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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8097 理在社会人事中是指社会规范的原则,也就是当然之理。这就把《论语》里面的德行论的言说,用“理”学的思想加以概括,把“德”转化为“理”来论述。这也是理学经典诠释的一个重要特点。把德行解释为自尽,即各自发挥和实现自己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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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8099 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畏者,严惮之意也。天命者,天所赋之正理也。知其可畏,则其戒谨恐惧,自有不能已者。而付畀之重,可以不失矣。大人圣言,皆天命所当畏。知畏天命,则不得不畏之矣。【9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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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8101 天把理赋予人和物,这一施发的过程称为天命。人从天接受了理作为自己的性,要谨慎地、敬畏地保有它,不要把天赋的珍贵东西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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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8103 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文章,德之见乎外者,威仪文辞皆是也。性者,人所受之天理;天道者,天理自然之本体,其实一理也。【9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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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8105 命是天所赋之天理,性是人所受之天理;命是从施发之赋而言,性是从禀接之受而言。所以,天命和天性是同一过程的两个方面。而天道则是指天理的本来存在和状态。天道流行,发育万物,就天把理赋予人和物来说,叫做天命;就人物接受了天所给予的理作为自己的性来说,叫做性。天道是自然的天理流行,性是禀受在人身上的天理,都是理。通过这些对《论语》的解释,朱子把他的天理论思想都明确表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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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8107 三、道者,事物当然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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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8109 在理学思想体系中,与理有关的另一个概念是“道”。一般来说理学是以“理”解释“道”。在《论语集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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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8111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好,去声。不求安饱者,志有在而不暇及也。敏于事者,勉其所不足。慎于言者,不敢尽其所有余也。然犹不敢自是,而必就有道之人,以正其是非,则可谓好学矣。凡言道者,皆谓事物当然之理,人之所共由者也。【9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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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8113 在朱子的解释中,“道”的基本含义是事物当然之理,也就是事物的规范原则,这些规范是社会中人人都必须共同遵守的。当然就是指人伦规范。在这个意义上,这里的道主要是指人道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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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8115 子曰:“志于道,志者,心之所之之谓。道,则人伦日用之间所当行者是也。如此而心必之焉,则所适者正,而无他歧之惑矣。据于德,据者,执守之意。德者,得也,得其道于心而不失之谓也。得之于心而守之不失,则终始惟一,而有日新之功矣。依于仁。”,依者,不违之谓。仁,则私欲尽去而心德之全也。功夫至此而无终食之违,则存养之熟,无适而非天理之流行矣。”【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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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8117 在这里,朱子就明确地指出,所谓“事物当然之理”即是人伦曰用所当行者,也就是人在社会生活中的人伦道德规范。另一方面,朱子又把德解释为“心得其道”。按古代以“德者,得也”为常训,在朱子哲学中,性是所得之理,德是心得之道;性是所得之理,这在天理论中是清楚的,而德是心得之道,心如何得道,朱子却没有讲清楚。照其天理论来说,心之德应当是性之理所发现,而不是由对道的认识而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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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8119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道者,事物当然之理。苟得闻之,则生顺死安,无复遗恨矣。朝夕,所以甚言其时之近。程子曰:“言人不可以不知道,苟得闻道,虽死可也。”又曰:“皆实理也,人知而信者为难。死生亦大矣!非诚有所得,岂以夕死为可乎?”【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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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8121 朱子一方面把道解释为事物当然之理,一方面引用二程的话,把人伦之道说成是“实理”,实理既是就理的实在而言,也是指理作为真理而言。这个真理不仅是宇宙的真理,也是人生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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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8123 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参,所金反。唯,上声。参乎者,呼曾子之名而告之。贯,通也。唯者,应之速而无疑者也。圣人之心,浑然一理,而泛应曲当,用各不同。曾子于其用处,盖已随事精察而力行之,但未知其体之一尔。夫子知其真积力久,将有所得,是以呼而告之。曾子果能默契其指,即应之速而无疑也。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而已矣者,竭尽而无余之辞也。夫子之一理浑然而泛应曲当,譬则天地之至诚无息,而万物各得其所也。自此之外,固无余法,而亦无待于推矣。曾子有见于此而难言之,故借学者尽己、推己之目以著明之,欲人之易晓也。盖至诚无息者,道之体也,万殊之所以一本也;万物各得其所者,道之用也,一本之所以万殊也。以此观之,一以贯之之实可见矣。或曰:“中心为忠,如心为恕。”于义亦通。程子曰:“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违道不远是也。忠恕一以贯之:忠者天道,恕者人道;忠者无妄,恕者所以行乎忠也;忠者体,恕者用,大本达道也。此与违道不远异者,动以天尔。”又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忠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恕也。”又曰:“圣人教人各因其才,吾道一以贯之,惟曾子为能达此,孔子所以告之也。曾子告门人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亦犹夫子之告曾子也。