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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指出浙东学术的如下特色:第一,学术有宗旨,但不可争门户:“顾氏宗朱,而黄氏宗陆。盖非讲学专家,各持门户之见者,故互相推服,而不相非诋。学者不可无宗主,而必不可有门户;故浙东、浙西,道并行而不悖也。浙东贵专家,浙西尚博雅,各因其习而习也。”[75]与浙西之学宗朱熹,尚博雅有所不同,浙东学术的宗旨是尊陆王,尚专门之学。他又说:“浙东之学,虽源流不异,而所遇不同。”“授受虽出于一,而面目迥殊,以其各有事事故也。彼不事所事,而但空言德性,空言问学”,“不得不殊门户,以为自见地。故惟陋儒则争门户也”。[76]如以上所说浙东学术源流不同,授受也不一,但不争门户的这一特点为章学诚所喜,因此极为推崇。在他看来,争门户属于陋儒,真正的儒家是不争门户的,但又是有宗旨的,正是由于这一点才反映儒学流派的多样性,这里强调了儒学的兼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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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论性命必究心于史学:“天人性命之学,不可以空言讲也。”“儒者欲尊德性,而空言义理以为功,此宋学之所以见讥于大雅也。”“故善言天人性命,未有不切于人事者。三代学术,知有史而不知有经,切人事也。后人贵经术,以其即三代之史耳。近儒谈经,似于人事之外,别有所谓义理矣。浙东之学言性命者必究于史,此其所以卓也。”[77]讲经学、谈心性、尊德性是必要的,但必须与史学、人事、道问学联系起来。与顾炎武所谓的经学即理学、绾理学于经学之中最大的不同,浙东学术是把经学与史学打并归一,谈性命之学必须究心于史学,以史学贯通理学尤其是心学这正是黄宗羲所竭力主张倡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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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戴震儒学是章学诚学术批评的另一个重点,其原因是戴震在当时儒林影响巨大,且与他曾有过交往,但论学往往不合,他通过评论戴震反映其对汉学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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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为,戴震的错误在于“诋宋儒之躬行实践,而置己身于功过之外,至于校正宋儒之讹误可也,并一切抹杀,横肆诋诃,至今休、歙之间,少年英俊,不骂程、朱,不得谓之通人,则真罪过。戴氏实为作俑。其实初听其说,似乎高明,而细核之,则直为忘本耳。夫空谈性理,孤陋寡闻,一无所知,乃是宋学末流之大弊。然通经服古,由博返约,即是朱子之教。”[78]以考证等方法校正宋儒治经史出现的讹误无可厚非,但一概抹杀宋儒尤其是朱熹的贡献是错误的,朱熹所倡导的通经服古、由博返约等主张,对清初顾炎武、黄宗羲、阎若璩诸儒产生影响,他们都接绪朱熹而来,甚至比汉代经师对他们的影响还要大。其实戴震之学也从以上诸公转来,但却痛斥朱学,可谓同室操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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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承认戴震的学问深见于古人大体,不愧为一代巨儒,但心术未醇,尤其是批评朱熹对当今学术不利,因此作《朱陆篇》力图加以矫正,说:“戴君学术,实自朱子道问学而得之,故戒人以凿空言理,其说深探本原,不可易矣。顾以训诂名义,偶有出于朱子所不及者,因而丑贬朱子,至斥以悖谬,诋以妄作。”[79]在考据训诂上朱熹虽然有不及戴震之处,但戴震训诂考订等博雅之学实从朱熹道问学中转来,既然如此还反朱熹,在章氏看来很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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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当时一些学者如朱筠、钱大昕推重戴震为一时巨擘,章学诚也有看法,认为他们“亦但云训诂名物,六书九数,用功深细而已”[80]。这些人对戴震的思想并不重视,如《原善》等,“群惜其有用精神耗于无用之地”。[81]相反,章学诚对戴震的思想则给予正面肯定,说:“戴氏笔之与书,惟辟宋儒践履之言谬尔,其他说理之文,则多精深谨严,发前人所未发,何可诬也。”