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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颜元一样,李塨之学也为经世致用之学,说:“古之学一,今之学棼;古之学实,今之学虚;古之学有用,今之学无用。古今不同,何其甚也!”[144]比较古今学问在于反对明末以来虚学,恢复古代的有用之学。他理解的古代之学,主要指明德、亲民、止至善,以此为道,六德、六行、六艺,以此为物,“兵农礼乐射御书数水火工虞之事皆可学也”[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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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塨发挥颜元的观点,说:“《周礼》人方疑为伪书,何有三物?但门下不必作《周礼》三物观,惟以仁义礼智为德,子臣弟友五伦为行,礼乐兵农为艺。请问天下之物,尚有出此三者外乎?吾人格物,尚有当在此三物外者乎?”[146]清代疑《周礼》的大有人在,所以李塨主张不必作《周礼》三物观。应以仁义礼智为德,子臣弟子为行,礼乐兵农为艺,德、行、艺所包含的就是天下三物。此三物代表道德、伦常、工艺。万斯同赞同李塨的六艺实学,在评论其《大学辨业》时写道:“蠡吾恕谷李子示予《大学辨业》一编,其言物,谓即大司徒之三物,言格物,谓即学习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之物。予读之,击节称是,且叹其得古人失传之旨,而卓识深诣为不可及也。夫古人之立教,未有不该体用合内外者,有六德、六行,以立其体;有六艺,以致其用。则内之可以治己,外之可以治人,斯之谓大人之学。”[147]在这里,格物就是学习有用之学,以便经世致用,包括修己治人,此亦是内圣外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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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说的六府三事,即“言水则凡沟洫、漕挽、治河、防海、水战、藏冰、榷诸事统之矣,言火则凡焚山、烧荒、火器、火战、与夫禁火、改火诸燮理之法统之矣,言金则凡冶铸、泉货、修兵、讲武大司马之法统之矣,言木则凡冬官所职、虞人所掌,若后世茶榷、抽分诸事统之矣,言土则凡体国经野,辨五土之性,治九州之宜,井田、封建、山河、城池诸地理之学统之矣,言谷则凡后稷之所经营”,“诸农政统之矣。至三事则所以经纬乎六府者也”。“颜习斋曰,正德,正利用厚生之德也;利用,利正德厚生之用也;厚生,厚生德利用之生也。”[148]水、火、金、木、土、谷即是六府,这是六种最基本的生活生产资料,通过它们的利用与创造可以充足国家的基本需要,三事即正德、利用、厚生,这里并非空洞谈论所谓的道德,而是把它与民生结合起来,物质基础发达,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提高了,道德自然而然就容易确立。他看出社会的稳定、道德的确立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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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论及社会的分工及其地位问题,说:“农助天地以生衣食者也,工虽不及农所生之大,而天下货物非工无以发之成之,亦助天地也;若商则无能为天地生财,但转移耳,其功固不尚于工矣,况工为人役,易流卑贱,商牟厚利,易长骄亢,先王抑之处末,甚有见也。”[149]对于农业社会来说,以农为本是天经地义的,但也需要工商以补其不足,农工商各有分工,农关系到衣食,工关系到货物的制造,对商的评价并不高,但由于它关系到交换,即“转移”,也不可或缺。即便是优伶、隶卒社会也需要,如他又说:“若优伶则所以奏乐者,不得无之,古且有伶官矣。”“隶为官行刑卒”,“其才庸下,故备驱使,而实不可无者,夫既为天地间不可无之人,则皆正人,所为皆正事也,其或为不正,则不教之过,而非隶卒之事即不正也,乃禁其子孙为士,不许与商农工为婚,是以为恶而绝之矣。以为恶而绝之,则当去之矣而可乎?宜更之,优隶卒之子孙,为士农工商皆从其便。”[150]“正人”即社会需要之人,“正事”也即社会必须之事,人的社会分工不同,社会地位也有不同,但在人格上应是平等的,因此不要歧视,要通过教育来提高他们的社会地位。这里也表现了对社会下层,包括优伶、隶卒的同情,也蕴含着对社会不公正的批判。另外,社会分工是商品经济所需,主张分工也在客观上有利于商品经济的产生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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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论封建说:“陆桴亭曰:郡县即如诸侯,但易传子而为传贤,子不然之,独未闻古之论尧舜禹耶?