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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8911 理与欲皆自然,而非由人为。(《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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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8913 这就是说明有物然后有性,有性然后理和欲的关系才能发生。假使没有物,则性无所存,当然更谈不到理和欲了。所以我们在说理的时候,则称之为物理;在说欲的时候,则称之为物欲。这正是船山的理气一源的看法。船山对于理和欲的说明,分为两个步骤:第一个步骤,是谈理而不谈欲,谈公而不谈私。他认为要天理流行,必须私欲净尽。第二个步骤,是说明理在欲中,舍欲无理;欲即是理,理欲一元。这两个步骤,本有冲突矛盾的地方,但在他看来,实在不然。船山在第一个步骤里面所说的欲,是指“私”和“蔽”而言。他恐怕我们对于“私”、“蔽”和“欲”的分别,不能看得清楚。误认一己之私,为天下之大公;一己之蔽,为天下之至理。若果如此,则将发生最不幸的恶果。所以他尽力地说明“私”和“蔽”的害处,要我们知道去“私”去“蔽”的重要。这就是他所认为要得天理流行,必须私欲净尽的缘故。船山在第二个步骤里面所说的欲,是指物欲之欲而言,他所说的理,也是指物理之理而言。理和欲虽然是两个不同的名词,但是它们的产生,是出于同一个对象的物的关系。所以我们要知道,所谓理和欲,实际上是同一物的两面。譬如说,我们有了目,就有看美色的欲望,如果要我们除去了这种看美色的欲望,只有使目不见物,然后可能,但是当我们目不见物的时候,又怎能有分辨出各色不同的至理?有了耳就有听好音的欲望,如果要我们除去了这种听好音的欲望,只有使耳不闻声,然后可能,但是当我们耳不闻声的时候,又怎能有分辨出声音高下的至理?所以船山认为欲即是理,舍欲无理,理在欲中,理欲一元。我们且看船山对于这两个步骤,曾经有过何等样的说明,船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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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8915 以理烛物,则顺逆美恶,皆容光必照,好而知恶,恶而知美,无所私也,如日月之明矣。(《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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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8917 大其心,非故扩之使游于荒远也。天下之物相感而可通者,吾心皆有其理,唯意欲蔽之则小尔。由其法象,推其神化,达之于万物一源之本,则所以知明处当者,条理无不见矣。天下之物皆用也,吾心之理其体也,尽心以循之,则体立而用自无穷。(《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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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8919 意欲之私,限于所知而不恒,非天理之自然也。(《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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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8921 心之初动,善恶分趣之几,辨之于早,缓则私意起而惑之矣。(《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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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8923 性者,神之凝于人,天道,神之化也,蔽固者,为习气利欲气蔽。(《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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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8925 船山认为理和私是对立的,理则属于公的一方面,明的一方面;私则属之于己的一方面,蔽的一方面。若能以理临照一切,则所谓私者,无所存之于心,对于客观环境的一切事物,无论其为顺也好,逆也好,美也好,恶也好,都能了如指掌,好像是日月之光明一样。但是一旦以私存心,则非天理之自然,对于事物的观察,也就不能明了正确,又安能分别得出顺逆美恶的关系?船山认为私的发生,是由于蔽和习的关系,他以为蔽是起于意,而习则由于才。我们先看船山说明蔽和习的害处。就“蔽”的害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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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8927 形蔽明而成影,人欲者,为耳目口体所蔽,而窒其天理者也。耳困于声,目困于色,口困于味,体困于安,心之灵,且从而困于一物,得则见美,失则见恶,是非之准,吉凶之感,在眉睫而不知,此物大而我小,下愚之所以陷溺也。(《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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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8929 ……是蔽其用于耳目口体之私情,以己之利害,为天地之得丧。(《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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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8931 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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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8933 性无不善,有纤芥之恶,则性即为蔽,故德之已盛,犹加察于几微。(《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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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8935 凡是我们的用,为私情所遮蔽着的时候,我们往往就要把“一己之利害”,看成“天地之得丧”,那么,就要“窒其天理”了。