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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历数最高统治者的种种罪状,罗隐讽谏最高统治者应当从巩固自身的统治角度出发,施行仁政。如《秦之鹿》,剖析了秦与鹿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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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言秦鹿去而天下逐,是鹿为圣人器也,信焉。夫周德东耗,秦以力取诸侯,虽百姓欲从,而秦未尝有意。故为秦者,反天下之归,则五十年旷其数以逐人,而秦不得与其下,复焉谓逐其鹿。(105)罗隐在这里批判了秦的暴政,进而揭露所有封建统治者贪婪凶狠、灭绝人性的禽兽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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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不在圣人器,而逐之者逐秦耳,秦实鹿焉。六都倾溃,睥睨无已,奔劲足践我黔庶,觡利颖觗我《诗》、《书》,彼非鹿而何?呜呼,去道与德也,兽焉,不独秦。(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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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宦官势倾朝野,藩镇割据称雄,为凯觑帝位而挑起遍地战火的晚唐,罗隐该文具有强烈的现实针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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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大器于公共”的儒家任贤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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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隐认为,施行仁政的最根本措施是注重用人,重用各种具有真才实学和高洁德行的人才,是晚唐摆脱衰乱气象的行之有效的措施。如《丹商非不肖》,认为尧、舜废丹、商的目的是“推大器于公共”,体现任人唯贤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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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唐、虞欲推大器于公共,故先以不肖之名废之,然后俾家不自我而家,而子不自我而子。不在丹、商之肖与不肖矣,不欲丹、商之蒙不肖之名于后世也。其肖也,我既废之矣;其不肖也,不凌逼于人。(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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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隐这种任人唯贤的思想在任人唯亲、争权夺利的晚唐,具有强烈的现实针对性。再如《说天鸡》以后代之鸡徒有其表,影射晚唐窃居高位的庸臣俗僚不学无术的现实,并以养鸡反先人之道的做法讽刺了不合理的用人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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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氏子不得父术,而得鸡之性焉。其畜养者冠距不举,毛羽不彰,兀然若无饮啄意,洎见敌,则他鸡之雄也;伺晨,则他鸡之先也,故谓之天鸡。狙氏死,传其术于子焉。且反先人之道,非毛羽彩错,嘴距銛利者,不与其栖,无复向时伺晨之俦、见敌之勇,峨冠高步,饮啄而已。吁!道之坏矣有是夫!(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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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罗隐把狙氏父比作明君,狙氏子比作昏君,狙氏父所养的鸡比作贤臣,狙氏子养的鸡比作邪臣,它通过狙氏父子养鸡来暗喻晚唐君王养贤,是一则政治寓言,其意不言自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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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徭薄赋、与民休养的儒家民本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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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隐主张轻徭薄赋、与民休养,如《蒙叟遗志》中,罗隐借蒙叟违逆自然规律而自取灭亡的神话传说,补充蒙叟未尽的遗意,讽刺晚唐统治者“孕铜铁于山岳,滓鱼盐于江河”,为专鱼、盐、铜、铁之利而重税于民,耗尽民力,结怨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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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既剖混沌氏,以支节为山岳,以肠胃为江河,一旦虑其掀然而兴,则下无生类矣。于是孕铜铁于山岳,滓鱼盐于江河,俾后人攻取之,且将以苦混沌之灵,而致其必不起也。呜呼,混沌则不起矣,而人力殚焉。(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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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如《请追癸巳日诏疏》是一篇恳请皇帝收回成命的奏疏。罗隐直言极谏,揭露了统治者的愚昧无知和假情假义:“大京兆用水器、炉香、蒲口、绛口,辈致于坊市外门,将以用旧法而召甘雨”(110),“受封者尚未能为陛下出力,彼浦筱辈复何足以动天?