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2056108e+09
1702056108
1702056109 宗子之法不立,则朝廷无世臣。且如公卿一日崛起于贫贱之中以至公相,宗法不立,既死遂族散,其家不传。宗法若立,则人人各知来处,朝廷大有所益。或问:“朝廷何所益?”公卿各保其家,忠义岂有不立?忠义既立,朝廷之本岂有不固?今骤得富贵者,止能为三四十年之计,造宅一区及其所有,既死则众子分裂,未几荡尽,则家遂不存,如此则家且不能保,又安能保国家!【449】
1702056110
1702056111 宗法之重要,在于为国本的巩固奠立一个稳固的基础。有世家方有世臣,而世臣尽忠义,方能保其家世之长兴。在张载看来,仅仅依靠个人内在德性的忠义,是不够的,还需要将国运与家世紧密联系起来。
1702056112
1702056113 宗法除了有巩固国本的作用外,还与风俗之厚薄有关:
1702056114
1702056115 管摄天下人心,收宗族,厚风俗,使人不忘本,须是明谱系世族与立宗子法。【450】
1702056116
1702056117 而风俗之淳薄又与人的自我理解以及个体的德性养成密不可分。
1702056118
1702056119 张载的宗法思想并不以培养权势和财富上的新贵族阶层为目标:
1702056120
1702056121 卿大夫采地、圭田,皆以为永业,所谓世禄之家。然古者世禄之家必不如今日之官户也,必有法。盖舍役者惟老者,疾者,贫者,贤者,能者,服公事者,舍此,虽世禄之家,役必不免也明矣。【451】
1702056122
1702056123 在张载那里,宗族的意义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即使是世禄之家,除其中的老者、疾者、贫者、贤者、能者和服公事者,也必须为国家尽各种各样臣民应尽的义务。
1702056124
1702056125 第六节 经 学
1702056126
1702056127 经学在儒学史上有其重要的地位。一个时代的儒学话语建构,是与同时代的经典诠释学密不可分的。张载在经学方面的独特贡献,同时也构成他在儒学话语建构方面的独特贡献。
1702056128
1702056129 在宋代儒者中,张载对文字和书写的重视是格外突出的。而他在儒学话语建构上的成就,也与此有关。《横渠易说》云:
1702056130
1702056131 人言命字极难,辞之尽理而无害者,须出于精义。《易》有圣人之道四,曰以言者尚其辞,必至于圣人,然后其言乃能无蔽,盖由精义所自出也,故辞不可以不修。【452】
1702056132
1702056133 对于思想而言,书写和文字是至关重要的。只有圣人能做到言而无蔽。而且圣人对言辞也格外重视:“《易》有圣人之道[四焉],而曰‘以言者尚其辞’,辞者,圣人之所重。”【453】
1702056134
1702056135 张载对书写和文字的重视,是对孟子“知言”思想的承继和发展:
1702056136
1702056137 故未识圣人心,已谓不必求其迹;未见君子志,已谓不必事其文。此人伦所以不察,庶物所以不明,治所以忽,德所以乱,异言满耳,上无礼以防其伪,下无学以稽其弊。自古诐、淫、邪、遁之词,翕然并兴,一出于佛氏之门者千五百年,自非独立不惧,精一自信,有大过人之才,何以正立其间,与之较是非,计得失。【454】
1702056138
1702056139 文辞不仅与思想有关,而且还对世之治乱、德之兴废有根本的影响。在张载看来,后世的积弊,很大程度上是儒学话语为“异言”淆乱的结果。而其中尤以佛氏之言为甚。
1702056140
1702056141 文字与书写不仅关乎世之治乱、德之废兴,亦与个人心性之养成密不可分:
1702056142
1702056143 学者潜心略有所得,即且志之纸笔,以其易忘,失其良心。若所得是,充大之以养其心,立数千题,旋注释,常改之,改得一字即是进得一字。始作文字,须当多其词以包罗意思。【455】
1702056144
1702056145 心中所得之义理,须以文字记录和固定下来,否则会因忘却而失去其“良心”。这里我们已经可以隐约地看到这样的可能性:文字影响甚至左右人们感受世界的方式及结果。这种对待书写和文字的态度,与程氏兄弟颇为不同。据《宋元学案》载:“横渠著《正蒙》时,处处置笔砚,得意即书。明道云:‘子厚却如此不熟。’”【456】又载:“(明道)又曰:《西铭》,某得此意,只是须得子厚如此笔力,他人无缘做得。孟子以后,未有人及此。”【457】在程颢看来,心中之义理与文字之间可以存在距离,文字未尽并不一定意味着心中义理有未明未尽之处。而张载则认为文字未到,实际上是心中之义理不明的结果,故须时时改进文字,以此养心。
1702056146
1702056147 正因为文字与个人心性之养成有关,所以须读书以进德:
1702056148
1702056149 读书少则无由考校得精义,盖书以维持此心,一时放下则一时德性有懈,读书则此心常在,不读书则终看义理不见。书须成诵精思,多在夜中或静坐得之,不记则思不起,但贯通得大原后,书亦易记。所以观书者,释己之疑,明己之未达,每见每知所益,则学进矣,于不疑处有疑,方是进矣。【458】
1702056150
1702056151 读书方能维持此心,使德性无懈。此种对书籍和文字的理解,如能得到发扬,则后来鹅湖之会上朱子与象山关于进德是否需要读书的论辩,将无从落脚。
1702056152
1702056153 在上述对书写及文字的关切基础上,张载格外重视儒家经典文本之间的贯通。通过经典文本之间的贯通来解释经义,所关涉的不止是一般意义上的经典解释,还是当下之儒学话语建构以及与之相关的心性义理之养成的要务。
1702056154
1702056155 由于张载的经学思想专注于儒学话语的建构,而非对某一具体经典的解释,所以,他没有撰写完整的经典解释著作。《横渠易说》只是对《周易》的部分语句所做的理解性诠释。然而,我们同时又必须看到,张载的思想都是在贯通和解释经典的基础上展开的,比如:
1702056156
1702056157 “日月相推而明生,寒暑相推而岁成”。神易无方体,“一阴一阳”,“阴阳不测”,皆所谓“通乎昼夜之道”也。【459】
[ 上一页 ]  [ :1.702056108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