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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0953 此主蓍策言。然其数之所由起,则实自造化来也。故曰“参天两地而倚数”。七九皆阳数,六八皆阴数,阳主进,九者进之极也,故九为老阳。阴主退,六者退之极也,故六为老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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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0955 其释“老变少不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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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0957 天下之物凡至变处皆是老者,其未老不变也。花开到透时便须谢落,人到老时便有死期矣。自造化言,寒到极处然后变为暑,暑到极处然后变为寒。亦老而变也。【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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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0959 类此者《易经蒙引》中俯拾皆是。反复取譬,论释十分繁细。故黄宗羲说他解易“虽牛毛茧丝不足喻其细”。蔡清解易虽首重义理,此与朱子有所不同。但他奉朱子为蓍龟,大的框架与路数,还是取向于朱子而非程颐,即以义理解易而不废象占,下面两段话可以说明他的这一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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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0961 《易本义》立象占二字尽蓍卦之始终矣。象在卦,占以蓍。卦者易之体,蓍者易之用,缺一非易也。故朱子之学易不敢只安于《程传》之成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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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0963 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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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0965 邵子平日欲把一部易数传于二程,二程全不问他,邵子亦不曾与他说。所以伊川后来作《易传》,于象数上略了,只据胸中所得之义理来解说。朱子服其理到,但以其未得易之本旨,故别为之注,而自名曰《本义》。便见《程传》之说未为本义矣。《本义》字字皆从画上味出,亦多本之孔氏也。【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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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0967 蔡清的解易路向,于此亦可概见矣。也因为此,《四库提要》对他颇多褒奖之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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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0969 蔡清的弟子陈琛作《易经浅说》八卷,宗旨与蔡清大体相同。但欲直接为科举之助,殊失解经体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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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0971 季本(1485—1563),字明德,号彭山,浙江山阴人。正德进士,官至长沙知府。其思想以“龙惕”为宗旨,以为龙主变化而不废警惕,非恶主宰而任变化者。故以“龙惕”反对任流行而恶主宰的先天正心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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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0973 季本的经学著作甚多,有《易学四同》、《易学四同别录》、《诗说解颐》、《春秋私考》、《四书私存》、《读礼疑图》等。另有关于庙制、乐律等方面的著作。季本看到当世学者以性命空言代穷经之实学,故发愤解经。在罢官家居之后,载书寓居禅寺,读书无间寒暑者二十余年。他的易学著作《易学四同》和《别录》,专为批评邵雍、朱熹而作。邵雍分伏羲、文王为先后天,朱子仍之。朱子《周易本义》置河图、洛书、伏羲、文王、卦变等九图于卷首,认为有天地自然之易,有伏羲之易,有文王周公之易,有孔子之易。四者不同,宜各各分看。季本认为伏羲之画,与文王周公之卦爻辞、孔子之十翼根本义旨并无不同。邵雍、朱子割裂先后天,违背圣人作易本旨。他的目的在于纠正邵雍、朱子此说,返四圣同揆之义。