臣窃谓陛下不取也”(111),“苟若陛下法十六圣之教训,虽五种栖野,而百姓不暇掇,岂蒲筱之所及乎?”(112)并以十六圣和商汤作比,从根本上指出晚唐统治者的昏庸和无能:“昔商汤之民不以旱为灾,盖仁圣之在上也。今旱未及商代,而陛下忧已过矣。”(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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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同书》中的儒家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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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谗书》是罗隐愤慨的一次瞬间迸发的结集,那么《两同书》便是一次相当明确而系统地阐述其儒家理想统治模式的努力。在《两同书》中,罗隐借用了大量儒家的具体材料。如儒家古老的“正名”思想——“名不正则言不顺”,此外还有对德治与教化的信念,对仁爱的强调,以及对薄赋敛、省徭役、文武相济、选择贤辅的呼吁等儒家思想。《两同书》是一部运用辩证思想阐述了罗隐的儒家政治理想的著作,体现了其儒家的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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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德以自修,柔仁以御下”的儒家明君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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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同书》的《强弱》篇针对施行仁政的问题,指出强与弱的衡量标准不是“力”而是“德”:“所谓强者,岂壮勇之谓邪?所谓弱者,岂怯懦之谓邪?盖在乎有德,不在乎多力也”(114),他举例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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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晏婴之侏儒耳,齐国之宰臣;甘罗之童子耳,秦国之良相;侨如大人也,鲁人椿其喉矣;长万壮士也,宋华醢其肉矣。晏婴身短不过人,此非不懦矣;甘罗年未弱冠,此非不幼矣;侨如大可专车,此非不壮矣;长万力能抉革,此非不勇矣。然则侨如长万,智不足以全身;晏婴甘罗,谋可以制一国。岂非德力有异、强弱不同者欤。(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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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隐建议将强弱之理用于治国,规劝君王应重德轻力,施行儒家仁政。他指出,“德者兆庶之所赖也,力者一夫之所恃也。矜一夫之用,故不可得其强;乘兆庶之恩,故不可得其弱”(116)。“明君”和“暴君”的根本区别是“明君”“盛德以自修,柔仁以御下”(117),明君也明白不可用武力扭转民心,即使暂时国力弱小也能像尧一样:“不胜衣,天下亲之如父母”(118),而“暴君”则“骄酷天下,舍德而任力,忘已而责人”(119),崇尚武力且施行暴政,即使“壮可行舟,不能自制其嗜欲;材堪举鼎,不足自全其性灵”(120),结果仍然难免“社稷为墟,宗庙无主,永为后代所笑”(121)。晚唐赋税沉重,战乱频仍,人民流离失所,社会矛盾和阶级矛盾都日趋尖锐;罗隐对此提出施行儒家仁政的政治设想,这具有强烈的现实针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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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慢从敬”的儒家臣道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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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封建士大夫阶层的种种卑劣丑恶行径和世风日下的社会风气,罗隐主张:社会应该存在合理的等级制度;君主应倡俭戒奢;君臣之间应该相互尊敬,因相互怠慢将失去“人和”的有利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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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之代,人心混沌,不殊於草木,取类於羽毛,后代圣人乃导之以礼乐、教之以仁义,然后君臣贵贱之制坦然有章矣。然则礼之所先,莫大乎敬;礼之所弊,莫甚於慢。故以敬事天则神降,以敬理国则人和,以慢事天则神欺,以慢理国则人殆。下之不敬则不足以奉君,上之不敬则不足以御臣。(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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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之间怎样建立相互尊敬的关系?罗隐以“明主”和“昧主”一正一反的具体做法说明,作为君主,“明主”的做法应该借鉴,“昧主”的做法应该避免;在具体的做法中,罗隐还补充说明,“敬人者,不必自贱”,“慢人者,不必增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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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主之於天下也,设坛授将,侧席求贤,贲束帛于丘园,降安车於途巷,故得真龙就位、振鹭来庭,天下荣之,愿从其化也。昧主之於天下也,披裳接士、露发朝人,视贤良若草芥,比黎庶为豕畜,是以白驹投谷、飞鸿逝云,天下恶之,愿逃其耻也。然夫敬人者不必自贱,盖欲用其人也;慢人者不必增贵,适足怨其人也。(123)借子方之口,罗隐还设想社会各阶层应该遵守的敬慢之礼。诸侯、大夫、贫贱者皆应戒慢从敬,各有各的敬慢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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