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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功利道德观注重从社会作用方面立论,说:“尧、舜之正德、利用、厚生,谓之三事,不见之事,非德非用非生也。周公之六德、六行、六艺,谓之三物,不征诸物,非德非行非艺也。”[124]在他看来,所谓“尧舜三事”和“周公三物”中既有“义”也有“利”,因为“义”或“德”必须落实在“利”上,应“见之事”、“征诸物”。尤其是他认为“艺精则行实,行实则德成”[125],只有所学能为天下国家之所用,所行能斡旋乾坤、利济苍生之所行,才能实现“正谊谋利、明道计功”的社会功用。他的这种功利之学,与程朱的性理之学是根本对立的,并显示出反理学的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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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术上,颜元提倡古学,“礼、乐、兵、农,可以修身,可以致用,经世济民,皆在于斯,是所谓学也”[126]。具体言之,他依据《周礼》,主张恢复“周孔正学”,《周礼·大司徒》“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一曰六德,知、仁、圣、义、忠、和。二曰六行,孝、友、睦、姻、任、恤。三曰六艺,礼、乐、射、御、书、数。”[127]六德、六行、六艺的核心是“习行经济”,大到治国安邦,小到人伦日用,都要务实,切莫空谈。他把“学习躬行经济”当成“吾儒本业”,认为“舍此而书云书云,讲云讲云,宋、明之儒也,非唐、虞、三代之儒也”。[128]他又说:“性命之理不可讲也,虽讲,人亦不能听也,虽听,人亦不能醒也,虽醒,人亦不能行也。所可得而共讲之,共醒之,共行之者,性命之作用,如《诗》、《书》、六艺而已。即《诗》、《书》、六艺,亦非徒列坐听讲。要惟一讲即教习,习至难处来问,方再与讲。讲之功有限,习之功无已。”[129]空谈不解决实际问题,必须把讲论与习行结合起来,而且应以习行为标准,这是把致用放在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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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社会政治领域,提出效法三代,他说:“昔张横渠对神宗曰:‘为治不法三代,终苟道也。’然欲法三代,宜何如哉?井田、封建、学校,皆斟酌复之,则无一民一物之不得其所,是之谓王道,不然者不治。”[130]效法三代表现为复古,恢复井田、封建、学校就可以实现复古,复古的目的是为了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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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元论均田。李塨问其出去经世首先应做什么?回答说如果你得到君主的信任,委以重任,当务之急应是均田,因为“田不均,则教养诸政俱无措施处,纵有施为,横渠所谓终苟道也”[131]。土地问题成了为政的第一要务。实施均田的最好办法就是恢复井田。由此他对井田提出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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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井田,他说:“或问于思古人曰:井田之不宜于世也久矣,子之《存治》,尚何执乎?曰,噫,此千余载民之所以不被王泽也;夫言不宜者,类谓及夺富民田,或谓人众而地寡耳。岂不思天地间田宜天地间人共享之,若顺彼富民之心,即尽万人之产而给一人,所不厌也。王道之顺人情,固如是乎?况一人而数十百顷,或数十百人而不一顷,为父子者,使一子富而诸子贫,可乎?”“况今荒废至十之二三,垦而井之,移流离无告之民,给牛种而耕焉,田自更余耳。”“所虑者,沟洫之制,经界之法,不获尽传。北地土散,恒恐损沟,高低坟邑,不便均画。然因时而措,触类而通,在乎人耳。沟无定而主乎水,可沟则沟,不可则否;井无定而主乎地,可井则井,不可则均。”[132]先王实行井田是本着“天地间田宜天地间人共享之”的原则,而秦以后废除井田,土地私有化,致使土地不均,有人田多有人田少,甚至有人无田可种,面对这种情况,他主张应恢复井田制,通过井田使无地而流离失所的农民得以有田种,调动他们的积极性,通过耕种来改善自己的生活。