[82]反对戴震批宋儒,对其义理则给予肯定,认为具有创新意义,这是章学诚不同于汉学诸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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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震反宋学是因为其无异于释老,章学诚认为,“当问其果类圣人君子否耳。”“必斤斤而摘其如何近释,如何以老,不知释老亦人,其间亦有不能与圣人尽异者。宋儒于同志中所见有歧,辄以释老相为诋毁,此正宋之病。”[83]释老方外也有与儒家相近之处,言外之意不能一概而论,宋儒的病处在于看见与自己相佐之见便以释老视之,予以诋毁,也就是说不论是非,只争门户,把内部不同意见视为异端,并冠以释老之名加以批判。这里不仅在批戴震,与此同时也指出宋儒的症结。引而申之,乾嘉的汉学家犯了跟宋学同样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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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震说经不完全宗主郑玄之说,但在《与任幼植书》中又主张不应轻意背离郑玄,章学诚表示赞成,并进一步认为,“大约学者于古,未能究其所以然,必当墨守师说。及其学之既成,会通于群经与诸儒治经之言,而有以灼见前人之说之不可以据,于是始得古人大体而进窥天地之纯。故学于郑而不尽由于郑,乃谨严之至,好古之至,非蔑古也”。[84]学古需要一个过程,在学成之前必须先墨守师说,以其为参照,学成后再会通群经及诸说,通过比较研究发现前人的不足,然后才能超越并体悟古学。从这个角度来理解郑玄之学,学习它是为了超过它。这实质上也是在批评汉学,汉学家以汉儒为宗旨,拘泥于汉儒经注,不把它当成通经的手段而当成目的,惟汉是好,不论是非,因此缺乏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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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经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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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学诚以史通经的思想集中表现在他提出的“六经皆史”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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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出:“六经皆史也,古人不著书,古人未尝离事而言理,六经皆先王之政典也。”[85]又说:“嗟呼!道之不明久矣!六经皆史也”,“孔子之作《春秋》也,盖曰:我欲托之空言,不如见诸行事之深切著明,然则典章事实,作者之所不敢忽,盖将即器而明道耳。”“道不明而争于器,实不足而竞于文”,而“世之溺者不察也。太史公曰:好学深思,心知其意。当今之世,安得知意之人,而与论作述之旨哉?”[86]明代王守仁、郝敬等主张以史学打通经学,清初黄宗羲提出以史学通心学皆强调史学的重要性,章学诚进一步发展完善这一主张。六经皆史也是经史平等的一种表述,这一点与钱大昕反对荣经陋史的主张大体相当。六经皆史最典型的例子是《春秋》,《春秋》亦经亦史。把六经定位为先王的政典,先王所遗留下来的典籍当然也是史。相对于经来说,史更加具体。他又以理事、道器比喻经与史的关系。正如理不离事、道不离器一样,经不离史,经即史。史学的特点是经世,如他所说:“史学所以经世,固非空言著述也。”关于六经,“先儒以为其功莫大于《春秋》,正以切合当时人事耳。后之言著述者,舍今而求古,舍人事而言性天,则吾不得而知之矣。”[87]对后人讲的六经尤其推尊《春秋》,因为《春秋》本身就是史,非空论性与天道而以人事为主,离开人事而谈所谓的整辑排比只不过是史纂,参互搜讨也不过是史考,皆非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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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经的称谓及地位,他自有一套说法,认为古代六经并不称为经,传是相对经而得名,不称经也就无所谓传,“古之所谓经,乃三代盛时,典章法度,见于政教行事之实”[88]。