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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4180 《老子》书上所说到的“自然”,都是这种意思。让我们看看他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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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4182 悠兮其贵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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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4184 希言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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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4186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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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4188 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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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4190 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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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4192 以上所引的文字中,所有关于“自然”一词的运用,都不是指客观存在的自然界,乃是指一种不加强制力量而顺任自然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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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4194 十七章所说的“百姓皆谓我自然”是说明政府的作为以不干扰人民为上策,政府的职责在于辅助人民,功成事遂,百姓并不感到政府力量的存在,反而觉得是自我发展的结果。在人民丝毫不感到政府干预的情况下,大家都觉得十分的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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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4196 二十三章说的“希言”是合于自然的。“希言”按字面的解释是“少说话”的意思。老子所说的“言”,其实是指“声教法令”。因而“希言”乃是指不施加政令的意思。这和“不言之教”的意义是相通的。老子认为,为政不宜扰民,扰民就不合于自然了。反之,如果政令烦苛,犹如飘风骤雨,对人民构成侵害,那就不能持久了。暴政之所以不能持久,就是因为它不合于自然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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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4198 五十一章很清楚的说明了“道”之所以受尊崇,“德”之所以被珍贵,就在于它不干涉,而让万物顺任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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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4200 六十四章所说的“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和五十一章“夫莫之命而常自然”意义是相通的,这都说明了“道”对于万物是居于辅助的立场,所谓辅助,只是依照万物本然的状态去发展。体“道”的“圣人”——理想中的治者,他的为政也能表现这种精神:辅助百姓的自我发展而不加以制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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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4202 以上的申说,我们可以知道老子提出“自然”的观念,目的在于消解外界力量的阻碍,排除外在意志的干扰,主张任何事物都应该顺任它本身所具有的可能趋向去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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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4204 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五章)这是说,天地是不偏私的,任凭万物自然生长;“圣人”是不偏私的,任凭百姓自己发展。这就是“自然无为”思想的说明。“自然”,常是对天地的运行状态而说的;“无为”,常是对人的活动状况而说的。“无为”的观念,可说是“自然”一语的写状。“自然”和“无为”这两个名词可说是二而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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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4206 老子说:“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三十七章)这个顺任自然的“无为”之“道”,老子将它从形而上的境界落实到政治的层面上。除了三十七章中以“无为”来描述“道”以外,其他《老子》书上凡是谈到“无为”的地方,都是从政治的立场而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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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4208 老子提倡“无为”的动机是出于“有为”的情事。“有为”一词是针对着统治者而发的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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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4210 所谓“有为”是指统治者强作妄为,肆意伸张自己的意欲。老子看到“有为”之政的祸害已经是非常严重了,所以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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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4212 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法令滋彰,盗贼多有。(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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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4214 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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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4216 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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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4218 禁忌太多了,弄得人民手足不知所措;法令森严,把人民捆得动弹不得。严刑的暴虐,加上重税的搜刮,弄得民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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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4220 在上者吞食税赋,这样的政府,只是加强少数人的利益,成为大众的暴虐。在老子那时代,擅自夺取百姓的权利是很普遍的。政府权威所集中化的控制越强,对于百姓的蹂躏性就越大。政府原是服务大众的工具,然而当时的政府却已成为压迫人民的工具。老子沉痛地说出了当时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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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4222 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彩,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余,是谓盗夸。非道也哉!(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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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4224 这几句话,道尽了专制者侈靡的景况。统治者侵公肥私,过着豪华的生活,而农民却田园荒芜,无以为炊;百姓仓库空虚,在上者钱庄存款累累。这种光景,老子怎能不感叹的说:“多么的无道呀!”掌权人身带利剑,威压逞强,在饥饿和死亡边缘的百姓,哪个敢发怨言?这种情形,老子看在眼里,无怪乎他要气愤地骂一声:“这简直就是强盗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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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4226 然而,逼迫过甚,终会产生大的祸乱。老子说:“民不畏威,则大威至。”(“人民不畏惧威压,则更大的祸乱就要发生了。”)(七十二章)统治者作威作福,压迫百姓,到了极致,威压就要引起反作用了。老子又说:“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七十四章)假如人民被逼到这种极端的情境,那就只有铤而走险了。到这时候,即使用死亡去威吓人,已经走死路一条了,怎能产生阻吓的效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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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14228 老子处在那样的时代,深深地觉察到那些自认为是他人命运的裁定者,自以为有资格对别人的理想专断的人,他们的作为,正是造成人间不平与残暴的根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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