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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匿，却不是自己隐藏的。古时所谓的隐士，并不是伏匿形体而不见人，并不是闭塞言论而不宣示，也不是潜藏智慧而不发露，乃是时机大相背谬呀！逢着时机而大行于天下，就返回“至一”的境界而不显形迹；不逢时机而穷困于天下，就深藏缄默来等待；这是保全生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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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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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存身①者，不以辯飾知，不以知窮天下，不以知窮德，危然②處其所而反其性已，又何爲哉！道固不小行③，德固不小識④。小識傷德，小行傷道。故曰，正己而已矣。樂全之謂得志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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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所謂得志者，非軒冕⑥之謂也，謂其無以益其樂而已矣。今之所謂得志者，軒冕之謂也。軒冕在身，非性命也，物之儻來⑦，寄者也。寄之，其來不可圉⑧，其去不可止。故不爲軒冕肆志，不爲窮約趨俗⑨，其樂彼與此⑩同，故無憂而已矣。今寄去則不樂，由是觀之，雖樂，未嘗不荒也。故曰，喪己於物，失性於俗者，謂之倒置⑪之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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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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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存身：《道藏》成玄英《疏》本、林希逸《口义》本、赵谏议本“存”作“行”。世德堂本“行”作“存”，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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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岷说：“褚伯秀云：“‘行身”当作“存身”，上文可照。’其说是也。此承上文‘此存身之道也’言，‘行’即‘存’之形误。”按王说是。为求与上文一例，此宜作“存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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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危然：独立貌（司马彪《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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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小行：指仁义礼乐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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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小识：小知（成《疏》）；指是非的分别智（福永光司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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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 得志：即适志，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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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希逸说：“得志，犹快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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⑥ 轩冕：“轩”，车。“冕”，冠。指荣华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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⑦ 傥来：意外忽来者（成《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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⑧ 圉（yǔ）：本又作“御”（《释文》）。“圉”与“御”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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⑨ 不为穷约趋俗：不因穷困而趋附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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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叙伦说：“按‘约’借为‘贬’，从‘贝’，‘乏’声，即穷乏之‘乏’本字。古书言‘约’，少俭约，皆贬之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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⑩ 彼与此：“彼”，指轩冕。“此”，指穷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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⑪ 倒置：本末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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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秀说：“以外易内，可谓倒置。”（《释文》所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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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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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保全身命的，不用辩说来文饰智慧，不用机智来困累天下，不用心智来困扰德性，独立自处而返回自然的本性，还有什么要做的呢！道本来是不需要〔仁义礼智的〕小行，德本来是不需要〔是非分别的〕小识。小识损伤了德，小行损伤了道。所以说，自己站得正就是了。乐全天性叫做快意自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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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所谓的快意自适，并不是指荣华高位，而是无可复加的欣悦而已。现在所谓的快意自适，只是以为荣华高位。荣华高位在身，并不是真性本命，外物偶然来到，如同寄托。寄托的东西，来时不能抵御，去时不能阻止。所以不要为荣华高位而恣纵心志，不要因穷困紧迫而趋附世俗，他身处荣华与穷困其乐相同，所以没有忧虑。现在寄托的东西失去了便不快乐，这样看来，即使有过快乐，何尝不是心灵疏荒呢！所以说，丧失自己于物欲，迷失本性于世俗的，就叫做本末倒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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