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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64410 周图详于地名,可供读者参考。惟并非根据比例而作,当作为示意图看。以下几点,似可商確:(1)城区过大,外郭太小;东郭七里桥、三门等处中洛阳东垣七、八魏里,应向东推展;西南两郭亦应向外推展。(2)洛阳北部宫苑方位形状应照附图(一)修正。(3)洛城北半之步广里、金市北魏时已不存在。(4)城内东部治栗里似应在东阳门之南。(5)据阎等考古实勘,南郭灵台遗址在洛城南垣中点稍西,故周图南部大部地名均应稍向西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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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64412 即以保守的粗估,北魏洛阳宫城和极北部的宫院约占全城面积的八分之一,虽远较唐代东西两京的宫城为小,但较之中古伦敦的全部城区已相差无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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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64414 三、城郭坊里总数的考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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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64416 《洛阳伽蓝记》全书最后,对北魏洛阳内城外郭的规划建置,有以下的综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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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64418 京师东西二十里,南北十五里。户十万九千余,庙社宫室府曹以外,方三百步为一里。里开四门,门置里正二人,吏四人,门士八人。合有二百二十里。[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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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64420 但《魏书·广阳王嘉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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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64422 嘉表请于京四面筑坊三百二十,各周一千二百步。乞发三正复丁,以充兹役,虽有暂劳,奸盗永止。诏从之。[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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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64424 《魏书·宣武帝纪》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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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64426 景明二年(501)……九月丁酉,发畿内夫五万人筑京师三百二十三坊,四旬而罢。[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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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64428 《资治通鉴·齐纪十》,同年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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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64430 魏司州牧广阳王嘉请筑洛阳三百二十三坊,各方三百步。曰:“虽有暂劳,奸盗永息。”丁酉,发畿内夫五万人筑之,四旬而罢。[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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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64432 因《魏书》纪传两则与《通鉴》一则皆云三百二十坊或三百二十三坊,近年两位《伽蓝记》的校释者都很怀疑《伽蓝记》的数字之正确,内中一位以为《伽蓝记》的数字可能是错的[31]。但上引《通鉴》一则显系简并《魏书》两则而成,三则同源,不足以证明另种独立史籍数字之必讹。这数字上三、二之辨,实是了解北魏洛阳城郭规模的关键,一般校雠既无法裁决,只有再从推算中求一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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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64434 推算的先决条件之一,是要知道《伽蓝记》中一般里程数字之是否准确。洛阳城垣既已证明是大致九、六汉里,《伽蓝记》所云“京师东西二十里,南北十五里”自应指城区和四郭大约的总面积。《元河南志》云:“按城之大小见上文,而杨衒之增广而言者,盖兼城之内外也。”[32]这种解释自属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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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64436 关于北魏洛阳附东西南北的极限,《伽蓝记》曾几度提及。卷四,城西,云:“自延酤〔里〕以西,张方沟以东,南临洛水,北达芒山,其间东西二里,南北十五里,并名为寿丘里,皇宗所居也,民间号为王子坊。”这里虽然仅叙述西郊宗室集中的高等住宅区,实际上已经指出“大洛阳市”的南北距离是十五里。卷二,城东,云:“出建春门外……崇义里东有七里桥。……七里桥东一里,郭门开三道,时人号为三门,离别者多云相送三门外,京师士子送去迎归,常在此处。”[33]七里桥确实是离洛城东垣七里,桥下的水也叫作七里涧[34]。由桥往东一里至三门,既为送往迎来之处,又有郭门三道,必为市区东方极限无缺。故东郊极限距洛城东垣八里。卷四,城西:“出阊阖门外七里有长分桥。……朝士迎送,多在此处。”[35]再加洛城“东西六里十步”,将汉里折成北魏后里,计五里弱,恰为二十里。《伽蓝记》中里程数字是大体准确可信的。北魏洛阳城区及副郭总面积约为三百方里,应该是北魏后期的度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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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64438 推算另一先决条件是“合有二百二十里”中的“里”字的定义。“方三百步为一里”,就是每边三百步的正方。按唐武德七年(624)始以五尺为步,前此皆以六尺为步。北魏时一里三百步,故“方三百步”恰恰是一方里。因为方里成为地积单位迟至清代始,所以北魏时不得不以步计。