与此同时也能激发农民垦荒,扩大耕地数量,满足不断增长的人口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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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看到恢复井田所遇到的困难,当肖九苞问“复井田则夺富民产,恐难行”时,他说:“近得一策可行也,如赵甲田十顷,分给二十家,甲止得五十亩,岂不怨咨?法使十九家仍为甲佃,给公田之半于甲,以半供上。终甲身,其子贤而仕,仍食之,否则一夫可也。”[133]农夫对田地只有使用权,让其耕种,而田应属于公田,井田的耕种也需要管理,“欲一月不刑一人,而均一邑之田亩”,关健在于用人,“亦任人耳。八家为井,立井长;十井为通,有通长,十通为成,有成长;随量随授之产,不逾月可毕矣”。[134]建立起不同层次的管理机制,以确保耕作的顺利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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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井田相关,他主张恢复封建,时过境迁,谈封建更注重其意,所谓“师古之意,不必袭古之迹”。“侯庶不世爵禄,视其臣而以亲为差;侯臣不世邑采,取公田而以位计数;伯师不私出,列侯不私会”,如此者,“封建亦何患之有”?况“用时又必有达务王佐能因而润泽者”。余“第妄谓非封建不能尽天下人民之治,尽天下人材之用尔”。后世人臣不敢建言封建,“人主亦乐其自私天下也,又幸郡县易制也,而甘于孤立,使生民社稷交受其祸,乱亡而不悔,可谓愚矣。如六国之势,识者尝言韩、魏、赵为燕、齐、楚之藩蔽,嬴氏蚕食,楚、齐、燕绝不之救,是自坏其藩蔽也。侯国且如此,以天下共主,可无藩蔽耶!层层厚护,宁不更佳耶!《板》之诗云:大邦维屏,宗子维城,无俾城坏,无独斯畏。道尽建侯之利,不建侯之害矣。如农家度日,其大乡多邻而我处其中之为安乎,抑吞邻灭比而孤栖一蕞之为安乎?”[135]鉴于中央集权之弊,主张恢复封建,通过封建可以分君主之权,不使天下归于一人。建立众多的诸侯国,反而可以更好地保护处于诸侯国中央的君主,夏、商、周三代之所以“享国”的时间比后世历朝要长,正在于封国建藩。封建所建立的屏障对于政权的稳固、防御外敌入侵有益而无害。引《诗·大雅·板》一句旨在说明在封建体制下,诸侯邦国可以成为帝王的垣墙、屏蔽,对于蔽护自己及其子孙都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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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论学校主张,“学校所以明伦耳。故古之小学教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大学以格致诚正之功,修齐治平之务,民舍是无以学,师舍是无以教,君相舍是无以治也。迨于魏、晋,学政不修,唐、宋诗文是尚。其毒流至今日,国家之取士者,文字而已,贤宰师之劝课者,文字而已;父兄之提示,朋友之切磋,亦文字而已。”“求天下之治,又乌可得哉?”[136]学校是从事教育的场所,所教应以实用为主,小到人们的出处去就,大到经世致用,这是倡导把学问与治世联系起来,因此反对单纯的文字。对于现行的科举制度,他也提出批评,尤其反对八股,反对拘泥于经注,提出以征举替代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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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元不是光说不做的人,他以实际行动来实践自己的经世致用主张。如晚年应邀办漳南书院,建议书院建“正庭四楹,曰习讲堂。东第一斋西向,榜曰‘文事’,课礼、乐、书、数、天文、地理等科。西第一斋东向,榜曰‘武备’,课黄帝、太公以及孙、吴五子兵法,并攻守、营陈、陆水诸战法,射御、技击等科。东第二斋西向,曰‘经史’,课十三经、历代史、诰制、章奏、诗文等科。西第二斋东向,曰‘艺能’,课水学、火学、工学、象数等科。”“门内直东曰‘理学斋’,课静坐、编著、程朱陆王之学;直西曰‘帖括斋’,课八股举业,皆北向。以上六斋斋有长,科有领,而统贯以智、仁、圣、义、忠、和之德,孝、友、睦、姻、任、恤之行。”“置理学、帖括北向者,见为吾道之敌对,非周、孔本学”[137],此乃他所倡导的书院规模大略,可以说是对胡瑗教学方法的发展,突出了经世致用,反对理学与八股之学。遗憾的是书院不久被洪水淹没,但仍不失为一次很好的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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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理解的井田是效法三代的井田制,以期达到均田的目的。恢复封建,建立众多的侯国,可以保护处于侯国中央的君主,使君主统治“长治久安”。兴学校则是选拔人才,治国离不开人才,由此他主张大力兴办教育。