昔人谓禹传子为德衰,孟子以天意解之,是未尝言天子不当传贤也。韩昌黎又谓天子传贤则无定人,非圣得圣,易启乱,传子则有定法,虽遇中材,人莫敢争,是天子之位亦以传贤为贤,但无人制之于上,故忧后世之纷争,而不得不传子也。若诸侯则有天子主之矣。如桴亭说,正昌黎所谓传贤则利民者大也,子亦可以悟矣!”[151]颜元力主封建,其原因在于分封诸侯可共同维系天子的权力,与颜元视角有所不同,李塨论封建赞同陆世仪的主张,把封建解释为传贤,传贤对于统治的延续至关重要。传子如果子无能,很可能使统治衰亡,封建也随之灭亡,传贤可使封建得以延续。历来谈封建或分封大都是父传子家天下。李塨则赋予封建传贤之义,使其获得新的内涵,实属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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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均田,他也发展了颜元的主张,说:“非均田则贫富不均,不能人人有恒产,均田,第一仁政也。但今世夺富与贫,殊为艰难,颜先生有佃户分种之说,今思之甚妙。如一富家,有田十倾,为之留一顷,而令九家佃种九顷耕牛子种,佃户自备,无者领于官,秋收还。秋熟以四十亩粮交地主,而以十亩代地主纳官者即古什一之征也。地主用五十亩则今日停分佃户也(二分之一),而佃户自收五十亩。过三十年为一世,地主之享地利终其身亦可已矣。则地全归佃户。”“若地主子弟众,情愿力农者,三顷两顷可以听其自种,但不得多雇佣以占地利。每一佃户必一家有三四人,可以有力耕锄,方算一家,无者或两家三家共作一家地,不足者一家五十亩亦可,无地可分者移之荒处。”[152]贫富不均在于田地不均,甚至有人无田可种,因此施仁政首要的任务在于使耕者有其田,而且还要平均分配。富人把田分给佃户并提供耕牛和粮种让他们耕种,佃户有了自己的田地并交一定的租子,富人获利,佃户享有土地使用权,把土地的所有权与经营权分开,这是土地制度的一项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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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具体提出了七条有效的制田方法,其中第一、二、六、七条的内容分别是:“民与田相当之方,立行之。”“其荒县人少者即现在之人分给之,余田招人来授。”“令多者可卖,而不可买,买田者如数而止,而一县之内则必不可或均或不均以滋变端。”“不得过授田之数耳,第家五十亩亦约略言之,行时以天下户口田亩两对酌计可也。”[153]这是计口授田的良法,土地平均激发农民耕种的积极性,有利于消除由于土地不等而导致的贫富不均现象,对农业的发展有益而无害。但真正实行起来是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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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颜元一样,李塨提出的一些经世主张虽有法古的倾向,但他也立足于当代,如说:“吾人行习六艺,必考古准今。礼残乐阙,当考古而准以今者也;射、御、书有其仿佛,宜准今而稽之古者也;数本于古,而可参以近日西洋诸法者也。”[154]对六艺实学参酌古代,但也要“准今”,准今就是要考虑到当今的特点。总之,颜李之学并非一味的复古,而借用古代有用之学结合当今期以实用,这是古为今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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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塨数次南游,结识毛奇龄、王复礼、阎若璩、万斯同、胡渭等人,受考据学的影响。用他的话说:“年几四十,始遇毛河右先生,以学乐余力,受其经学。后复益之王草堂、阎百诗、万季野皆学穷二酉,助我不逮。”[155]尤其是受毛奇龄的影响,毛氏称李塨师事他,曾“受律吕,受《尚书》,受《易》及婚丧祭礼”[156]。颜元对李塨南方之行有告诫,有批评。李塨对以上诸经学家交往心中有数,其目的是“取其经义,犹以证吾道德经济”[157]。为自己的道德经济之学寻求理论支持,并未完全背离其师。李塨并未完全违背其师也可从毛奇龄的话中看出端倪,如毛氏说:“李生非畔吾教者,彼不过自返其初服而已。当其不远数千里踵门来谒,似极有志,第揣其意似欲挟其业师博野颜元习斋之学,冀移易天下。予乍闻其说《四存编》大旨,似欲呈其书,而予遽阻之。”“暨归一年,而书来请业,有云,古来《大学》说格物,只量度本末,似少实际。塨拟以《周礼》司徒职三物之教当之,似德行道义较有把握。恐《大学》教人成法只得如此。此即阴行习斋说也。”[158]从毛奇龄这段话来看,李塨虽然师从他,但并没有完全抛弃其师颜元的主张。李塨的经世思想与颜元是有区别的,限于篇幅,从略。但他们之间的区别并不妨碍对世道人心的关心,以及对经世济民之学的倡导。