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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者,用之至也。……莹天功明万物之谓阳也,幽无形深不测之谓阴也。阳知阳而不知阴,阴知阴而不知阳,知阴知阳,知止知行,知晦知明者,其唯玄乎!(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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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在“用”中,这是《太玄》的基石。扬雄认为,阴、阳的作用虽然深妙,但它们往往局限于自身的作用而无法观照彼此和有利于彼此。“玄”不一样,它知阴阳而不停滞于某一方,当止则止,当行则行,所以是“用之至”。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扬雄才在“玄”前加个“太”,以示其极致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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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扬雄复归古老的论证路向,以“道”之名来说明“玄”对人世的意义。扬雄认为,“阳交于阴,阴交于阳,物登明堂,矞矞皇皇”(《交首》),如果阴阳能够和谐交会,则人世就会呈现出盛美景象。如其他儒道人物一样,扬雄也认为必须由天及人,对“玄”的认知才具有更多意义。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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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玄也者,天道也,地道也,人道也。兼三道而天名之,君臣父子夫妇之道。(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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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穿于天地人三道的“玄”之用,在人世的终极体现即为“君臣父子夫妇之道”。有关扬雄这种由天及人的论“玄”趣向,桓谭的评论可谓中肯。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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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雄作《玄》书,以为玄者,天也,道也,言圣贤制法作事,皆引天道以为本统,而因附续万类、王政、人事、法度,故宓羲氏谓之易,老子谓之道,孔子谓之元,而扬雄谓之玄。(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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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扬雄有关“玄”的看法,是他“和同天人之际,使之无间”思想的体现。(27)如他在《玄告》中说:“玄者,神之魁也。天以不见为玄,地以不形为玄,人以心腹为玄。”(28)由此可见,扬雄对“玄”的理解并没有超越《周易》、《老子》中的相关思想。更多时候,扬雄是把儒道思想结合于《太玄》和《法言》中,这是他有别于当时儒家经学学者的地方。例如,扬雄把《老子》的“自然”之道与《周易》中的“因革”思想结合起来,认为有所作为的人“贵其有循而体自然”,(29)又说,“争不争,道之素也”,(30)“毅于心腹,内坚刚也。”(31)这种清静而刚毅的儒道兼综的君子品格,扬雄在《法言》中有更充分的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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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法言》对儒家思想的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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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扬雄传》说,扬雄对先秦道、法、名诸家非毁儒家的情形非常不满,又由于当时主流形态的今文经学家也“各以其知”解读经典,以致“诡辞”、“小辩”遮蔽了圣人之道,迷惑了大众。对于那些来向他问学的人,扬雄常常辨析这样的道理,并据《论语》的样式,著成十三卷《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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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先秦诸子的评价和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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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成之后,今文学者往往皓首以穷一经,知识和视野变得越来越窄。扬雄则不同,他自小就博览群书,又经历了人世的冷暖,到了他作《法言》的时候,已经五六十岁了。这样的人生让他对先秦诸子思想有深度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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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道家和阴阳家,扬雄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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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之言道德,吾有取焉耳。及搥提仁义,绝灭礼学,吾无取焉耳。(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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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庄周有取乎?”曰:“少欲。”“邹衍有取乎?”曰:“自持。至周罔君臣之义,衍无知于天地之间,虽邻不觌也。”(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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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扬雄看来,“道也者,通也,无不通也。”(34)老子的“道德”之理,庄子的“少欲”之途,以及邹衍的“自持”操守,他都是认可的,也是他可以通达的。史书说他清静自守,未尝不是对这类思想“受用”的结果。很显然,扬雄所认为的这些学理,实际上与儒家是相通的。加上他明确排斥老庄思想中与儒家主旨无法融合的“绝圣弃智”之类的思想,则扬雄这类说法,实际上是他自觉地以“通”的方式来援道入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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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法家,扬雄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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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问:“韩非作《说难》之书,而卒死乎《说难》,敢问何反也?”曰:“《说难》盖其所以死乎?”曰:“何也?”曰:“君子以礼动,以义止,合则进,否则退,确乎不忧其不合也。夫说人而忧其不合,则亦无所不至矣。”或曰:“说之不合,非忧邪?”曰:“说不由道,忧也;由道而不合,非忧也。”(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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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子讲求法、术、势,最终却死于采用其说的秦国之政。扬雄认为,韩非子的死与其书没有关系,而与其“道”有关系。由于韩非子的学说具有很强的功利性,他也孜孜以求得到秦王的任用,为此,韩非甚至会献媚谄谀无所不用。扬雄则认为只要恪守圣人之道,其说其人是否用于当世,都非自己所能决定,更没必要为此忧惧。以扬雄自己的人生路向看,他追寻儒家圣义,不求闻达,当自己觉得不能见用于当世时,便著书立说以求传道于后世。在此意义上,我们可以说扬雄对韩非子的态度,是扬雄自己发扬孔子“人能弘道”的立世观念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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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看来,扬雄认为“庄、杨荡而不法,墨、晏俭而废礼,申、韩险而无化,邹衍迂而不信”。(36)这是说,道、法、墨、阴阳诸家总是有这样那样的致命缺憾。与对这些思想家的批评式吸收不同,在《法言》中,扬雄对孔孟和儒家极度褒扬。比如,他说“好书而不要诸仲尼,书肆也。好说而不要诸仲尼,说铃也”,“舍五经而济乎道者,末矣”。(37)最为重要的是,扬雄与当时流行的今文经学家和谶纬学说以孔子为“素王”或“圣王”的看法不同,他认为孟子与孔子无异。扬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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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问:“孟子知言之要,知德之奥。”曰:“非苟知之,亦允蹈之。”或曰:“子小诸子,孟子非诸子乎?”曰:“诸子者,以其知异于孔子也。孟子异乎?不异。”(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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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信之义;蹈,行之义。在扬雄看来,孟子不仅能立说传道,还能身体力行地弘道。与孟子相比,其他思想家只是以理性(“知”)析理与事,而孟子与孔子一样,智慧地生活,刚健地弘道。进一步地,扬雄还以孟子自况。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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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杨、墨塞路,孟子辞而辟之,廓如也。后之塞路者有矣,窃自比于孟子。(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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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以批判杨朱、墨子学说为己任,其刚勇前行的姿态,正合孔子以弘毅君子为儒者的定位。扬雄认为今文学者和谶纬学说遮蔽了圣人之道,他想以孟子为榜样,拨云见日,呈现圣人之道的真面目,也算是延续孔子“志于道”和孟子“立乎其大者”的弘道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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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指出的是,如今研究者往往认为韩愈乃至朱熹之后,孟子在儒家和思想史上的地位才升高,以扬雄这样的评价看,此论有违史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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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尚智”、“尚勇”的人生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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