但此书对易学的重要问题如辞、变、象、占皆搁起不谈,离开易学而谈义理。且其论易,多以心学意思解释发挥,如他自述作易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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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0975 易,心学也。随时变易,归于中道,故谓之易。大心之动静,阴阳而已矣。阴阳往来,其变无穷,道之所以流行而不已也。往者事之化,来者几之微。事既化,不可得而知矣。所可知者,惟其几耳。知几而中在是矣。故易以知来为要。圣人以此洗心,退藏于秘。知以藏往,神以知来,无他学也。于是忧民之迷于吉凶也,而为之设卜筮以前民用,将与共立于无过之地。此岂有所强哉?不过因其心之同,不待外求者而开明之,使不昧于吉凶之几,即其一念之觉而得补过以复于无咎。此伏羲作易之本意也。【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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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0977 此以心为易之本体,天之元亨利贞即心之喜怒哀乐,亦即易之吉凶悔吝。一部易经,不过是心中之理的显现,易非仰观俯察而得。他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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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0979 圣人画卦,全在心上见得此理。故其象皆状德之刚柔,盖不待观于天地万物而后可德也。天地万物者气也,德所成之形耳。知德则知天地万物在其中矣。《大传》包牺氏仰观云云,此是春秋以后学易者之说。【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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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0981 季本的易学观如此,故《四库总目提要》说他的易学“以《四同》标目,亦间有阐发,然其大旨乃主于发明杨简之易,以标心学之宗,则仍不免堕于虚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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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0983 另外,季本据欧阳修之说,谓《系辞》为后世讲师之言,非孔子所作。原因是系辞中有“大衍之数”一章专讲筮法,而筮占者易之末事,非周公孔子之易。并借欧阳修《系辞》非孔子所作之言,以吴澄改本为据,对《系辞》之文多处删改移易。季本另有《蓍法别传》二卷,有图有说,大指在辨邵雍、朱熹蓍法之误。另有《图文余辨》二卷,分内外二篇。《四库提要》谓:“内篇辨朱子《本义》前之九图之误,其论《后天图》非文王所作,是矣。谓先天圆图亦尚有可疑,则仍纠绕于图中,不能确定也。外篇杂论术数,如《皇极经世》、《易林》、京房《易传》、《火珠林》、《太玄》、《潜虚》、《洪范》‘九九’数、《参同契》之类皆辨之,至于‘梅花数’亦与诘难,则泛滥矣。”【23】对季本有褒有贬,而贬大于褒。这里可注意的是,明代易学诸书多有怀疑《易传》为孔子所作者,号为易辨、易疑、易窥、易私录之类的解易著作尚多。虽学术水准杂出不等,要皆对传统之论作翻案文章,其中不乏自出手眼,持之有故者。但皆被四库馆臣目为师心自用,私意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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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0985 在明代易学家中,来知德是个特殊的人物。他在明代时风众势皆趋义理解易之时,苦心钻研,独悟玄机,其穷三十年之力所成之《周易集注》,为明代象数易学有数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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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0987 来知德(1525—1604),字矣鲜,四川梁平人。嘉靖进士。著有《省觉录》、《省事录》、《理学辨疑》、《心学晦明解》诸书,《周易集注》一书,尤心力所注。《明史》本传说:“初,结庐釜山,学之六年无所得。后远客求溪山中,覃思者数年,始悟易象。又数年始悟文王《序卦》、孔子《杂卦》之意。又数年始悟卦变之非。盖二十九年而后书成。”【24】可知来知德解易以象为主,又从《序卦传》和《杂卦传》中所说六十四卦的卦序和相邻两卦互相对反上悟得错综之意,由此主错综说而反对卦变。来知德的易学主要是为了反对王弼之后扫象数而专言义理之弊,特别是明代《五经大全》、《性理大全》以科举引领解易者专趋义理一路。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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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0989 孔子没,后儒不知文王周公立象皆藏于《序卦》错综之中,止以《序卦》为上下篇次序,乃将《说卦》按图求骏。自王弼扫象以后,注《易》诸儒皆以象失其传,不言其象,止言其理,而《易》中取象之旨遂尘埋于后世。