颜元以上所提的这三条措施惟独兴办学校教育是可行的,而且也取得了实际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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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元在政治上并非一味守旧,也提出“有以更张”的改良主张。据他的学生记载:“先生鼓琴,羽弦断,解而更张之,音调顿佳。因叹为学而惰,为政而懈,亦宜思有以更张之也。”[138]他的“有以更张”的主张是对因循守旧世风的一种批判,表现了积极进取,穷则思变的经世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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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经世也注重武备,其基本看法是兵农相结合,说:“自兵农分而中国弱”,“治农即以治兵”。[139]基于此,他提出了兵农结合的兵制,包括素练,“陇亩皆阵法,民恒习之,不待教而知矣”。亲卒,“同乡之人,童友日处,声气相喻,情义相结,可共生死”。忠上,“邑宰、千百长,无事则教农、教礼、教艺,为之父母;有事则执旗、执鼓、执剑,为之将帅。其敦不亲上死长”。无兵耗,“有事则兵,无事则民,应卒难,突有事,随地即兵,无征救求授之待”。安业,“无逃亡反散之虞”。齐勇,“无老弱顶替之弊”。靖奸,“无招募异域无凭之疑”。辑侯,“无专拥重兵要上之患。”[140]兵农相结合好处诸多,如就近操练,同乡默契,容易尊长,服从指挥,省去养兵之消耗,无逃亡之忧、冒顶之弊、无凭之疑、拥兵自重之患等等,既生产又武备,运用的好可为一举两得,这是对传统社会寓兵于农思想的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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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学者大都对颜元的儒学给予积极的评价。钟錂说:“斋以习名者何?药世也。药世者何?世儒口头见道,笔头见道,颜子矫枉救失,遵《论语》开章之义,尚习行也。”[141]王源说颜元:“开二千年不能开之口,下二千年不敢下之笔。”[142]李塨说:“孔孟没而二千余年,入于蚓窍,杂于鬼国,而圣人之道几亡,习斋起而躬肩之。”[143]颜元的经世之学一扫明末以来的空疏学风,在当时产生很大影响,从游者甚多,主要有李塨、王源等,其中以李塨最著名,他不遗余力地宣传颜学,遂与颜元齐名,开启颜李学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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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李塨对颜元思想的阐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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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塨(1659—1732),字刚主,号恕谷,河北蠡县人,康熙二十九年(1890)中举。李塨受学于颜元,以三物即六德、六行、六艺为学之本,期于致用,学数、学射御、学书,又从王余佑学兵法,从毛奇龄学乐律。颜元为北方学者,崖岸甚峻,足迹罕出乡里。李塨虽然生于北方,但其学术活动由北至南。他居京师不久便远游西至关中,南及吴越,遍交海内贤豪而言必称习斋先生,颜元之名亦因之播于远方,进一步发展传播了颜元的经世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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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主要著作有《周易传注》七卷、《诗经传注》八卷、《春秋传注》四卷、《论语传注》二卷、《大学传注》一卷、《中庸传注》一卷、《论语传注问》二卷、《大学传注问》一卷、《中庸传注问》一卷、《中庸讲语》一卷、《小学稽业》五卷、《大学辨业》四卷、《恕谷后集》十三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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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颜元一样,李塨之学也为经世致用之学,说:“古之学一,今之学棼;古之学实,今之学虚;古之学有用,今之学无用。古今不同,何其甚也!”[144]比较古今学问在于反对明末以来虚学,恢复古代的有用之学。