古代讲的经就是三代的典章法度,以政教行事为主,经与传的称谓是后来的产物。他似乎把六艺与六经分开,对异学“称经以抗六艺”,儒者“僭经以拟六艺”皆不赞同,斥责为非愚既妄,以为“六经初不为尊称,义取经纶为世法耳”。[89]古代的典籍称经并不是尊称,而是标明其经世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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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孔子与六艺的关系,他站在古文经学的立场发表议论,说:“后世文字,必溯源于六艺。六艺非孔氏之书,乃周官之旧典也。《易》掌太卜,《书》藏外史,《礼》在宗伯,《乐》隶司乐,《诗》领于太师,《春秋》存乎国史。夫子自谓述而不作,明乎官司失守,而师弟子之传业,于是判焉。秦人禁偶语《诗》《书》,而云欲学法令者,以吏为师。其弃《诗》《书》,非也,其曰以吏为师,则犹官守学业合一之谓也。由秦人以吏为师之言,想见三代盛时,《礼》以宗伯为师,《乐》以司乐为师,《诗》以太师为师,《书》以外史为师;三《易》、《春秋》,亦若是则已矣。又安有私门之著述哉?”[90]断定六艺非孔子所作,孔子自己讲“述而不作”已经说明这一点。另外,后来被称为六经的典籍是周朝留下的官书,那时只有官方有著书的权利,所著称为官书,私家没有著书的权利,后来“官事失守”,学术私授散布民间,才有私自著书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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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经书还采取了一种广义的理解,认为战国时代伏羲、神农、黄帝之书一时杂出,“其书皆称古圣,如天文之甘、石《星经》,方技之《灵》、《素》、《难经》,其类实繁,则犹匠祭鲁般,兵祭蚩尤,不必著书者之果为圣人,而习是术者,奉为依归,则亦不得不尊以为经言者也”[91]。古代称经相当广泛,称经是对古代圣人著述的一种尊重,不局限于后世所称的儒家六经,儒家所讲的六经显然是汉代尊经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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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注意到诸子书也分经传,指出:“当时诸子著书,往往自分经传”,“盖亦因时立义,自以其说相经纬尔,非有所拟而僭其名也。经固尊称,其义亦取综要,非如后世之严也。圣如夫子,而不必为经。诸子有经,以贯其传,其义各有攸当也”。“而儒者著书,始严经名,不敢触犯,则尊圣教而慎避嫌名,盖犹三代以后,非人主不得称我为朕也。”[92]诸子书也有经传,如撰辑《管子》的人分别经言,墨子也有《经篇》,韩非则有《储说》经传,不过是“因时立义”,没有什么特别意义,更不像后世儒家对经如此推崇。后来的儒家著书立说对其经书如此尊重,如同后来不是君主不得自称为朕一样,属于一种自我标榜。这里显然有淡化儒家经典之意,这不仅是对汉学尊经说的批评,同时也是对经典采取一种客观的态度,还原于历史的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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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喜谈道术,章学诚加以继承,提出道同术异、术同趣异的主张,说:“道同而术异者,韩非有《解老》、《喻老》之书,《列子》有《杨朱》之篇,墨者述晏婴之事,作用不同,而理有相通者也。术同而趣异者,子张难子夏之交,荀卿非孟子之说,张仪破苏秦之纵,宗旨不殊,而所主互异者也。”[93]道同术异指的是诸子所论道理相通,但着眼点或重心以及所发挥的作用有所不同。术同趣异指的是同一诸子其中学术宗旨相同,但具体看法各异,如同孔门弟子、儒家内部、纵横家内部的批评属于此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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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道术的讨论,他不仅限于诸子的内部异同,而是从道与术角度分析诸经与诸子的关系,写道:“诸子之为书,其持之有故而言之成理者,必有得于道体之一端,而后乃能恣肆其说,以成一家之言也。所谓一端者,无非六艺之所该,故推之而皆得其所本;非谓诸子果能服六艺之教,而出辞必衷于是也。《老子》说本阴阳,《庄》《列》寓言假象,《易》教也。邹衍侈言天地,关尹推衍五行,《书》教也。管、商法制,义存政典,《礼》教也。