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2045280
1702045281
据《中说·事君篇》载:
1702045282
1702045283
薛收问:“恩不害义,俭不伤礼,何如?”子曰:“此文、景尚病其难行也。夫废肉刑害于义,损之可也;衣弋绨伤乎礼,中焉可也。虽然,以文、景之心为之可也,不可格于后。”
1702045284
1702045285
看来,王通论礼乐之方法论,一秉之于中道,隆礼而不害于义(适宜意),俭约而又足以表达礼节的敬意;不可为显示宽大,而一味废除肉刑,从而失去法律的威慑作用;君臣的衣著固然应该俭朴,但也不可失去尊严和威仪。一切都应从中权衡,取其中道而行之。
1702045286
1702045287
王通不仅重视国家庙堂之礼乐,还十分重视民间的士礼和家礼。这也应该是其《礼论》的内容之一。
1702045288
1702045289
子曰:“婚娶而论财,夷虏之道也,君子不入其乡。古者男女之族,各择德焉,不以财为礼。”
1702045290
1702045291
子曰:“冠礼废,天下无成人矣;昏礼废,天下无家道矣;丧礼废,天下遗其亲矣;祭礼废,天下忘其祖矣。呜呼!吾末如之何也已矣。”(76)
1702045292
1702045293
可能王通家中即传有《家礼》一部,据王绩《答刺史杜之松书》而知。书云:“月日,博士陈龛至,奉处分,借家礼并帙封送至请领也。”(77)而杜之松之在《答书》中称赞《王氏家礼》谓:“微而精,简而备,诚经传之典略,闺庭之要训也。”(78)又据王绩《重答杜使君书》,知《家礼》为其祖父献公所著。在《答书》中,王绩应杜使君之请,对《家礼》作了相关论述曰:
1702045294
1702045295
礼之为用,缘情以至理,因内以及外。情者,人之深心,愚智之所共也;孰有愚者而忘其妻子乎?理者,人之大节,凡圣之所异也,孰有凡主而忘其臣妾焉?故情者,正也,此妻、子所以荷深心而报夫、父以正服也;理者,义也,此臣妾所以存大节而申君主以义服也。故夫正、义之作,殊情而共礼也。
1702045296
1702045297
又说:
1702045298
1702045299
古之君子,常度情以处,断义而行矣。义可夺情,卫石碏不能存其子;情不害义,宫之奇得以其族行。故曰:情义殊也,情义均也。(79)
1702045300
1702045301
王绩之以情理论礼,有前所未有的议论。王绩亦尝受学于王通,并与诸君子游处。其论礼之文当与王通不殊,因录之以备参考云。
1702045302
1702045303
王通精通乐理,善鼓琴,尝作《汾亭之操》。据《中说》载:
1702045304
1702045305
子游汾亭,坐鼓琴,有舟而钓者过,曰:“美哉,琴意!伤而和,怨而静。在山泽而有廊庙之志。非太公之都磻溪,则仲尼之宅泗滨也。”子骤而鼓《南风》。钓者曰:“嘻!非今日事也。道能利生民,功足济天下,其有虞氏之心乎?不如舜自鼓也。声存而操变矣。”子遽舍琴,谓门人曰:“情之变声也,如是乎?”起将延之,钓者摇竿鼓枻而逝。门人追之,子曰:“无追也。播鼗武入于河,击磬襄入于海,固有之也。”遂志其事,作《汾亭操》焉。(80)
1702045306
1702045307
于焉是知其世固多赏乐知音如钟子期者。此事亦可证之于王绩《答处士冯子华书》,书云:
1702045308
1702045309
吾家三兄,生于隋末。伤世扰乱,有道无位。作《汾亭之操》,盖孔氏《龟山》之流也。我尝亲受其调,颇谓曲尽。近得裴生琴,更习其操,洋洋乎觉声器相得,今便留之。(81)
1702045310
1702045311
《中说》尚多载有王通论乐语:
1702045312
1702045313
子曰:“化至九变,王道其明乎?故乐至九变,而淳气洽矣。”裴晞曰:“何谓也?”子曰:“夫乐,象成者也。象成莫大于形,而流于声,王化始终所可见也。故《韶》之成也,虞氏之恩被动植矣,乌鹊之巢,可俯而窥也,凤皇何为而藏乎?”
