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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401 一阴一阳,盖言天地之化不已也,道也。(《原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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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403 “道”,指“化”而言,指“化之不已”而言。天地间何以能够发生“化”的作用?“化”的作用又何以能够“不已”?这是由于天地间有阴阳的两种不同的作用的缘故。当这两种不同的作用相接触的时候,就发生一种“动”的作用,在“动”的作用里面,就潜藏着“化”。“动”的作用,永无停止,那么,“化”也当然是“不已”。为什么在“动”的作用里面潜藏着“化”?为什么“动”的作用又永无停止?他曾经提出“生”和“息”两个字来说明。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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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405 动而输者立天下之博,静而藏者立天下之约。博者其生,约者其息,生者动而时出,息者静而自正。君子之于问学也,如生;存其心,湛然合天地之心,如息。人道举配乎生,性配乎息。生则有息,息则有生,天地所以成化也。(《原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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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407 生生之呈其条理,显诸仁也。惟条理是以生生,藏诸用也。显也者,化之生于是乎见。藏也者,化之息于是乎见。生者至动而条理也,息者至静而用神也。卉木之枝叶华实,可以观夫生。果实之白,全其生之性,可以观夫息。(《原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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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409 关于生生和条理,我们已另有说明。这两个名词,对于东原的全部思想,关系颇为重大。讲到后面,我们还要详加阐述,在这里仅连带地说说。东原以为宇宙当中一切的现象,可以用两个字包括净尽,一个是“动”字,一个是“静”字。“动”和“静”就表面看来,好像是相反的,其实不然。“动”,是就显诸外的那种外表的现象而言,“静”,是就藏诸内的那种内部的关系而言。“动”和“静”,实际上是一件事体的两面。更正确地说,所谓静者,实即是动,是动的另一种作用。因为有了动的作用就发生天下的万事万物,这就叫做“立天下之博”,这便是所谓“生”。又因为有了静的作用,就潜藏着那种发生万事万物的原动力,这就叫做“立天下之约”,这便是所谓“息”。“生”即是那种“时出”而“条理”的“动”,“息”即是那种“自正”而“用神”的“静”。“静”既然是一种原动力,我们怎能说“静”不是“动”呢?东原对“生”和“息”的看法,也正相同。他认为:“生”,不是一个单纯的“生”,而是“化之生”;“息”,不是一个单纯的“息”,而是“化之息”。假如我们把生和息仅仅看作一种单纯的作用,那就是一种机械的看法。宇宙间万事万物滋长绵延的现象,是那种“生生”的作用。惟其有了滋长绵延的生生,所以就产出那许多有条不紊的品物的条理来,这就叫做“显诸仁”。但是在那许多有条不紊的品物的条理里面,却又潜藏着那种滋长绵延的生生的新的作用,这就叫做“藏诸用”。由“显诸仁”可以看到“化之生”,由“藏诸用”可以看到“化之息”。“生”是“息”的一种显现,“息”里面正潜藏着“生”,一生一息,形成永无停止的“动”,即形成“不已的化”。东原更恐怕我们对于“生”和“息”的关系,不能了解得十分透彻,于是更举例证明。他以为人伦日用是生,而我们的性却能适合于人伦日用,这便是息。我们日新月异地研究学问,是生,而我们的存心,却能体验所学,见诸实行,这便是息。草木的发芽滋长,株成叶茂,华繁果熟的现象,是生,但是那些发芽滋长、株成叶茂、华繁果熟的现象,无一不包含于果实之白里面,这果实之白便是息。一生一息,相因相倚,相反相成,无有止极,便是天地所以化之不已的原因。东原便是把这种化之不已的现象,叫做“道”。他认为这种现象是自然的现象。于是处处用“自然”以解释“道”兼解释“化”。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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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411 知其自然,斯通乎天地之化。(《原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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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413 所谓“天地之化”,即是自然现象。我们只要认识自然现象,就能通晓天地之化。但是所谓自然现象,究竟是怎样的现象呢?东原仍旧提出“生生”两字。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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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415 气化之于品物,可以一言尽也,生生之谓欤!(《原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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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417 所谓“生生”,含有生长、生动、生活、生存的意思,又含有滋长、绵延、继续不断的意思。这两层意思是分不开的。前者名之为“生”,后者名之为“生生”。譬如说,一颗麦,当我们把它种植到泥土里面以后,就慢慢地活动而生长起来,结果成为一种草本的植物,而产出了一个新的麦穗,在这个麦穗里面,却包含着千百颗新的麦粒。一个蚕子,得着了适当的温度的时候,就变成一条蚕,然后成茧、成蛹,一直到成蛾,蛾又产出千百个蚕子。麦粒从种植到泥土以后,长成为草本植物,长出了新的麦穗,都是一种“生”的作用。但是等到从麦穗里面,更产出千百颗新的麦粒来的时候,那就不仅是“生”的作用,而更含有“生生”的作用了。蚕子从成蚕、成茧、成蛹,一直到成蛾,都是一种“生”的作用。但是等到蛾又产出千百个蚕子来的时候,那也不仅是“生”的作用,而更含有“生生”的作用。一定要达到了“生生”的境地,才算完成了“生”的使命。宇宙间万事万物,所以能够滋长绵延继续不断,正由于有这“生生”的作用。这“生生”的作用,就是所谓自然现象。如果我们能够依顺着这种自然现象,就能把握住“生生”,反之,如果背逆了这种自然现象,就要失去“生生”了。东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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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419 言乎自然之谓顺。(《原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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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421 自然者天地之顺。(《原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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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423 东原特别提出了一个“顺”宇,以说明自然,是很有深意的。他认为“顺”就是“道”。所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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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425 上之见乎天道,是为顺。(《原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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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427 明乎天地之顺者,可与语道。(《原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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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429 言乎顺之谓道。(《原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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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431 天下之道尽于顺。(《原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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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433 东原不但认“顺”就是“道”,同时他还认“顺”和“生生”,也有密切的关系。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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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435 一阴一阳,其生生乎!其生生而条理乎!以是见天地之顺。故曰一阴一阳之谓道。(《原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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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437 总之,东原所说的“自然”,所说的“顺”,所说的“道”,所说的“生生”,所说的“化”,实际是同一的东西,明白了这点,才能把握住他的全部的思想。现在更进一步看东原对“道”的说明。他把“道”分为“天道”和“人道”。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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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439 道有天道人道:天道,阴阳五行是也;人道,人伦日用是也。(《绪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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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441 在天为天道。在人,咸根于性而见于日用事为,为人道。(《原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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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443 人道本于性,而性原于天道。(《疏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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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445 大致在天地则气化流行,生生不息,是谓道。在人物则人伦日用,凡生生所有事,亦如气化之不可已,是谓道。故《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此言天道也。《中庸》曰:“率性之谓道。”此言人道也。(《绪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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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447 天道,指阴阳五行而言,是“气化流行,生生不息”;人道,指人伦日用而言,是“凡生生所有事,亦如气化之不可已”。以气化流行的自然现象而言,就称之为天道。以日用事为的人物关系而言,就称之为人道。天道和人道,并不是对立的,而是连贯的。人道的发生,是以天道为根据。因为我们的日用事为的人道,都是根据我们的本性而发生的。《易经》上所说的“一阴一阳之谓道”,是指的天道;《中庸》上所说的“率性之谓道”,是指的人道。东原拿“体物”说明天道;拿“生养之道”说明人道;另提出一个“分”字来,以说明人道和天道的关系;又提出“实体实事”来,以说明人道和天道的所在。我们先看东原对于天道的说明。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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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29449 天道,五行阴阳而已矣。(《原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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