申、韩刑名,旨归赏罚,《春秋》教也。其他杨、墨、尹文之言,苏、张、孙、吴之术,辨其源委,挹其旨趣,九流之所分部,《七录》之所叙论,皆于物曲人官,得其一致,而不自知为六典之遗也。”[94]在这里,诸经为道,诸子是术,诸子书只是道体的一端,或者说诸子之书皆源于诸经,他把诸子书与诸经的关系对号入座,发现诸子书各有其经书的源流,司马炎作《论六家要指》所讲的阴阳、儒、墨、名、法、道德六家,以及刘歆的《七略》,所谓“儒家者流,盖出于司徒之官”,“道家者流,盖出于史官”,“阴阳家者流,盖出于羲和之官”,“法家者流,盖出于理官”,“名家者流,盖出于礼官”,“墨家者流,盖出于清庙之守”,“纵横家者流,盖出于行人之官”,“杂家者流,盖出于议官”,“农家者流,盖出于家稷之官”,“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等等,皆源自六经,不过是“六典之遗也”,即主张诸子出于六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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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六经皆史”中的“史”字主要讲的是典章制度,也包括日用伦常等,章学诚致力于这方面的探索,他说:“学者但诵先圣遗言,而不达时王之制度,是以文为鞶帨絺绣之玩,而学为斗奇射覆之资,不复计其实用也。”“书吏所存之掌故,实国家之制度所存,亦即尧、舜以来,因革损益之实迹也。故无志于学则已,君子苟有志于学,则必求当代典章,以切于人伦日用;必求官司掌故,而通于经术精微,则学为实事,而文非空言,所谓有体必有用也。不知当代而言好古,不通掌故而言经术,则鞶帨之文,射覆之学,虽极精能,其无当于实用也审矣。”[95]言经术通古是必需的,但重在典章制度,尤其是当今的制度,力求达于实用。也就是说他倡导治经以实事为主,反对空谈经书遗文。通经史不仅要打通古今,古为今用,同时也要经世致用。“鞶帨”原为大带与佩巾,“射覆”原为猜覆盖之物,这里指言经术不通掌故即历史,只能是空头讲章、玩物丧志,毫无实际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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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系辞上》讲:“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由此有道器之辨,与宋代理学家大都以道为根本有所不同,章学诚更重视器,提出“道不离器”的观点,如说:“道不离器,犹影不离形。”[96]并运用道器关系说明“六经皆史”的内涵,指出:“后世服夫子之教者自六经,以谓六经载道之书也,而不知六经皆器也。”“夫子述六经以训后世,亦谓先圣先王之道不可见,六经即其器之可见者也。后人不见先王,当据可守之器而思不可见之道,故表章先王政教,与夫官司典守以示人,而不自著为说,以致离器言道也。夫子自述《春秋》之所以作,则云:我欲托之空言,不如见诸行事之深切著明。则政教典章,人伦日用之外,更无别出著述之道,亦已明矣。”“儒家者流,守其六籍,以谓是特载道之书耳。夫天下岂有离器言道,离形存影者哉?彼舍天下事物人伦日用,而守六籍以言道,则固不可与言夫道矣。”[97]反对“六经为载道之书”,明确提出“六经皆器”。先王之道不可见,可见者为六经即所谓的器,这里所讲的器指政教典章并运用于人伦日用,古人学习六艺,“盖学者所习,不出官司典守、国家政教;而其为用,亦不出于人伦日用之常,是以但见其为不得不然之事耳,未尝别见所载之道也”[98]。“六经”包括“官习典守、国家政教”等政治,以及“人伦日用”等道德,都是一些不得不然的事,离开天下具体的事物而谈“六经”,是不会把握其中所蕴含的大道。这实际上是重视经书中的典章制度,以此求圣人之道,反对空谈性命与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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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经皆史”的另一个内涵是理不离事,为此他分析理事关系,说:“古人未尝离事而言理。六经皆先王之政典也。”[99]又“事有实据,而理无定形。故夫子之述六经,皆取先王典章,未尝离事而著理”[100]。六经既然是先王的政教典章,如同理不离事一样,研究六经不能脱离政教典章制度。他还用比喻说明理事关系:“其理著于事物而不托于空言也。师儒释理以示后学,惟著之于事物,则无门户之争矣。理,譬则水也。事物,譬则器也。器有大小浅深,水如量以注之,无盈缺也。今欲以水注器者,姑置其器,而论水之挹注盈虚,与夫量空测实之理,争辨穷年,未有已也,而器固已无用矣。”[101]不空谈理就必须附着于事物,以事物论理。