本朝纂修易经、性理大全,虽会诸儒众注成书,然不过以理言之而已,均不知其象,不知文王序卦,不知孔子杂卦,不知后儒卦变之非。于此四者既不知,则《易》不得其门而入;不得其门而入,则其注疏所言者,乃门外之粗浅,非门内之奥妙。【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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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0991 来知德注解《周易》,很大程度上继承了朱熹以《周易》为卜筮之书这一方面,解易不脱离筮法。但他不同意朱熹言卦变,而转以取象说解卦爻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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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0993 来知德的易学最重视象,象在整个易学系统中处于最基础的地位,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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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0995 夫《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此孔子之言也。曰象者,乃事理之仿佛近似、可以想象者也。非真有实事也,非真有实理也。……若《易》则无此事无此理,唯有此象而已。有象,则大小、远近、精粗,千蹊万径之理,咸寓乎其中,方可弥纶天地。无象,则所言者止一理而已,何以弥纶?故象犹镜也,有镜则万物毕照;若舍其镜,是无镜而索照矣。不知其象,《易》不可注也。【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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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0997 这是说易以六十四个卦象象征天下无穷无尽的事物。事与理皆在象中见出。而六十四象实际上是三十六象,其中八个卦象相错,二十八个卦象由五十六卦相综。所谓错者,交错对待,阳左而阴右,阴左而阳右,如《乾》与《坤》。综者,高低错综,阳上而阴下,阴上而阳下。如《屯》与《蒙》。来知德以错综说反对卦变说,认为错综“乃伏羲之八卦一顺一逆自然之对待也,非文王之安排也”。对卦象的解释,自然之错综胜于安排之卦变。如《讼卦》彖辞“刚来而得中也”,朱熹《本义》注以为《遯卦》之九三入于初六、六二之间而变为《讼卦》。而来知德则以为此爻来自《讼卦》之综《需卦》,“乃《坎》之阳爻来于内而得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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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0999 来知德诠释《周易》,特重其中的象。他所说的象,“有卦情之象,有卦画之象,有大象之象,有中爻之象,有错卦之象,有综卦之象,有爻变之象,有占中之象。正如释卦名义,有以卦德释者,有以卦象释者,有以卦体释者,有以综卦释者,即此意也”。【27】他特别赞成《易传》“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的解释路向,反对王弼“得意在忘象,得象在忘言”的解易方法,也不同意朱熹“象失其传”的说法。认为一部《周易》,可以说即是一部象学之书。所以他在《周易集注》正文前,增入许多自制之图,有《来知德圆图》、《伏羲文王错综图》、《八卦变六十四卦图》、《八卦所属相错图》、《八卦六爻变自相错图》、《八卦次序自相综图》、《八卦所属自相综文王序卦正综图》、《八卦四正四隅相综文王序卦杂综图》诸图及《上下篇经义》、《易经字义》诸说,意在说明他以上解易宗旨。因为他的这些解释自成一说,又专以卦象错综之义为基础,所以当时推为绝学。但《四库总目提要》评述来氏之说“上下经各十八卦,本之旧说;而所说中爻象,亦即汉以来互体之法,特知德纵横推阐,专明斯义,较先儒为详尽耳。其自序乃高自位置,至谓‘孔子没后而《易》亡,二千年有如长夜’,岂非伏处村塾,不尽睹遗文秘籍之传,不尽闻老师宿儒之论,师心自悟,偶有所得,遂夜郎自大哉!”【28】此评自有其道理。但来知德此说,皆苦心孤诣、冥心探索而得,其在明代盛行的义理解经之外另辟蹊径,在象数学特别是卦象的解释上独树一帜,亦属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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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71001 最后要说的是郝敬。郝敬(1558—1639),字仲舆,号楚望,湖北京山人,万历进士,官缙云、永嘉二县知县,擢礼科给事中。曾劾山东税监陈增贪横,遭贬谪。后弃官归家,闭门著书。遍注九经,历时二十余年,成《九经解》(又称《九部经解》),计有《周易正解》二十卷,《尚书辨解》十卷,《毛诗原解》三十六卷,《春秋直解》十五卷,《礼记通解》二十卷,《周礼完解》十二卷,《仪礼节解》十七卷,《论语详解》二十卷,《孟子说解》十四卷,各书卷首都有读本书之法一卷,叙说作书之命意及读此书之关钥。九部经解共一百六十五卷。又有《山草堂集》二十八种,共一百五十二卷。郝敬之戮力注经,主要是为了反对嘉靖之后繁缛的文风和竞言义理,经学扫地的时风。他自曝著书之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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