1702045314
1702045315
子游太乐,闻《龙舟五更》之曲,瞿然而归。曰:“靡靡乐也。作之邦国焉,不可以游矣。”
1702045316
1702045317
吴季札曰:“《小雅》其周之衰乎?《豳》其乐而不淫乎?”子曰:“孰谓季子知乐?《小雅》乌乎衰,其周之盛乎?《豳》乌乎乐,其勤而不怨乎?”(82)
1702045318
1702045319
古代对乐的重视,不仅认识到其有裨于教化及与礼仪的配合作用,还从哲学的高度来领悟其中的哲理,如“和”的概念,盖出于此,所以古代哲人往往论乐。春秋时期,吴季札聘鲁论乐,一向被认为论诗乐的经典,而王通竟认为季子不知乐。可见其《乐论》必有其孤诣独到之处。
1702045320
1702045321
《续六经》之三:《续诗》。
1702045322
1702045323
《续诗》宗旨与其六世祖玄则《时变论》相一致。“吾欲续《诗》,考诸集记,不足征也,吾得《时变论》焉。”《中说》曾述及王通续《诗》的理由:“文中子曰:诸侯不贡诗,天子不采风,乐官不达雅,国史不明变。呜呼!斯则久矣。《诗》可以不续乎?”(83)《续诗》所收诗歌上自晋宋下迄周隋,“甄正乐府,取其雅奥”(84),以达“化俗推移之理”。关于《续诗》的起迄断代的标准,薛收曾有问曰:“敢问《续诗》之备六代,何也?”子曰:“其以仲尼《三百》始终于周乎?”收曰:“然。”子曰:“余安敢望仲尼!然至兴衰之际,未尝不再三焉。故具六代始终,所以告也。”薛收认为孔子删《诗》,只取两周一代之诗歌,而《续诗》选诗,兼备六代,不知其故,是以有问。王通回答说:我怎么敢和孔子相比,但于兴衰之际,未尝不再三体会孔子的意思,以为只有经过这六代诗歌的始终演化,才能从中清楚地看出(即“所以告也”)其时代的兴亡演变之迹。其实,在王通这里,已经孕育着“六经皆史”的观念。王通曾谓薛收曰:“昔圣人述史三焉:其述《书》也,帝王之制备矣,故索焉而皆获;其述《诗》也,兴衰之由显,故究焉而皆得;其述《春秋》也,邪正之迹明,故考焉而皆当。此三者,同出于史而不可杂也。故圣人分焉。”他是完全按照“述史”,亦即考察“兴衰之由”的原则来续《诗》的。至于《续诗》的体例与取舍标准,据王通说,则为:“有四名焉,有五志焉。何谓四名?一曰化,天子所以风天下世;二曰政,蕃臣所以移其俗也;三曰颂,以成功告于神明也;四曰叹,以陈诲立诫于家也。凡此四者,或美焉,或勉焉,或伤焉,或恶焉,或诫焉,是谓五志。”又曰:“《续诗》可以讽,可以达,可以荡,可以独处;出则悌,入则孝;多见治乱之情。”又与《诗经》相比较曰:“《续诗》之有化,其犹先王之有雅乎?《续诗》之有政,其犹列国之有风乎?”(85)
1702045324
1702045325
有一次,“李伯药(李德林之子)见子而论《诗》,子不答。伯药退,谓薛收曰:吾上陈应、刘,下述沈、谢,分四声八病,刚柔清浊,各有端绪,音若埙箎,而夫子不应,我其未逹欤。薛收曰:吾尝闻夫子之论《诗》矣,上明三纲,下逹五常,于是正存亡,辨得失,今子营营驰骋乎末流,是夫子之所痛也,不答则有由矣。”(86)是王通认为,“四声八病,刚柔清浊”,乃是诗歌之末节,作诗的主旨应该是“上明三纲,下逹五常,于是正存亡,辨得失”,故民间歌诗可以反映风俗,士大夫赋诗,可以抒发情志,圣人从而采之就可以观察到时代的变迁、政俗的良窳。总之,《续诗》是一部贯穿着王通文学观,对六代民歌和士大夫的诗歌兼容并蓄,具有“史诗”性质的诗歌总集。至王勃整理后,实为三百六十篇,勒为十卷。王勃为之作序,可惜书与序,都已散逸于唐末的战乱之中。
1702045326
1702045327
《续六经》之四:《续书》。
1702045328
1702045329
《续书》宗旨与其四世祖王虬《政大论》相一致、目的在明“帝王之道”。所收诏命,起自西汉,迄于晋代。王通在回答《续书》为何不继孔子《春秋》自获麟后起始,而断自汉代的提问时,他说此一去取是因为“六国之弊。亡秦之酷,吾不忍闻也,又焉敢皇纲乎!汉之统天下也,其除残秽,与民更始,而兴其视听乎。”并进而申论之曰:“汉、魏礼乐,其末不足称也。然《书》不可废,尚有近古对议存焉。制志诏册,则几乎典诰矣。”(87)而自晋之后,南北纷争,四分天下五裂河山,中国进入了一个比战国亡秦更为纷乱酷烈的时代,自然也没有什么可以“明帝王之道”、可为典谟的诏诰值得辑录称述,所以只能断自汉晋两代。杨炯说王通“讨论汉魏,迄于晋代,删其诏命为百篇以续《书》。”王勃曾亲为《续书》作序,也说《续书》是取“近古之对、议”,“制、诏、册则几乎典诰矣。”其书还经过王勃的校订补充。据其《序》云:“间者承命为百二十篇作序,而兼当补修其阙,爰考众籍,共参与旨。”“刊写文就,定成百二十篇,勒成二十五卷。”(88)
[
上一页 ]
[ :1.70204528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