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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850 “诚者自成”,如至诚事亲则成人子,至诚事君则成人臣。“不诚无物,诚者物之终始”,犹俗说彻头彻尾不诚,更有甚物也。“其次致曲”,曲,偏曲之谓,非大道也。“曲能有诚”,就一事中用志不分,亦能有诚。且如技艺上可见,养由基射之类是也。“诚则形”,诚后便有物。如“立则见其参于前,在舆则见其倚于衡”,“如有所立卓尔”,皆若有物,方见。其无形,是见何物也?“形则著”,又著见也。“著则明”,是有光辉之时也。“明则动”,诚能动人也。君子所过者化,岂非动乎?【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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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852 这一段话先解释了《中庸》第二十五章“诚者自成”和“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后面则详细解释了第二十三章“其次致曲”到“明则动”这一整段。在程颐看来,这一段讨论的是人通过涵养道德,渐次让自己德性的光辉由内向外发挥出来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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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854 对于《中庸》首章“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的理解和把握,是程颐和他的弟子们讨论最多的一个问题:【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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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856 苏季明问:“中之道与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同否?”曰:“非也。喜怒哀乐未发是言在中之义,只一个中字,但用不同。”或曰:“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求中,可否?”曰:“不可。既思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求之,又却是思也。既思即是已发。才发便谓之和,不可谓之中也。”又问:“吕学士言:‘当求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信斯言也,恐无著摸,如之何而可?”曰:“看此语如何地下。若言存养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则可;若言求中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则不可。”又问:“学者于喜怒哀乐发时固当勉强裁抑,于未发之前当如何用功?”曰:“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更怎生求?只平日涵养便是。涵养久,则喜怒哀乐发自中节。”或曰:“有未发之中,有既发之中。”曰:“非也。既发时,便是和矣。发而中节,固是得中,只为中和来分说,便是和也。”【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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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858 在程颐看来,“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与“中道”之中不同,前者只是“在中”(亦即“在内”)之义。在这里,“中”不是一个实体,无可寻求。因为寻求已是思虑,而有思虑即属已发,只能言和而不能言中。程颐对吕大临“求中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的提法并不赞同,他认为,只能说在未发之前存养,而不能说于未发之前求“中”。通过在未发之前存养,久而久之,自然能使喜怒哀乐发而中节。而发而中节之“和”在表现上,是符合中道的。但从《中庸》首章对“中”“和”之间的区分的强调看,这种已发之和在严格意义上是不能说成“中”的。程颐关于概念之间分际的强调,对朱子有关中和问题的思考,产生了至为深刻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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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863 中国儒学史 [:1702022450]
1702056864 中国儒学史 第九章 苏轼的儒学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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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866 苏轼(1036—1101),北宋眉州眉山(今属四川)人,字子瞻。苏洵之子。在中国文化史上,苏洵、苏轼、苏辙并称“三苏”,无论是文章还是思想,都发挥了巨大的影响。苏轼幼时随母亲读书,对于历史之成败,皆能有所会心。长而博通经史,好贾谊、陆贽之文。嘉祐二年(1057),进士及第。英宗时为直史馆。宋神宗熙宁初,推行新法,苏轼上书驳论,与王安石相忤,遂自请外放,为杭州通判。因言官摘其诗句,指为讪谤朝廷,被逮赴台狱。贬为黄州团练副使。居黄州时,与田父野老相从于溪山之间,且筑室于东坡,以“东坡居士”自号。哲宗元祐初(1086)起为翰林学士,端明殿侍读。及绍圣之初(1094),再次外放。宋徽宗建中靖国元年(1101)卒于常州。其文章浑涵光芒,雄视百代;其诗飘逸不群;其词豪放爽达;复精于书画。除诗文外,还著有《易传》、《论语说》和《书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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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868 苏氏父子的“蜀学”在北宋儒学史上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与二程“洛学”、王安石“新学”并立。虽在思想的系统性和深刻性上,苏轼与张载、二程等人相比尚有距离,但仍能卓然独立,自成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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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870 第一节 性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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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872 苏轼对于人性论的思考在中国思想史上虽未能产生像张载和二程那样的广泛影响,但其独到的理致,是值得我们认真体贴和深入考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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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874 在总结历史上的人性论争时,苏轼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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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876 昔三子之争,起于孟子。孟子曰:“人之性善。”是以荀子曰:“人之性恶。”而扬子又曰:“人之性,善恶混。”孟子既已据善,是故荀子不得不出于恶。人之性有善恶而已,二子既已据之,是以扬子亦不得不出于善恶混也。为论不求其精,而务以为异于人,则纷纷之说,未可以知其所止。【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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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878 孟子立性善之说以后,荀子、扬雄之流欲立新说,则不得不以异于孟子为务。故立论纷然,而不知归止。在苏轼看来,荀、扬求异之论,与孟子不善于立论有关:“子思之书,皆圣人之微言笃论,孟子得之而不善用之,……故夫二子之为异论者,皆孟子之过也。”【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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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880 与子思相比,孟子之不善为论昭然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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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882 子思论圣人之道出于天下之所能行。而孟子论天下之人皆可以行圣人之道。此无以异者。而子思取必于圣人之道,孟子取必于天下之人。故夫后世之异议皆出于孟子。而子思之论,天下同是而莫或非焉。然后知子思之善为论也。【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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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884 子思用天下之人的所知所能来约束圣人之道的内容,圣人之道必寓于愚夫愚妇的生活之中;而孟子则是用圣人之道来约束天下之人,以为天下之人都可以行圣人之道,只是没有真正地实行而已。前者从现实性上立论,后者则着眼于可能性。尽管二者的思想实质是相同的,但立论的取向却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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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886 在先秦诸子中,苏轼对孟子的推尊显而易见,据晁补之记述,苏轼“尝自谓学出于孟子”。【655】在其《孟子论》中,苏轼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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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888 自孔子没,诸子各以所闻著书,而皆不得其源流,故其言无有统要,若孟子,可谓深于《诗》而长于《春秋》者矣。其道始于至粗,而极于至精。充乎天地,放乎四海,而毫厘所有所必计。至宽而不可犯,至密而可乐者,此其中必有所守,而后世或未之见也。【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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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890 苏轼对孟子虽有所辨,而正如王水照、朱刚在《苏轼评传》中指出的那样:“其辨孟与尊孟实相统一。”【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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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892 而对于荀子,则驳辩甚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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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894 天下之人,如此其众也;仁人义士,如此其多也。荀卿独曰:“人性恶。桀、纣,性也。尧、舜,伪也。”由是观之,意其为人必也刚愎不逊,而自许太过。彼李斯者,又特甚者耳。……其父杀人报仇,其子必且行劫。荀卿明王道,述礼乐,而李斯以其学乱天下,其高谈异论有以激之也。孔、孟之论,未尝异也,而天下卒无有及者。苟天下果无有及者,则尚安以求异为哉!【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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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896 苏轼对孟子之性善论辨析甚详,而于荀子之性恶论却未尝深论,这恐怕是因为在他看来,荀子的相关思想并没有深入阐发的必要。而倡性善以启荀子性恶之说,则是苏轼对孟子的主要批评之一。【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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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6898 苏轼的人性论思想集中阐述于嘉祐六年应制科所上《中庸论》等二十五篇中,其中尤为重要的是《扬雄论》和《韩非论》。其时苏轼只有二十六岁。而在元丰四年(1081)苏轼四十六岁时,又完成《易传》和《论语说》,其中对人性问题有更深刻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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