,而不是被克服。它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过程。克服的过程,会引起更多的混乱和恐惧。抗拒,控制,与问题交战,抵抗它,这些都只是制造了更多的冲突。然而,如果能了解恐惧,一步一步彻底地探究它,检视它全部的内容,那么恐惧就不会以任何形式死灰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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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636 我说了,恐惧不是抽象的东西,它只存在于关系之中。我们指的恐惧是什么?我们最怕的,就是不存在、不成为什么。如果有这样的恐惧,恐惧不存在、不进步,或恐惧未知,恐惧死亡,那么,可以通过下决心、通过某个结论或任何选择来克服那个恐惧吗?显然不能。只是压抑、升华或替代,会制造更多的障碍,不是吗?因此恐惧永远无法被任何形式的克制、任何形式的抗拒所克服。我们必须清楚地看到、感受到、体验到这个事实:恐惧无法被任何形式的防御或抗拒所克服,寻求一个答案或某个理智的、口头的解释,都不能让你从恐惧中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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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638 那么我们恐惧什么?我们恐惧的是一个事实,还是恐惧关于事实的某个观念?我们恐惧的是事物的真相,还是恐惧我们对事物的想法?以死亡为例。我们恐惧的是死亡的事实,还是恐惧关于死亡的观念?事实是一回事,关于事实的观念又是另一回事。我们恐惧死亡这个词,还是恐惧死亡本身?因为我恐惧那个词、那个观念,我就永远不了解那个事实,永远不查看那个事实,永远与那个事实没有直接的联系。只有与那个事实进行充分的交流,才不会有恐惧。如果我与事实没有充分交流,就会有恐惧。而且,只要对事实抱有一个观点、一个看法、一个理念,就不存在与事实的交流。所以必须非常清楚,我恐惧的是那个词、那个观念,还是恐惧事实本身。如果我直面事实,就没有什么要了解的:事实就在那里,我可以处理它。如果是恐惧那个词,那就必须了解那个词,探究那个词、那个术语所包含的全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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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640 比如,我们恐惧孤独,恐惧疼痛,恐惧孤独的痛苦。显然,那种恐惧的存在,是因为我们从未真正审视过孤独,从未与它进行过充分的交流。一旦对孤独的事实全然开放,就能了解它的真相,但我们对它抱有一个观点、一个看法,那些都是基于以往的知识。正是关于事实的这个观点、看法、以往的知识,制造了恐惧。恐惧显然是命名的结果,是投射某个符号来代表事实的结果。也就是说,恐惧与那个词、那个术语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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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642 比如,我对孤独抱持一种反应,我说我怕自己一事无成、籍籍无名。我是恐惧事实本身,还是有什么唤醒了那种恐惧,因为我对那个事实抱持以往的知识(知识即那个词、那个符号、那个意象)?怎么可能恐惧一个事实?当我直面事实,与它直接交流,我可以审视它、观察它;因此我所恐惧的不是那个事实。引起恐惧的,是我对那个事实会是什么或会做什么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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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644 对那个事实的看法、观点、经验以及知识,制造了恐惧。只要我们描述事实、命名它并因而认同或谴责它,只要思想作为观察者在判断那个事实,必然就有恐惧。思想是过去的产物,它只能通过语言的描述,通过符号、意象而存在;只要思想在解读或诠释事实,必然就有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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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4646 因此,是头脑制造了恐惧。头脑即思考的过程,思考是用语言表述的。不借助词语、符号和意象,你就无法思考。这些意象,即偏见、过往的知识、对头脑的理解,被投射在事实上,恐惧就由此而生。只有头脑能直视事实,不诠释、不命名、不贴标签时,我们才能从恐惧中解脱。这相当困难,因为我们怀有的感觉、反应、焦虑,瞬间会被头脑识别并进行命名。嫉妒的感觉被嫉妒那个词所识别。可不可能不识别感受,只是观察感受却不命名它?对感受的命名,实际上延续并强化了那种感受。一旦命名你称之为恐惧的东西,你就强化了它;但如果能看着那个感受,却不命名它,你就会看到它的凋零。因此,要从恐惧中完全解脱,就必须了解这整个过程——命名,投射符号、意象,给事实命名。只有认识自我,才能从恐惧中解脱。认识自我是智慧的开端,也即恐惧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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