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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玄英说：“小道而有所成得者，谓之小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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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铭说：“小成，谓安于一察以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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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思光说：“一切理论之建立，皆必受一定之限制。无论思考中之解析，或知觉中之综合，皆为永不完成者。故任何一项知识，皆可为补充者，可修正者，亦即无绝对性者。故每一理论皆表一有限之知识，亦为一未完成之知识。依此，每一理论既有所肯定，有所否定，而本身又为未完成者，则此种肯定及否定亦依此有限而未完成之知识而安立。此种知识既无绝对性，则依之而立之肯定与否定自亦无绝对性。故任何一理论成立时，所显示之‘是非’（肯定与否定）皆不能与‘最后之真’相符。理论建立是一‘小成’，而如此之‘小成’，正足使心灵局限于此，而不能观最后之真或全体之真。此即所谓‘道隐于小成’。盖有一理论固是一‘成’，但由此生一局限；此局限即使‘道’蔽隐不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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⑫ 言隐于荣华：言论被浮华之词所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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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思光说：“所谓‘言隐于荣华’，意谓虚矫之言，因求粉饰而起；此点在理论上，似与‘道隐于小成’并非同一层次之事。因‘道隐于小成’可看作知识之不可免之问题。‘言隐于荣华’则至多只是一部分言论之问题。而是非之事，与巧辩伪饰之关系，似亦只在特殊条件下成立。但庄子否定认知活动之意义时，确对‘辩’甚为重视。此当与庄子之时代有关，盖庄子时，名家墨家之徒，皆喜用诡辩以炫其智。故庄子乃视‘辩’为一大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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⑬ 有儒墨之是非，以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儒墨各家的是非争论，他们各从自己的主观成见出发，是对方的所非，非对方的所是（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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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锡昌说：“此处儒墨，乃统兼其他各派辩士言之；以二派势力最大，可为各派之代表也。各派各有是非，以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故物论永不能齐焉。此句实为本篇所作之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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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思光说：“一切理论上之肯定与否定，皆无绝对性；故认为‘是非’皆属成见。儒墨等学派之学说，庄子认为皆属一定限制下之成见。‘所非’与‘所是’皆就主观成见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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⑭ 莫若以明：不如用明静之心去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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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先谦说：“莫若以明者，言莫若即以本然之明照之。”（《庄子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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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白华说：“‘以明’，如实地反映多彩的世界。”（《美学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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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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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依据自己的成见作为判断的标准，那么谁没有一个标准呢？何必一定要了解自然变化之理而心有见地的人？就是愚人也是同样有的。如果说还没有成见就已经存有是非，那就好比“今天到越国去而昨天就已经到了”。这种说法是把没有看成有。如果要把没有看成有，就是神明的大禹，尚且无法理解，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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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论并不像风的吹动，发言的人议论纷纷，只不过他们所说的却得不出个定准。这果真算是发了言呢？还是不曾发言呢？他们都自以为自己的发言不同于小鸟的叫声，到底有分别呢？还是没有分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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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怎样被隐蔽而有真伪的分别？言论是怎样被隐蔽而有是非的争辩？道如何出现而又不复存在呢？言论如何展现过而又不被承认呢？道是被小的成就隐蔽了，言论是被浮华之词隐蔽了。所以才有儒家墨家的是非争辩，他们各自肯定对方所非的，而非议对方所肯定的，如要肯定对方所非的而非议对方所肯定的，则不如以空明的心境去观照事物本然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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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無非彼，物無非是①。自彼則不見，自是則知之②。故曰彼出於是，是亦因彼。彼是方生③之說也，雖然，方生方死，方死方生④；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⑤。因是因非，因非因是⑥。是以聖人不由⑦，而照之於天⑧，亦因是也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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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亦彼也，彼亦是也。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⑩。果且有彼是乎哉？果且無彼是乎哉？彼是莫得其偶，謂之道樞⑪。樞始得其環中，以應無窮⑫。是亦一無窮，非亦一無窮⑬也。故曰莫若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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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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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物无非彼，物无非是：物象，没有不是作为他物的“彼”，作为自己的“此”而存在的（关锋今译）；“彼”是“那方面”，“是”是“这方面”。凡物有“那方面”，即有“这方面”（蒋锡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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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先谦说：“有对立皆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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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启天说：“‘彼’、‘是’，犹言彼此，或人我，指相对之两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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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自彼则不见，自是则知之：“是”众本原作“知”。依严灵峰《庄子章句新编》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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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灵峰先生说：“‘是’字原作‘知’。按：作‘知’于义不合。本节上下文并以‘彼’、‘是’对文，此不当独作‘知’。疑涉下‘知’而误。上句‘自彼则不见’，则下句作‘自是则知之’；‘彼’与‘是’对，‘见’与‘知’对，文法井然。因依上下文义臆改。”按观上下文，当以严说为是，可据改，唯作‘自知’解亦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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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启天说：“‘自是’原作‘自知’，兹依严灵峰校改。‘自彼则不见，自是则知之’，谓自彼方则不见此方之是，自此方则知此方之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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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锡昌说：“如从‘那方面’的观点去观察，则所见无非是‘那方面’；如从‘这方面’去观察，则所见无非是‘这方面’。见了那面，则不见这面。自己知道的一面，总认为是真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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