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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851 宋代由于私人手工业的发展,经济呈现出极度的繁荣,随着造纸、雕版技术更加规模化,人类历史上少有的传媒革命开始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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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853 这次革命在政府和私人两个层面上都有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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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855 政府利用雕版印刷了大量经学、史籍,形成了官方的话语权。另外,自从有了雕版之后,方便了钞票的产生。宋代的钞票叫作交子,由于交子的印刷量大,要求高,政府采用了铜板雕刻技术,用当时最先进的工艺来生产,避免人们的伪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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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857 除了政府层面之外,大量的私人书商更成了革命的主角,他们除了仍然印刷唐代的佛经之外,还印刷医书、历书、占卜书等,这些书越来越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的必备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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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859 而更重要的是,随着受教育层面的扩大,文学书籍也在民间变得有利可图,使得文化的传播呈现爆炸的局面。原来,劳动人民只能靠口口相传来解决文化需求,现在即便普通人也可以拿着书籍来获得知识。比如,主张禁书的欧阳修就受益于这场革命,在他小时候,曾经从别人家的废书筐中找到了唐代韩愈的遗稿《昌黎先生文集》,脑筋随之开窍,继承韩愈的传统发扬古文,终成大家。[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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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861 在宋代,已经在全国产生了许多有名的文化中心。除了首都开封和行在(临时首都)临安(杭州)之外,两浙路、福建路、成都府也都是有名的印刷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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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863 在首都,政府的势力太大,所以还以官方出版为中心。而在两浙,私人资本发达,则已经成了私人的天下,甚至政府都不得不把一部分书放到私人工厂里去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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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865 而成都、福建由于地处遥远,更是摆脱了政府的控制。按照当时的标准,这里的书籍质量并不高,与宫廷本相比显得有些粗制滥造。但它们价格便宜,很适合民间普及,于是,在民间需求的刺激下,很快遍布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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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867 除了普通书之外,私人书籍还善于发现任何的机会,比如,文人科考时做的小抄也是从这时开始发展,这种书必须足够小,字体如同苍蝇腿。但只要有需求,没有人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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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869 在出版革命的刺激之下,人们的文化水平迅速提高。然而就在这时,政府的担心却越来越重,即便是欧阳修这样的开明人士,也开始担心书籍的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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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871 政府之所以担心书籍的力量,是因为它能够将足够的知识迅速地进行传播。仍然回到开头的例子,从富弼的出使算起不过只有十三年,他的文章就已经进入了全国性的普及读物。而由文章延伸出的对于国家、社会问题讨论,则恐怕更加广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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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873 宋代也是一个人人关心社会问题的朝代,即便普通人都能方便地了解到政治、军事的变化。但普通人的了解让政府很没有面子,特别是随着朝代的加长,政府有越来越多需要遮遮掩掩的事情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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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875 为了保全面子,政府决定禁书。不过,禁书总是需要理由的,这个理由就是国家安全。由于宋代与西夏、辽国开战,防止国家机密泄露就成了最好的借口,皇帝的无能和软弱、官场的内斗和争吵,都被想当然地划进了国家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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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877 在国家安全的借口下,最早的禁令还被限制在外国人身上。宋真宗时期,就规定边民不准将除了儒家经文之外的书籍带给外国人。到了宋仁宗时期,更是下令不准将大臣们的文集带到北方,以免泄露了国家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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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879 欧阳修的提议,也是借口国家安全问题,认为如果辽国人看到了这些讨论,会对国家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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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881 但这只是一个借口,既然这些事情连国内普通大众都知道,仅仅靠禁书,又如何防得住辽人?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这些文集讨论了太多朝野事务,使得有的人面子没地方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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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883 更加神奇的人是苏东坡的弟弟苏辙。公元1089年(元祐四年),翰林学士、权吏部尚书苏辙奉命出使辽国,由于宋代的文化水平比辽国高了很多,苏辙在辽国找到了久违的优越感,辽国负责接待的官员也无不对三苏充满了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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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885 他刚到燕京,就有人告诉他:你老哥苏轼的《眉山集》已经到货很久了,你啥时也出本书让俺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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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887 到了中京,官员们请他吃饭的时候,又有人和他谈论起他老爹苏洵的文字,对于老人家的经历和观点也很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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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889 到了辽国皇帝的帐前,又有人问他:据说你成天吃茯苓,俺也挺喜欢那玩意儿的,啥时给俺开个方子呗?原来苏辙写过《服茯苓赋》,那人显然看过这篇文章,才向他乞求茯苓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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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891 苏辙在一片奉承中回国,对这些很是受用。在给宋哲宗的札子里,还不忘将这些事情一一列举,充满了炫耀之情。但是,他突然笔锋一转,提议说:为了国家安全,请陛下禁止我国的书籍流入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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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893 如何禁止?苏辙提议,最好的禁止方法,就是对本国的出版物进行审查。民间在出版之前,必须先申报给所属的地方政府,再由地方政府设置两个官员负责审查[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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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895 审查制的出现,已经使得政府在理论上拥有了封杀书籍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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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897 欧阳修、苏辙等官员本是文化阶层的代表,他们却给皇帝出主意封杀出版物,自以为得计,却没有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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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39899 欧阳修、苏辙等人替禁书做了大量的铺垫,给皇帝找了很好的借口,手把手告诉皇帝如何操作。一切掌握熟练之后,皇帝开始抡起了禁书的板斧,砍向——教会他禁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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