他理解的古代之学,主要指明德、亲民、止至善,以此为道,六德、六行、六艺,以此为物,“兵农礼乐射御书数水火工虞之事皆可学也”[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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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塨发挥颜元的观点,说:“《周礼》人方疑为伪书,何有三物?但门下不必作《周礼》三物观,惟以仁义礼智为德,子臣弟友五伦为行,礼乐兵农为艺。请问天下之物,尚有出此三者外乎?吾人格物,尚有当在此三物外者乎?”[146]清代疑《周礼》的大有人在,所以李塨主张不必作《周礼》三物观。应以仁义礼智为德,子臣弟子为行,礼乐兵农为艺,德、行、艺所包含的就是天下三物。此三物代表道德、伦常、工艺。万斯同赞同李塨的六艺实学,在评论其《大学辨业》时写道:“蠡吾恕谷李子示予《大学辨业》一编,其言物,谓即大司徒之三物,言格物,谓即学习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之物。予读之,击节称是,且叹其得古人失传之旨,而卓识深诣为不可及也。夫古人之立教,未有不该体用合内外者,有六德、六行,以立其体;有六艺,以致其用。则内之可以治己,外之可以治人,斯之谓大人之学。”[147]在这里,格物就是学习有用之学,以便经世致用,包括修己治人,此亦是内圣外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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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说的六府三事,即“言水则凡沟洫、漕挽、治河、防海、水战、藏冰、榷诸事统之矣,言火则凡焚山、烧荒、火器、火战、与夫禁火、改火诸燮理之法统之矣,言金则凡冶铸、泉货、修兵、讲武大司马之法统之矣,言木则凡冬官所职、虞人所掌,若后世茶榷、抽分诸事统之矣,言土则凡体国经野,辨五土之性,治九州之宜,井田、封建、山河、城池诸地理之学统之矣,言谷则凡后稷之所经营”,“诸农政统之矣。至三事则所以经纬乎六府者也”。“颜习斋曰,正德,正利用厚生之德也;利用,利正德厚生之用也;厚生,厚生德利用之生也。”[148]水、火、金、木、土、谷即是六府,这是六种最基本的生活生产资料,通过它们的利用与创造可以充足国家的基本需要,三事即正德、利用、厚生,这里并非空洞谈论所谓的道德,而是把它与民生结合起来,物质基础发达,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提高了,道德自然而然就容易确立。他看出社会的稳定、道德的确立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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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论及社会的分工及其地位问题,说:“农助天地以生衣食者也,工虽不及农所生之大,而天下货物非工无以发之成之,亦助天地也;若商则无能为天地生财,但转移耳,其功固不尚于工矣,况工为人役,易流卑贱,商牟厚利,易长骄亢,先王抑之处末,甚有见也。”[149]对于农业社会来说,以农为本是天经地义的,但也需要工商以补其不足,农工商各有分工,农关系到衣食,工关系到货物的制造,对商的评价并不高,但由于它关系到交换,即“转移”,也不可或缺。即便是优伶、隶卒社会也需要,如他又说:“若优伶则所以奏乐者,不得无之,古且有伶官矣。”“隶为官行刑卒”,“其才庸下,故备驱使,而实不可无者,夫既为天地间不可无之人,则皆正人,所为皆正事也,其或为不正,则不教之过,而非隶卒之事即不正也,乃禁其子孙为士,不许与商农工为婚,是以为恶而绝之矣。以为恶而绝之,则当去之矣而可乎?宜更之,优隶卒之子孙,为士农工商皆从其便。”[150]“正人”即社会需要之人,“正事”也即社会必须之事,人的社会分工不同,社会地位也有不同,但在人格上应是平等的,因此不要歧视,要通过教育来提高他们的社会地位。这里也表现了对社会下层,包括优伶、隶卒的同情,也蕴含着对社会不公正的批判。另外,社会分工是商品经济所需,主张分工也在客观上有利于商品经济的产生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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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论封建说:“陆桴亭曰:郡县即如诸侯,但易传子而为传贤,子不然之,独未闻古之论尧舜禹耶?昔人谓禹传子为德衰,孟子以天意解之,是未尝言天子不当传贤也。韩昌黎又谓天子传贤则无定人,非圣得圣,易启乱,传子则有定法,虽遇中材,人莫敢争,是天子之位亦以传贤为贤,但无人制之于上,故忧后世之纷争,而不得不传子也。若诸侯则有天子主之矣。