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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晏理财的指导思想是“以养民为先”,原则是“富其国而不劳于民”,措施是在旧秩序中进行整顿,而不主张直接加赋或苛税于民。唐王朝在大历四年确立的夏秋田亩两税制,与其一贯的主张与作法吻合。在刘晏执掌财政期间,朝廷颁发一系列减免税赋的新税则。大历四年,前后五个月,连发三道敕文,夏秋两税一减再减,总量几乎过半,可见用心之慎重和细密。通观这三篇敕文,有几点值得注意。第一,敕称“令在必行,用明大信”(54),说明朝廷具有改革税制的决心;第二,重新规定每亩税额,比以往有所减轻,成为两税法中亩税的蓝本;第三,按土地质量和产量分等收税,使负担更为合理;第四,亩税分为夏秋两季征收,实已奠定两税法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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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永平军节度使、滑州刺史令狐彰临终手疏辞表,举能自代。他认为刘晏“知识忠贞,堪委大事”(55),奏请代宗让吏部尚书刘晏代替自己充任永平军节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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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刘晏在朝中威信之高。大历十一年(公元776年),藩镇反叛,“河南节帅所据,多不奉法令,征赋也随之。州县虽益减,晏以羡余相补,人不加赋,所入仍旧,议者称其能”(56)。而杨炎在两税法奏疏文中,说“军国之用仰给于度支、转运二使,四方大镇,又自给于节度、团练使,赋敛之司增数而莫相统摄。于是朝纲大坏”(57),则显然不符合事实,对于刘晏来说,则无异污蔑。杨炎对于刘晏掌管的度支、转运二使的全盘否定,明显带有挟私报复的强烈偏见。尽管如此,仍须承认杨炎的“两税法”是唐王朝财政史上最为重要的经济改革。但刘晏在大历年间所进行的财税整顿,“两税法”已经呼之欲出,也是不争的事实。杨炎初上两税法,朝端“属望贤相”,但其后的作为无不令人失望,以致被卢杞构陷致死。卢杞固然是大奸慝,但其与卢杞的矛盾,没有一件关乎军国大计,全是小人意气之争。所以《新唐书传论》说其咎由自取,不是没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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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之在《读通鉴论》中评价刘晏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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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之理财于兵兴之日,非宇文融、王鉷、元载之额外苛求以困农也,察诸道之丰凶,丰则贵,凶则贱粜,使自有余息以供国,而又以蠲免救助济民之馁瘠,其所取盈者,奸商豪民之居赢,与墨吏之妄滥而已。仁民也,非以殃民也。榷盐之利,得之奸商,非得之食盐之民也;漕运之羡,得之徒劳之费,非得之输輓之民也。上不在官,下不在民,晏乃居中而使租、庸不加,军食以足。晏死两年,而括富商、增税钱、减陌钱、税间架,重剥余民之政兴。(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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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晏掌管财政以来,力挽狂澜,恢复漕运,改革盐法,稳定币值,惠及工商,首要任务是解决濒临崩溃的国家财政。但刘晏理政,富国裕民,素以谋及长远著称,立事则从根本上着手,“富其国而不劳于民”(59),“敛不及民而用度足”(60),故其法足可行于世而垂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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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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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儒学史 第二节 絜矩之道——陆贽的政治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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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陆贽的生平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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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贽(754—805),字敬舆,苏州嘉兴人。父侃,溧阳令。贽少孤,特立不群,颇勤儒学。大历六年,年十八登进士第,次年又以博学宏词登科,授华州郑县(今陕西华县)尉。秩满东归省母,路由寿州,刺史张镒有时名,贽往谒见。镒与语三日,甚奇之,请为忘年交。既行,饷钱百万,曰:“请为母夫人一日费。”贽不纳,止受茶一串,曰:“敢不承公之赐?”(61)可见其立身之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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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以书判拔萃补渭南尉。德宗即位,遣黜陟使庾何等十一人巡行州县。贽说使者曰:“请以五术省风俗,八计听吏治,三科登隽义,四赋经财实,六德保罢瘵(指疲困百姓),五要简官事。”六个方面全是关乎施政理民的实学实务。其中五术指从五方面考察各地的民情风尚;八计是对政绩的考察;具体内容是:“视户口丰耗以稽抚字(谓安抚体恤百姓),视垦田赢缩以稽本末,视赋役薄厚以稽廉冒(冒,贪冒),视案籍烦简以稽听断,视囚系盈虚以稽决滞,视奸盗有无以稽禁御,视选举众寡以稽风化,视学校兴废以稽教导。”三科是指从三方面发现人才:“茂异,贤良,干蛊(敢于担当,勇于主事的能力)。”四赋是指完成国家赋税正确作法:“阅稼以奠税,度产以衰征,料丁壮以计庸,占商贾以均利。”六德则是:“敬老,慈幼,救疾,恤孤,赈贫穷,任失业。”五要曰:“废兵之冗食,蠲法之挠人(使人困惑无措的律法),省官之不急,去物之无用,罢事之非要。”一介位处下吏的县令,若非以天下为己任,孰能言此?指点政要,切中肯綮,故而“时皆韪其言”。陆贽亦因此于建中元年迁官监察御史。德宗久闻其名,召为翰林学士,转祠部员外郎,再转考功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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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唐制,官与职往往是分离的,如员外郎、郎中是官阶,翰林学士只是兼职的散官,其品秩之高低取决于本官,而所从事的本职工作,却由兼职决定。比如,三省长官是当然的宰相,但各部尚书或侍郎亦可兼任,谓之同平章事。品秩俸禄悉依本官,而职责却是参预枢密。翰林院游离于三省之外,直属皇帝管理,谓之“内署”,学士自然成为近臣。玄宗时只是与皇帝唱和文章,批答表疏而已;肃宗时始掌诏书,举凡白麻所书之立后建储、命将出师,任免宰相,皆出于斯,是以威权日重;德宗贞元之政,机要多参决于内署,而学士因有“内相”之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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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贽为人忠诚,既于翰林院就职,得以接近君主,感念知遇之恩,思有以报效,故政或有缺,巨细必陈,由是顾待益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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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马燧讨贼河北,久不决,请济师;李希烈寇襄城。诏问策将安出,陆贽进言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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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幽、燕、恒、魏之势缓而祸轻,汝、洛、荥、汴之势急而祸重。田悦覆败之余,无复远略,王武俊有勇无谋,硃滔多疑少决,互相制劫,急则合力,退则背憎,不能有越轶患,此谓缓也。希烈果于奔噬,忍于伤残,据蔡、许富全之地,而益以邓、襄虏获之实,东寇则饷道阻,北窥则都邑震,此谓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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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朝廷的精兵,全部集中去讨伐较缓的叛镇,对官军而言,“将多而势分,兵广而财屈”;对叛镇而言,“急则合力,退则背憎”。所以,应该急调李芃回军援洛,派李怀光军驰救襄城。此制缓应急之策也;然后又全面提出一“端本整棼之术”,提请德宗,废除京畿一带榷酒、抽贯、贷商等苛捐杂税,以收民心;调还神策六军及将家子弟,守备京师,以应万一有如朱滔、李希烈辈乘间窃发,攻掠京师。可谓洞晓军机,克敌自全之策,可惜“帝不纳。后泾师急变,贽言皆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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