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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由说：“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尧既然用仁义给你行墨刑，用是非给你行劓刑，你怎么能够逍遥放荡，无拘无束地游于变化的境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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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而子说：“虽然这样，我还是希望游于这个境地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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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由说：“不行。瞎子无从欣赏眉目颜色的美好，盲人无从欣赏彩色锦绣的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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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而子说：“无庄忘记自己的美丽，据梁忘记自己的力气，黄帝忘记自己的聪明，都是在大道的陶冶锻炼中而成的。怎么知道造物者不会护养我受了黥刑的伤痕，修补我受了劓刑的残缺，使我形体复恢完整，随从先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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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由说：“唉！这是不可知的啊！不过我说个大略给你听听：我的大宗师啊！我的大宗师啊！调和万物却不以为义，泽及万世却不以为仁，长于上古却不算老，覆天载地、雕刻各种物体的形象却不以为灵巧，这是游心的境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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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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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回曰：“回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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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尼曰：“何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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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回忘禮樂①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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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可矣，猶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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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復見，曰：“回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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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何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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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回忘仁義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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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可矣，猶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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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復見，曰：“回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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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何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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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回坐忘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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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尼蹴然②曰：“何謂坐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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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回曰：“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知③，同於大通④，此謂坐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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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尼曰：“同則無好⑤也，化則無常⑥也。而果其賢乎！丘也請從而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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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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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回忘礼乐：“忘”，达于安适状态的心境。“礼乐”，今本作“仁义”。依刘文典等说，据《淮南子·道应训》“仁义”两字与下文“礼乐”两字互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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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典说：“《淮南子·道应训》：‘仁义’作‘礼乐’，下‘礼乐’作‘仁义’，当从之。礼乐有形，固当先忘；仁义无形，次之；坐忘最上。今‘仁义’、‘礼乐’互倒，非道家之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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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岷先生说：“《淮南子·道应训》：‘仁义’与‘礼乐’二字互错。审文义，当从之。《老子》云：‘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淮南子·本经训》：‘知道德，然后知仁义之不足行也；知仁义，然后知礼乐之不足修也。’道家以礼乐为仁义之次；礼乐，外也。仁义，内也。忘外及内，以至于坐忘。若先言忘‘仁义’，则乖厥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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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蹴（cù）然：惊异不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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