如桴亭说,正昌黎所谓传贤则利民者大也,子亦可以悟矣!”[151]颜元力主封建,其原因在于分封诸侯可共同维系天子的权力,与颜元视角有所不同,李塨论封建赞同陆世仪的主张,把封建解释为传贤,传贤对于统治的延续至关重要。传子如果子无能,很可能使统治衰亡,封建也随之灭亡,传贤可使封建得以延续。历来谈封建或分封大都是父传子家天下。李塨则赋予封建传贤之义,使其获得新的内涵,实属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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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均田,他也发展了颜元的主张,说:“非均田则贫富不均,不能人人有恒产,均田,第一仁政也。但今世夺富与贫,殊为艰难,颜先生有佃户分种之说,今思之甚妙。如一富家,有田十倾,为之留一顷,而令九家佃种九顷耕牛子种,佃户自备,无者领于官,秋收还。秋熟以四十亩粮交地主,而以十亩代地主纳官者即古什一之征也。地主用五十亩则今日停分佃户也(二分之一),而佃户自收五十亩。过三十年为一世,地主之享地利终其身亦可已矣。则地全归佃户。”“若地主子弟众,情愿力农者,三顷两顷可以听其自种,但不得多雇佣以占地利。每一佃户必一家有三四人,可以有力耕锄,方算一家,无者或两家三家共作一家地,不足者一家五十亩亦可,无地可分者移之荒处。”[152]贫富不均在于田地不均,甚至有人无田可种,因此施仁政首要的任务在于使耕者有其田,而且还要平均分配。富人把田分给佃户并提供耕牛和粮种让他们耕种,佃户有了自己的田地并交一定的租子,富人获利,佃户享有土地使用权,把土地的所有权与经营权分开,这是土地制度的一项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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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具体提出了七条有效的制田方法,其中第一、二、六、七条的内容分别是:“民与田相当之方,立行之。”“其荒县人少者即现在之人分给之,余田招人来授。”“令多者可卖,而不可买,买田者如数而止,而一县之内则必不可或均或不均以滋变端。”“不得过授田之数耳,第家五十亩亦约略言之,行时以天下户口田亩两对酌计可也。”[153]这是计口授田的良法,土地平均激发农民耕种的积极性,有利于消除由于土地不等而导致的贫富不均现象,对农业的发展有益而无害。但真正实行起来是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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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颜元一样,李塨提出的一些经世主张虽有法古的倾向,但他也立足于当代,如说:“吾人行习六艺,必考古准今。礼残乐阙,当考古而准以今者也;射、御、书有其仿佛,宜准今而稽之古者也;数本于古,而可参以近日西洋诸法者也。”[154]对六艺实学参酌古代,但也要“准今”,准今就是要考虑到当今的特点。总之,颜李之学并非一味的复古,而借用古代有用之学结合当今期以实用,这是古为今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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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塨数次南游,结识毛奇龄、王复礼、阎若璩、万斯同、胡渭等人,受考据学的影响。用他的话说:“年几四十,始遇毛河右先生,以学乐余力,受其经学。后复益之王草堂、阎百诗、万季野皆学穷二酉,助我不逮。”[155]尤其是受毛奇龄的影响,毛氏称李塨师事他,曾“受律吕,受《尚书》,受《易》及婚丧祭礼”[156]。颜元对李塨南方之行有告诫,有批评。李塨对以上诸经学家交往心中有数,其目的是“取其经义,犹以证吾道德经济”[157]。为自己的道德经济之学寻求理论支持,并未完全背离其师。李塨并未完全违背其师也可从毛奇龄的话中看出端倪,如毛氏说:“李生非畔吾教者,彼不过自返其初服而已。当其不远数千里踵门来谒,似极有志,第揣其意似欲挟其业师博野颜元习斋之学,冀移易天下。予乍闻其说《四存编》大旨,似欲呈其书,而予遽阻之。”“暨归一年,而书来请业,有云,古来《大学》说格物,只量度本末,似少实际。塨拟以《周礼》司徒职三物之教当之,似德行道义较有把握。恐《大学》教人成法只得如此。此即阴行习斋说也。”[158]从毛奇龄这段话来看,李塨虽然师从他,但并没有完全抛弃其师颜元的主张。李塨的经世思想与颜元是有区别的,限于篇幅,从略。但他们之间的区别并不妨碍对世道人心的关心,以及对经世济民之学的倡导。他们都是清初经世思想的代表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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