他们都是清初经世思想的代表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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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也应看到,康熙后期经世思想虽然存在,但已经变味,其中忧患救亡意识、社会批判性、反抗性的色彩渐渐淡化,建设性、服务性的成分逐渐增强,成为维护新朝的工具。分析起来,其原因是复杂的,主要有以下几方面:政治上多民族的统一国家基本建立,民族矛盾趋于缓和,社会日趋稳定。经济上兴修水利,蠲免田赋,奖励垦荒,促进经济复苏。文化上崇儒重道,费密的弟子张含章序其师《弘道书》说“圣主在上崇儒重道”[159],倡导经学,举行经筵、日讲,编修明史等,成功地笼络了一大批知识分子,消磨他们的反抗斗志。学术上的内在逻辑也使经世致用的内容减少,考据、训诂的影响愈来愈大。儒学考据学影响,学古压倒致用。另外,随着岁月的流逝,清廷的日益巩固,明遗一辈大儒不是谢世就是老矣,其自身的反抗意志趋于淡薄,或派子弟门人,甚至亲自服务清廷。新生的第二代,其生活的时代已与明遗不同,他们没有经历过明清之际血与火的洗礼考验,既定的社会现实使他们采取比父辈们更加务实的心态接受新朝。这一转变是学术与政治互动的结果,可以说是历史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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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唐甄的政治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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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甄(1630—1704),初名大陶,字铸万,号圃亭,四川达州人。曾做过知县,不久去职,颠沛流离,以著书终老。所著《潜书》,原名《衡书》,“曰衡者,志在权衡天下也。后以连蹇不遇,更名《潜书》”。[160]此书积三十年而成,分上下两篇,上篇谈学术,大体不出王学系统,下篇谈政治,可以体现他经世思想的特色。他的政治思想立足于传统的政治,尤其是政治体制、官僚制度,关心国计民生,表现出强烈的批判意识与忧国忧民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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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秦以来凡为帝王者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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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甄对秦以来的政治体制甚为不满,对君主专制给予严厉地批判。他认为,若有肩负数匹布或担数斗粟而行于路途之人,有人把他杀了并抢走其布粟,人们肯定冠以此人为贼。杀一人而抢走其匹布斗粟犹可称之为贼,杀天下之人而尽抢夺其布粟之富,反而不可以称之贼,此理讲不通。他总结历代帝王统治的危害性时,提出“秦以来,凡为帝王者皆贼也”的命题。因为他们“过里而墟其里,过市而窜其市,入城而屠其城”,大将杀人,并非大将杀的,实际上是天子杀的,官吏杀人,也并非官吏杀的,实际上是天子杀的。“杀人者众手,实天子为之大手。天下既定,非攻非战,百姓死于兵与因兵而死者十五六。暴骨未收,哭声未绝,目眦未乾,于是乃服衰冕,乘法驾,坐前殿,受朝贺,高宫室,广苑囿,以贵其妻妾,以肥其子孙。彼诚何心,而忍享之!若上帝使我治杀人之狱,我则有以处之矣。”“有天下者无故而杀人,虽百其身不足以抵其杀一人之罪。”[161]在历史上,秦始皇废除分封制,建立郡县制,国家虽然得到统一,但君主专制进一步得到加强。这里非仅指个人或某几个帝王,而是对历代帝王横行霸道的痛斥,是针对君主专制制度的一种总体批判,其主张颇类似于墨子讲的《非攻》,但言词更为激烈。在君主制度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而统治者却逍遥法外,专制使然。他又说:“盖自秦以来,屠杀二千余年,不可究止。嗟乎!何帝王盗贼之毒至于如此其极哉!”[162]唐甄身处于君主专制制度下,而对秦以来的君主专制所实施的暴政提出批评,是需要何等的胆识和勇气,这些惊世骇俗的文字令人钦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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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君主在政治上享有绝对的权威,那么天下治乱的主要责任则在于君主。