理事的关系如同水与容器的关系,理如水,事如容器,容器盛水,理附于事,正如离开容器论盛水毫无意义一样,离事谈理纯属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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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相关,他分析理与势的关系,首先肯定历史是人的历史,说:“天地之前,则吾不得而知也。天地生人,斯有道矣,而未形也。三人居室,而道形矣,犹未著也。人有什伍而至百千,一室所不能容,部别班分,而道著矣。仁义忠孝之名,刑政礼乐之制,皆其不得已而后起者也。”[102]反对“离事而言理”,所以认为历史也应是具体的历史。天地之前,谈不上人类历史,也无从论道,有了人以后,才有人类的历史。另外,在他看来,人类历史产生后表现为一个渐进的过程,其顺序是从天地生人而有道,中经三人居室而道形,部别班分而道著,最后是仁义忠孝之名和刑政礼乐之制的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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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历史由低级到高级的演进过程不是主观人为的,而是客观的某种“势”的必然结果。他说:“人生有道,人自不知;三人居室,则必朝暮启闭其门户,饔飧取给于樵汲,既非一身,则必有分任者矣。或各司其事,或番易其班,所谓不得不然之势也,而均平秩序之义出矣。又恐交委而互争焉,则必推年之长者持其平,亦不得不然之势也,而长幼尊卑之别形矣。至于什伍千百,部别班分,亦必各长其什伍,而积至于千百,则人众而赖于干济,必推才之杰者理其繁,势纷而须于率俾,必推德之懋者司其化,是亦不得不然之势也;而作君作师,画野分州,井田、封建、学校之意著矣。”[103]人生而群居,群居必然有分,为了分配上的平等,就要制定平均分配的原则,如果出现互相争斗,就必须推选年长者来判明是非,由此逐渐形成了长幼尊卑之别。由于分群众多,必然要选择杰出的人来管理其事务,推选道德高尚的人为表率,于是作君作师出现,井田、封建、学校等制度也随之完备。这一切发展与变迁不是主观的人为,都是“不得不然之势”的结果。在这里,他看到历史发展的必然性,而这种必然性是人类活动的结果,又是任何人都不能违反的,即便是圣人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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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对理学范畴的务实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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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学诚推尊朱熹,对理学喜谈的一些范畴如道器、形上形下、理气、名实、天道、性命等做出务实的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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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肯定“道之大原出于天”的观点,说:“故道者,非圣人智力所能为,皆其事势自然,渐形渐著,不得已而出之,故曰天也。《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是未有人而道已具也。”“道无所为而自然,圣人有所见而不得不然也。圣人有所见,故不得不然;众人无所见,则不知其然而然。孰为近道?曰:不知其然而然,即道也。非无所见也,不可见也。不得不然者,圣人所以合乎道,非可即以为道也。圣人求道,道无可见,即众人之不知其然而然,圣人所藉以见道者也。故不知其然而然,一阴一阳之迹也。学于圣人,斯为贤人。学于贤人,斯为君子。学于众人,斯为圣人。非众可学也,求道必于一阴一阳之迹也。”[104]意思是说,道本原于天,因其出自天也可称之为“天”。把道称之为天非指自然界而是指自然而然,也可以说是一种必然性。道先于人而存在,道属于客观,不依人的意识为转移,其表现为阴阳之间的变化,这是道的第一个特点。第二个特点是道也为人所知,所以才有求之意,严格地说只有圣人才知道,“合乎道”,圣人知道是以顺道为前提的,并不是刻意所为,而是遵循自然的结果。阴阳是道的表现形式,求道即求阴阳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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