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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2960 再次,由于“图谶”之类为刘秀的登位制造了有利的舆论和政治氛围,“善谶”的刘秀在帝国的行政中也常以“谶”用人决事。如选任三公之人,光武帝有时即据“图谶”之言。史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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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2962 世祖即位,以谶文(引注:据《东观汉纪》谶文为“孙咸征狄”)用平狄将军孙咸行大司马,众咸不悦。(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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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2964 及即位,议选大司空。而《赤伏符》曰“王梁主卫作玄武”,帝以野王卫之所徙,玄武水神之名,司空水土之官也,于是擢拜梁为大司空,封武强侯。(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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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2966 与这类据“图谶”以任官的情形不同,对那些反对“图谶”的人,光武帝则罢斥之。史载,东汉初年,在选择灵台的地址时,光武帝向桓谭咨询说:“吾欲谶决之,何如?”桓谭说自己不读谶,并“极言谶之非经”,光武帝气得要“将下斩之”,桓谭叩头流血。随后桓谭即从给事中任上被贬为六安郡丞。(34)大儒郑兴也有类似遭遇,当光武帝向他咨询郊祀事说“欲以谶断之”时,郑兴说自己“不为谶”,光武帝也很生气。郑兴为古学兴起的奠基人之一,在当世享有盛誉,“然以不善谶故不能任”。(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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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2968 第四,光武帝不仅信谶用谶,还亲自讲“图谶”,命大臣校理“图谶”。《东观汉纪》说光武帝自即位后即“按图谶,推五运,汉为火德”,(36)又说他在平定公孙述和隗嚣的时候,“犹以余闲讲经艺,发图谶”。(37)大概是“图谶”之类过于庞杂,光武帝觉得有编纂校理的必要。史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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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2970 帝以(尹)敏博通经记,令校图谶,使蠲去崔发所为王莽著录次比。(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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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2972 (薛汉)尤善说灾异谶纬,教授常数百人。建武初,为博士,受诏校定图谶。(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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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2974 由第一条记载可见,王莽时期曾对“图谶”作过编纂,只是光武帝不满意,故令尹敏和薛汉等人校理。就这样,“图谶”之类于两汉之际在各个层面都盛行起来,到了光武帝的晚年,他对“图谶”更为重视,于临死前一年的中元元年(56)“宣布图谶于天下”。(40)至此,图谶终于以定本和公开的方式融入东汉帝国的正统当中。自此而后,“显宗肃宗因祖述焉”。(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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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2976 有一个问题值得注意,即“图谶”在两汉之际虽大为盛行,但由于“谶记”往往涉及皇权迭代,故臣子对它们颇为忌讳,功臣窦融也不例外,他甚至不愿儿子看到“谶记”。(42)而对那些伪造“图谶”者,纵然是皇兄,也不免自杀的命运,如楚王刘英(明帝庶兄)在明帝永平十四年(71)自杀,其罪名之一即是“造作图谶”。(43)大概正是这些原因,加上“图纬”多与衍说“经”义相关,使得后汉儒者多习“图纬”而少学“图谶”。然而,这并不意味“谶”作为解释和理解人世的一种方式而湮灭不存,相反,它自有其延续下去的深层原因。不然,大儒郑玄死前两个多月不会以“谶”断梦,“知命将终”。(44)如果以现代的理论术语来说,“图谶”应属于社会迷信与政治神话的混合体,它在汉后一直被诟病,多与政治性有关。而它作为古人理解和解释人事的方式,融入后来兴起的道教和佛教,潜隐在整个大一统帝国的文化与宗教的演进过程中。如今民间依然流传各种谶语,民间宗教中也有所谓的“求签”、“画符”等活动,这些大概与“图谶”都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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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2981 中国儒学史 [:1702022315]
1702032982 中国儒学史 第二节 谶纬与汉代儒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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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2984 在今文经学于西汉中后期兴盛的大背景下,由于“图谶”内容过多关涉皇权命运,而且经常被野心人物用来夺权谋私,故它不仅较少具备对“经”本身内容的承续和阐发,还会陷入荒诞和迷信的深渊;“图纬”则不同,其自身与“经”之间即有内容上的承续性,而其兴起又与今文经学的兴盛过程几乎同步,这决定了它与擅长发挥微言大义的今文经学,在方法上即有共通之处。不过,无论“图谶”还是“图纬”,都免不了比附、过度发挥乃至荒诞妄说等缺陷。从谶、纬在历史上的演变进程看,这些缺陷既造成了它们与今文经学相类的繁琐,又为二者在后世的杂而难分埋下了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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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2986 一、纬书的种类与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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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2988 常识中所谓的“纬书”,主要是指《河图》、《洛书》和“七纬”。就纬书内容的先后关系看,研究者一般都认为“谶”最古,谶不引纬,纬多引谶。而关于纬书文本,现今研究基本都认可《河图》、《洛书》在先,“七纬”之书在后。(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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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2990 关于《河图》、《洛书》,最有代表性的说法是《周易·系辞》中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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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2992 天生神物,圣人则之;天地变化,圣人效之;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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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2994 除此而外,其他如《尚书·顾命》、《论语·子罕》和《礼记·礼运》等先秦类典籍中都有“河图”的说法。(46)一般而言,《河图》指八卦之初,《洛书》指《尚书·洪范》中所说的“九畴”之类。(47)综合起来看,《河图》、《洛书》不外乎是说圣人通过观晓天地之道而为人类制作出文明法则。二者本来面目如何,如今已难知晓,今见的《河图》、《洛书》为唐后人所辑。安居香山和中村璋八的《纬书集成》中载有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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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2996 关于“七纬”,李贤注《汉书·樊英传》“《河》、《洛》七纬”而列出的“七纬”三十五篇的篇名,以及《隋书·经籍志》有关“谶纬”书目的序论最为论者常引。李注篇名见表十,《经籍志》所论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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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2998 其书出于前汉,有《河图》九篇,《洛书》六篇,云自黄帝至周文王所受本文。又别有三十篇,云自初起至于孔子,九圣之所增演,以广其意。又有《七经纬》三十六篇,并云孔子所作,并前合为八十一篇。而又有《尚书中候》、《洛罪级》、《五行传》、《诗推度灾》、《氾历枢》、《含神务》、《孝经勾命诀》、《援神契》、《杂谶》等书。汉代有郗氏、袁氏说。汉末,郎中郗萌,集图纬谶杂占为五十篇,谓之《春秋灾异》。宋均、郑玄,并为谶纬之注。(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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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3000 所要注意的是,关于“七纬”篇目,李注是三十五篇,而《经籍志》所载三十六篇,二者间的一篇差异,一般认为是李注缺属于《春秋纬》的《春秋命历序》。至于《经籍志》所说的《河图》、《洛书》之篇与“七纬”合起来是八十一篇,一般以张衡反对谶纬的上疏中所论“《河》《洛》、六艺,篇录已定,后人皮傅,无所容篡”之说而论,李贤注为“‘《河》《洛》五九,六艺四九’,谓八十一篇也”。即五九、四九之积分别为四十五和三十六,意即有关《河》、《洛》的纬书篇目为四十五,有关六经的纬书篇目是三十六,二者之和为八十一篇。(49)又因为张衡在上疏中说“至于王莽篡位,汉世大祸,八十篇何为不戒”,(50)研究者均以为这里的“八十”是举“八十一”的整数而言。进一步地,研究者也都认为八十一篇其实即是光武帝“宣布图谶于天下”篇目数。下面,就“七纬”与《河图》、《洛书》的篇目与趣旨,列表(表十)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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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3002 表十 “七纬”篇目、趣旨表(附《河图》、《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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