唐甄还给昏庸无能的君主分类,说:“海内百亿万之生民,握于一人之手,抚之则安居,置之则死亡。天乎君哉!地乎君哉!”“一代之中,治世十一二,乱世十八九”,“君之无道也多矣,民之不乐其生也久矣,其如彼为君者何哉!”“帝室富贵,生习骄恣,岂能成贤!是故一代之中,十数世有二三贤君”,“其余非暴即暗,非暗即辟,非辟即懦。”“懦君蓄乱,辟君生乱,暗君召乱,暴君激乱。君罔救矣,其如斯民何哉!呜呼,君之多辟。”[163]历史上治世少而乱世多,其原因在于贤君少昏君多。懦君、辟君、暗君、暴君这四种皆属于昏君,他们是历史上祸乱的罪魁祸首。他不同意治乱在天意的说法,认为治乱在人为,虽然君主当政有君权神授的成分,但如何为君主则取决于君主个人,与天或神并无大关系。因此说治乱的关键在于人为,具体地说在于君主的所作所为,这是从人事出发来说明人事,而不是对人事采取自然甚至超自然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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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甄注意到历史的发展与变迁以治乱交替的方式进行,他说:“天地其一形而长久乎?无成乃无毁,有成必有毁。天下之既成也,吾知其必有毁也;知其必有毁也,亦知其必复有成也。”[164]天地自然的事物成毁相资,转换更迭,这是必然的现象。其原因在于内部阴阳两种势力的此消彼长,人类社会的发展无不如此,如说:“阴阳者,治乱之道也。阴阳之复,其时不失,冬夏之日至是也。”[165]随着世运的变化,统治天下的帝王也在不断更迭,政治上的治乱相反相成。他还以秦朝为界,把古代的政治分为前后不同的两个时期,秦以前天下大治,秦以后天下大乱,其间虽然不乏治世,但总体上说是治乱循环往复,以至无穷,这种发展观明显地带有循环论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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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平则万物各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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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主专制必然出现以自我为中心,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的情况,针对此,唐甄提出“平则万物各得其所”的命题,这在当时具有进步意义。他讲“平”的基本含义不是等同,不是否定事物间的差异,而是强调万物各得其所,说:“天地之道故平,平则万物各得其所。及其不平也,此厚则彼薄,此乐则彼忧为高台者,必有洿池;为安乘者,必有茧足。王公之家,一宴之味,费上农一岁之获,犹食之而不甘。吴西之民,非凶岁为麲粥,杂以荍杆之灰;无食者见之,以为是天下之美味也。人之生也,无不同也,今若此,不平甚矣。提衡者权重于物则坠,负担者前重于后则倾,不平故也。”[166]自然界的“平”即指万物并行而不相互悖害,如《周易》所说的“一致而百虑,殊途而同归”,各自保持自己固有的特性,彼此相互尊重,人世间也应如此。至于人间出现的诸种“不平”则是人违背天地自然法则的结果,是人类的主观所为。他说:“天之生物,厚者美之,薄者恶之,故不平也。君子于人,不因其故,嘉美而矜恶,所以平之也。”[167]天生万物总是有差异的,但人为的对待这种差异,并因其美恶而加以厚薄,就会出现人心“不平”。正确的观点是:人不应以主观好恶来褒贬,而应客观的对待,尤其是对待人切不可存有偏见,做到这一点就是“平”。“提衡者权重于物则坠,负担者前重于后则倾”,是由于“不平”所造成的,古代圣王如尧舜禹等治国尤其尊重个性的差异,杜绝“不平”现象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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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强调“恕”这一儒学的基本范畴深化了对“平”的认识,认为:“恕者,君子善世之大枢也。五伦百姓,非恕不行;行之自妻始。”[168]恕就是孔子所说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们彼此尊重,不强加于人。恕从夫妻家庭关系开始,说明包括男女在内的所有个人必须相互尊重,彼此间承认对方的存在及个性。认识到个性的差异,彼此相互尊重,主张“平”就必须反对“势尊自蔽”,也就是要抑尊。他认为,天子是人而非神,民众也是人,既然都是人,人与人之间就应该相互尊重,因此“尧舜之为君,茅茨不剪,饭以土簋,饮以土杯”,无不与民同情。君王放下自己的尊严,与民众同甘共苦,一定会得到民众的拥戴。相反,人君“高居而不近人,既已瞽于官,聋于民矣;虽进之以尧舜之道,其如耳目之不辨何哉”。人君之尊“如在天上,与帝同体。