这就等于说,当我们的形体,遮蔽了光明的时候,就要成为一个影子,如果要在这个影子上面认识原来的形体,这是不可能的。并且我们要知道,我们的性虽无有不善,但随时都有被私情遮蔽的可能,那就不免要失去正确的作用。所以我们要时时刻刻地加以留意,虽对极小的事情,都不容轻易放过。这是船山对蔽的害处的说明。我们再看他说明“习”的害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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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8937 忽然一念横发,或缘旧所爱憎,或驰逐于物之所攻取,皆习气暗中于心,而不禁其发者,于此而欲遏抑之,诚难。(《俟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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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8939 末俗有习气,无性气,其自为必然而必为,见为不可而不为。以婞婞然自任者,何一而果其自好自恶哉?皆习闻习见,而据之气遂为之使者也。习之中于气,如瘴之中人,中于所不及知,而其发也,血气皆为之懑涌。故气质之偏,可致曲也,嗜欲之动,可推以及人也,惟习气移人为不可复施斤削。(《俟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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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8941 开则与神化相接,耳目为心效日新之用;闭则守耳目之知,而困于形中,习为主而性不能持权。故习,心之累,烈矣哉!(《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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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8943 习气的移人甚速,往往在不知不觉的生活中,早已与之同化。如同一个中了瘴气的人,当他中毒的时候,他自己一些儿不觉得,等到发觉之后,却是中毒很深了。而且“习气暗中于心”,或因旧时的爱憎,或因外物的攻取。因为这时我们“困于形中”,仅能守着耳目之知,性已失去主持之权,习反得操主持之实。所以船山认习为“心之累”。这种祸患是非常厉害的。我们既然知道蔽和习的害处,我们再看船山对于“蔽和意”以及“习和才”的关系,是怎样的说明。关于前者,船山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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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8945 意者,心所偶发,执之则为成心矣。圣人无意,不以意为成心之谓也。盖在道为经,在心为志,志者始于志学而终于从心之矩,一定而不可易者,可成者也。意则因感而生,因见闻而执同异攻取,不可恒而习之为恒,不可成者也。故曰,学者当知志意之分。(《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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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8947 意者,人心偶动之机类,因见闻所触,非天理自然之诚,故不足以尽善。(《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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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8949 意之所发,或善或恶,因一时之感动而成乎私。(《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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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8951 意、必、固、我,以意为根,必、固、我者,皆其意也。无意,而后三者可绝也。(《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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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8953 天理一贯,则无意、必、固、我之鉴。(《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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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8955 天下无其事,而意忽欲为之,非妄而何?必、固、我,皆缘之以成也。(《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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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8957 船山对“成心”两字的解释是:“成心者,非果一定之理,不可夺之志也。乍然见闻所得,未必非道之一曲,而不能通其感于万变,徇同毁异,强异求同,成乎己私,违大公之理,恃之而不忘,则执一善以守之,终身不复进矣。”(《正蒙注》)船山对“凿”字的解释是:“凿者,理所本无,妄而不诚。”(《正蒙注》)我们看了上面的话,知道他所谓意,是由于见闻之一时的感动,而成为一己的私意,当然“非天理自然之诚”。假使我们执著“非天理自然之诚”的私意,我们一定要“以意为成心”而成为“凿”了。而且“必、固、我皆缘意以成”,我们如果执著“意、必、固、我”,那就一定要达到那种“无其事而忽为之”的狂妄的境地。因为“意、必、固、我”这些东西,都是蒙蔽着我们,使我们失去真确闻见的能力的。所以船山要说:“意欲之私……非天理之自然也。”“唯意欲蔽之则小尔。”以上是说明“蔽和意”的关系。至关于“习和才”的关系,船山也有这样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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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8959 气之偏者,才与不才之分而已。无有人生而下愚以终,不知有君臣父子之伦及穿窬之可羞者。世教衰,风俗坏,才不逮者,染于习尤易,遂日远于性,而后不可变。象可格而商臣终于大恶,习远甚而成乎不移,非性之有不移也。(《正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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