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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曾提到河上丈人,河上注本当是两汉之际的作品。河上公的注文多是养生家之言,而分章标题,乃后代道教徒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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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多的《道德经》古本中,流传最广的要算是王弼本和河上本。王弼本为一般学者所推崇,而河上本则为普遍民间所通用。由于河上本的广泛使用,因此对于河上注本的得失须详加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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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河上公注释的优点;河上注文字简明,兹举数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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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尚贤。”(三章)河上注:“贤,谓世俗之贤。去质为文也。不尚者,不贵之以禄,不贵之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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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民不争。”(三章)河上注:“不争功名,返自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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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知无欲。”(三章)河上注:“反朴守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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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不仁。”(五章)河上注:“天施地化,不以仁恩,任自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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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学无忧。”(二十章)河上注:“除浮华,则无忧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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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有余。”(二十章)河上注:“众人余财以为奢,余智以为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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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法自然。”(二十五章)河上注:“道性自然,无所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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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之利器。”(三十六章)河上注:“利器,权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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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里所摘录的一些注文中,可以看出河上注的清晰精确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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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我们看河上注的错误和曲解之处。先指出河上注的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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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冲而用之。”(四章)河上注:“冲,中也。‘道’匿名藏誉,其用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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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冲”是形容形上之“道”为虚空状态。“冲”作“盅”,训“虚”,河上解作“中”,不妥。本章的“道”也不是河上公所谓的“匿名藏誉”之道。“匿名藏誉”的道,乃就生活层面上而言的,本章的“道”,则就形而上层次而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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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有道者不处。”(二十四章)河上注:“言有道之人,不居其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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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处”不是指“不居其国”,依上文,应指不自见、不自是、不自伐、不自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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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常善救人。”(二十七章)河上注:“圣人所以常教人忠孝者,欲以救人在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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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上公用儒家的眼光去看。其实老子这里在于教人依自然而行事,并非“常教人忠孝”。只要看十八章和十九章便可明白河上注与原义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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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事好还。”(三十章)河上注:“其举事好还,自责不怨于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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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事好还。”是说用兵这件事,反自为祸,其后果将会遭受报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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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常无名。”(三十二章)河上注:“道能阴能阳,能弛能张,能存能亡,故常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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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应以“道常无名朴”断句,三十七章有“无名之朴”一词端为证。“朴”是“无名”的譬喻。“道”是无形的,因而不可名称。河上的解释和原文不相干;“道”是永存的,说它“能存能‘亡’”,更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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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制有名。”(三十二章)河上注:“道无名能制于有名,无形能制于有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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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制有名”同于二十八章“朴散为器”。“制”,兴作讲。(林希逸注:“制,作也。”)河上作驾驭的意思,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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