公卿大臣罕得进见;变色失容,不敢仰视;跪拜应对,不得比于严家之仆隶。”君主高高在上,傲视群臣,君臣关系则日益生疏,君主智力也日益蔽塞,“岂人之能蔽其耳目哉?势尊自蔽也”。所有这一切皆由“势尊自蔽”所造成,因此必须扭转“势尊自蔽”。抑尊就必须与群臣、百姓打成一片,所谓“位在天下之上者,必处天下之下。古之贤君,不必大臣,匹夫匹妇皆不敢陵;不必师傅,郎官博士皆可受教;不必圣贤,闾里父兄皆可访治”。人君能在人格上与百姓平等,“故天下之善归之,是乃所以为尊也”。[169]君主放下自己的架子,尊重别人也是尊重自己,如此才能受到民众的爱戴,为众望所归。这里讲的尊指的是德行而非指权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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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主要抑尊不能仅停留在口头说教上,而同时要践履,亲身体察百姓民众的生活。他引先儒的话发挥道“语道莫若浅,语治莫若近”,这个“近”就是指:古代贤君“虽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存心如赤子,处身如农夫,殿陛如田舍,衣食如贫士,海内如室家。微言妙道,不外此矣”。[170]真正感受到百姓的疾苦,想百姓所想,急百姓所急,以实际行动,切身感受或体验来实现自己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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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社会的稳定是靠礼来维持的,礼的特色是定等级,别亲疏,而他对礼的解释是,“接贱士如见公卿,临匹夫如对上帝”。[171]认为这才是“礼之实”,显然打破了礼的传统等级观念,这是以人格平等的观念来改造礼,使礼成为人与人之间彼此相互尊重、服务于社会和谐的行为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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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甄倡导统治者要尊重一般老百姓,与其重视民本是一致的,因此他论述自己的民本思想,说:“为政者多,知政者寡。政在兵,则见以为固边疆;政在食,则见以为充府库;政在度,则见以为尊朝廷;政在赏罚,则见以为叙官职。四政之立,盖非所见。见止于斯,虽善为政,卒之不固,不充,不尊,不叙,政日以坏,势日以削,国随以亡。国无民,岂有四政!封疆,民固之;府库,民充之;朝廷,民尊之;官职,民养之,奈何见政不见民也?”“茅舍无恙,然后宝位可居;蓑笠无失,然后衰冕可服;豆藿无缺,然后天禄可享。”[172]不主观盲目为政,而是根据百姓的实际需要执政这是知政,“四政”,即政“在兵”、“在食”、“在度”、“在赏罚”,知此并实践,则边疆巩固,府库充足,朝廷受到尊重,官职得以理顺。这“四政”皆离不开民,需要民众共同的参与来完成,民众参与成为统治知政的重要内容。他还把君与民的关系比作心与身的关系,心固然重要,但离不开身,身有疾病,心如何能安,身无疾病,心自然会安康,民众与君是身心相联,同呼吸共命运,体现对民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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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官辅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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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甄认为君主不可能单独治理天下,必须得任用官吏帮助治理,即所谓的百官辅政。个人的智慧与能力都是有限的,因此他主张要集思广益,说:“天下有天下之智,一州有一州之智,一郡一邑有一郡一邑之智,所言皆可用也。我有好,不即人之所好;我有恶,不即人之所恶;众欲不可拂也。以天下之言谋事,何事不宜?以天下之欲行事,何事不达?”[173]偏听则暗,兼听则明,要广其视听,让群臣各自发表自己的建议,综合大家的力量去就成一番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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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中央和地方两级官吏的建设与任用都有自己的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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