《中庸》所谓‘忠恕违道不远’,斯乃下学上达之义。”【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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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8125 在这里朱子用道的体用来发挥《论语》忠恕一贯之道的思想。首先朱子把圣人的一贯之道从人生最高境界上加以解说,认为一贯之道是指圣人之心浑然一理,而其应用,各有所当。圣人之心浑然一理,这是“体一”;随时随事,各有所用,这是“用殊”。曾子在道德实践上能随事精察,在应用上已经不错,但还没有达到体一的最高境界,也就是只完成了具体,还没有达到一贯。故孔子欲点化之。其次朱子指出,这种一贯的人生境界和天地之化是一致的,天地万物也具有这种万殊和一贯的关系。夫子境界的浑然一理,相应于天地总体的至诚无息;夫子的泛应曲当,相应于万物各得其所。天地至诚无息的总体运动,是道之体;万物各得其所,是道之用。道之体是万物统一性的本源和根据,即一本;道之用是统一性的个别的、具体的表现,是万殊。这就用理学的理一分殊的思想对一贯之道进行了诠释。朱子特别引用二程的话指出,一贯之道、理一分殊的思想有其为学功夫上的意义,一贯不能离开分殊,分殊需要上升到一贯,下学才能上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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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8127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夫,音扶。舍,上声。天地之化,往者过,来者续,无一息之停,乃道体之本然也。然其可指而易见者,莫如川流。故于此发以示人,欲学者时时省察,而无毫发之间断也。程子曰:“此道体也。天运而不已,日往则月来,寒往则暑来,水流而不息,物生而不穷,皆与道为体,运乎昼夜,未尝已也。是以君子法之,自强不息。及其至也,纯亦不已焉。”又曰:“自汉以来,儒者皆不识此义。此见圣人之心,纯亦不已也。纯亦不已,乃天德也。有天德,便可语王道,其要只在谨独。”愚按:自此至篇终,皆勉人进学不已之辞。【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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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8129 为了解释孔子川上之叹,朱子发挥了二程“道体”的观念来作说明,在二程,认为“逝”是指道体运行不已而言,天地万物的运动变化“皆与道为体”,即万物的运动变化都是道的载体。朱子进一步认为,生生不息、流行不已的天地变化过程,就是本然的道体,意即自然变化就是道的真实的、本来的实体,道并不是抽象的实体。当然朱子这里所强调的还不是道的实体,而是强调道体的流行不息,他在“愚按”中,明确指出人应当学习道体的不停息的运动,进德不息、进学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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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8131 道虽然重要,但人的努力,人发扬道的努力,更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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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8133 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弘,廓而大之也。人外无道,道外无人。然人心有觉,而道体无为;故人能大其道,道不能大其人也。张子曰:“心能尽性,人能弘道也;性不知检其心,非道弘人也。”【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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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8135 朱子以“人心有觉,道体无为”来说明孔子的话,强调人心有意识,有能动性,而道体没有意识,没有能动性;所以人可以能动地发扬道,但道无法帮助提升人的境界。所以,人的精神境界的提高,必须依靠自己的努力,依靠发挥自己的主体的能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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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8137 四、仁者,心之全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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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8139 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为之不厌,诲人不倦,则可谓云尔已矣。”公西华曰:“正唯弟子不能学也。”此亦夫子之谦辞也。圣者,大而化之。仁,则心德之全而人道之备也。【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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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8141 最高的仁是全部德性的代表,也是完备的人道的标志,所以对这样的仁,连孔子也称“吾岂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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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8143 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仁者,本心之全德。克,胜也。己,谓身之私欲也。复,反也。礼者,天理之节文也。为仁者,所以全其心之德也。盖心之全德,莫非天理,而亦不能不坏于人欲。故为仁者必有以胜私欲而复于礼,则事皆天理,而本心之德复全于我矣。归,犹与也。又言一日克己复礼,则天下之人皆与其仁,极言其效之甚速而至大也。又言为仁由己而非他人所能预,又见其机之在我而无难也。日日克之,不以为难,则私欲净尽,天理流行,而仁不可胜用矣。程子曰:“非礼处便是私意。既是私意,如何得仁?须是克尽己私,皆归于礼,方始是仁。”又曰:“克己复礼,则事事皆仁,故曰天下归仁。”谢氏曰:“克己须从性偏难克处克将去。”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目,条件也。颜渊闻夫子之言,则于天理人欲之际,已判然矣,故不复有所疑问,而直请其条目也。非礼者,己之私也。勿者,禁止之辞。是人心之所以为主,而胜私复礼之机也。私胜,则动容周旋无不中礼,而日用之间,莫非天理之流行矣。事,如事事之事。请事斯语,颜子默识其理,又自知其力有以胜之,故直以为己任而不疑也。程子曰:“颜渊问克己复礼之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四者身之用也。由乎中而应乎外,制于外所以养其中也。颜渊事斯语,所以进于圣人。后之学圣人者,宜服膺而勿失也,因箴以自警。其视箴曰:‘心兮本虚,应物无迹。操之有要,视为之则。蔽交于前,其中则迁。制之于外,以安其内。克己复礼,久而诚矣。’其听箴曰:‘人有秉彝,本乎天性。知诱物化,遂亡其正。卓彼先觉,知止有定。闲邪存诚,非礼勿听。’其言箴曰:‘人心之动,因言以宣。发禁躁妄,内斯静专。矧是枢机,兴戎出好,吉凶荣辱,惟其所召。伤易则诞,伤烦则支,己肆物忤,出悖来违。非法不道,钦哉训辞!’其动箴曰:‘哲人知几,诚之于思;志士励行,守之于为。顺理则裕,从欲惟危;造次克念,战兢自持。习与性成,圣贤同归。’”愚按:此章问答,乃传授心法切要之言。非至明不能察其几,非至健不能致其决。故惟颜子得闻之,而凡学者亦不可以不勉也。程子之箴,发明亲切,学者尤宜深玩。【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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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58145 朱子在《论语》开始的地方已经申明:“仁者,爱之理,心之德也。”这里他又作了定义式的解释:“仁者,心之全德。”这就说明,在他看来,仁不仅是心之德,而且是心之全德。即,狭义的仁和义、礼、智一样只是心之一德,而广义的仁则代表心的全部德性,包涵了义、礼、智,是道德境界的全体。心之全德的仁也就是天理。这是朱子对仁学思想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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