《魏书·广阳王嘉传》所云“各周一千二百步”也就是说“里”是四边每边三百步的正方,即一方里。按里字自古本与邑、邻、闾、巷等字时常混用;但北魏洛阳之所以独称曰里,实因每个坊里恰恰是每边一里。我国大规模相当整齐地规划坊里实自北魏洛阳始,草创伊始,最自然的面积单位是方里。隋唐东都洛阳的坊里仍是正方,而长安的坊里却大多是长方,而面积亦非一方里,所以便称作坊,不再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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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64440 《魏书》高祖起,太和十九年(495)六月“戊午,诏长尺大斗,依周礼制度,颁之天下”[36]。新度量制是为了增加政府的丝绢和粮食的收入,政府当然在提倡新制。宣武初叶规划首都城郭坊里,想当用新尺。每北魏后尺为29.6厘米[37],合0.925清代营造尺,每一北魏方里折合0.855方清里。北魏首都“大洛阳市”的总面积应约为256.5方清里,二百二十坊里的总面积应约为188.1方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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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64442 但据《伽蓝记》,“大洛阳市”应除掉“庙舍宫室府曹以外”才划成二百二十里。此外几条很宽的御道和很多次等的街道也占去了不少面积。城北一里左右即是芒山,城南几里又是洛水,四郭之内又有伊、洛、瀍、涧诸水,又有穀水围绕城垣四周边贯通成的中心。这些河流在洛都境内造成了不少的湖、泊、陂、池、沟、渠、堰[38]。其池泊之小者可不影响正方形的里的划分,其大者势必占去相当地面。今日据图粗测洛水宽处达一公里以上,其平均宽度如以半公里算,自西到东流经洛境十五里,河面一项所占面积就在十五方清里左右,何况洛水蜿蜒,南北贴岸之处必有不少地方无法划入正方的坊里。北魏洛阳城区和附郭的街道共占面积多少,无法推测。但我们知道唐代长安街道,逐条细算之后,连同城东南一隅相当两坊未见空地,共占地45方清里,约当长安全城总面积的19%[39]。唐代长安街道之宽在人类史上可谓空前绝后,北魏洛阳街道在比例上绝不会占去同样多的面积。但另一方面,北魏洛都城郭之内川流渠泊确比长安要多得很多,连同街道及地形不规则难以利用的地方,应该占全部大市区的20%左右。这当然是极粗率的臆测,如果就以此估推,北魏洛都城郭及限之内无法划归坊里的地面应为51.3方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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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64444 大市区总面积,除掉了二百二十里和未经划归坊里等处的面积,只剩下大约17方清里,这就大约代表“庙社宫室府曹”所占的面积。本文第一节估算洛阳城区的面积是30.87方清里,所以“庙社宫室府曹”约占城内面积的55%,而宫城和沿北垣的宫苑又约占“庙社宫室府曹”面积的四分之一弱。“庙社宫室府曹”占城区一半以上,初视之下,似有未合;但事实上宫城与华林园之间,宫城东西两垣附近,既未经建置府曹,亦未经划归坊里,尚有不少政府保留的空地。此点当于第四节(一)详论。如果这些宫城附近系留未经利用之地算在“庙社宫室府曹”之内,则本节粗估各项应与事实相距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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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64446 上文业已指明,《伽蓝记》中里程和洛阳城郭极限等数字皆相当准确。《魏书》所说三百二十坊或三百二十三坊的净总面积即已稍稍超过《伽蓝记》所说的洛阳城郭全部的面积。如果再加上“庙社宫室府曹”本身所占之地和附近空地、街道河渠和无法划归坊里等处的面积,其总面积要大大地超过了《伽蓝记》所说的全部大市区。这是不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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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64448 经过此番大致的估计与核对,我以为北魏洛阳城郭全区坊里总数应从《伽蓝记》之说,是二百二十,《魏书》似有传抄之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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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64450 四、规划特征及其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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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64452 (一)宫苑单位的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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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64454 杨衒之所述洛都规模确甚可观,但这种规模是数十年因时因地制宜一再扩充的结果。迁洛伊始,本无全盘都城计划可言。迁都是孝文帝(471—499)全盘政策——用夏变夷以图增强北魏帝国的中央化;行均田以图稍抑豪强,增加税收,促进生产;借大规模汉化以争取政治文化的正统;移都伊洛通运四方,更进一步准备征服萧齐——中的一个环节。在逐步企图实现这个多方面艰巨工作的过程中,孝文帝重建洛都不得不大体遵循晋都遗规,甚至最初不得不因陋就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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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64456 孝文帝于太和十七年(493)九月庚午“幸洛阳,巡故宫基址。帝顾谓侍臣曰,‘晋德不修,早倾宗祀,荒毁至此,用伤朕怀。’遂咏《黍离》之诗,为之流涕。”丁丑,“仍定迁都之计”。“冬十月戊寅朔,幸金墉城。诏司空穆亮与尚书李冲,将作大匠董爵经始洛京。”至太和十九年(495)八月,“金墉宫成”,“九月庚午,六宫及文武尽迁洛阳”[40]。《伽蓝记》云:“迁京之始,工却未就,高祖住在金墉城。”[41]可见金墉城筑成之后即行迁都,其余宫室大体皆依照晋宫遗规仍在赶造,初无创制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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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964458 惟其因为宫城重建事出仓促,而全部洛都城郭设计营建尤非短期所能完成,所以当孝文、宣武之世就不得不粗拟一个消极防范性的城区土地利用原则,大致规定了城区哪些地方不得漫无计划的占用。当初洛都设计详纲,早已无存,不过幸而在《魏书·释老志》中还保留下来任城王澄的一篇长奏。任城王澄是皇室中最有为有守屡被孝文帝视为“社稷臣”,而且是劝说代北鲜卑贵族促成迁洛的中心人物[42]。他因为“自迁都以来,年逾二纪,寺夺民居,三分且一”,才以三朝元老的身份“批寻旧旨,研究图格”,征引“高祖立制”,主张对佛寺兴建予以限制。他这篇奏章虽针对佛寺,实为现存有关洛都土地利用防范原则的唯一片段史料。他在神龟元年(517)奏章中开始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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