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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84677 章太炎以“俱分进化论”而斥西洋“直线进化论”,足证当日中土学者之“原创性”尚有最后之遗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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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84679 英人甄克思(E. Jenks,1861—1939)以“进化论”而论人类历史,于1900年著成A History of Politics一书,认为人类社会存在一由“野蛮社会”至“宗法社会”,再至“国家社会”之进化历程。此书一般中译为《社会进化简史》。严复于清光绪三十年(1904)译出交商务印书馆出版,定名为《社会通诠》。“通诠”者,“普世之解释”也。从书名即可看出,严复当时必定相信“进化论”乃是解释人类历史“普遍必然”之“不二格式”。其译序云:“夫天下之群众矣,夷考进化之阶级,莫不始于图腾,继以宗法,而成于国家。方其为图腾也,其民渔猎,至于宗法,其民耕稼。而二者之间,其相嬗而转变者以游牧。最后由宗法以进于国家,而二者之间,其相受而蜕化者以封建。方其封建,民业大抵犹耕稼也。独至国家,而后兵、农、工、商四者之民备具,而其群相生相养之事,乃极盛而大和,强立蕃衍而不可以尅灭。此其为序之信,若天之四时,若人身之童少壮老,期有迟速,而不可或少紊者也。”〔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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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84681 从“野蛮社会”进化到“宗法社会”,再由“宗法社会”进化到“国家社会”,被严复视为“若天之四时”,“不可或少紊者”,各地区、各民族、各国家于此只有“迟速”之不同,没有“有无”之不同。以现行术语言之,此被严复视为“客观规律”。此在西洋学术界,确被视为“客观规律”,摩尔根《古代社会》如是说,恩格斯《家庭、私有制与国家的起源》(1884)如是说,甄克思的《社会进化简史》同样如是说。直到如今,中土大部分学者依然在这个“西式轮盘”上转悠。总觉得把“中国人的历史”,把“中国历史”放到这个轮盘上转不出头绪。既是“客观规律”,又为何与“中国历史”扞格不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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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84683 中土学者中最早质疑这个“西式轮盘”者,恐怕就是章太炎。1907年3月,章氏《社会通诠商兑》刊发于《民报》第十二期,正式对这个“西式轮盘”提出挑战。文章首先指斥甄氏不了解东方历史:“英人甄克思著《社会通诠》,侯官严复译述著录。其所言不尽关微旨,特分图腾社会、宗法社会、军国社会为三大形式而已。甄氏之意,在援据历史,得其指归。然所征乃止赤、黑野人之近事,与欧、美、亚西古今之成迹,其自天山以东,中国、日本、蒙古、满洲之法,不及致详,盖未尽经验之能事者。”〔77〕所谓“客观规律”云云,其实只适用于“赤、黑野人之近事”,既不适用于“欧、美、亚西古今之成迹”,亦不适用于天山以东“中国、日本、蒙古、满洲之法”。所谓“客观规律”云云,其实只对西洋部分地域、部分时段是“客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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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84685 《商兑》又云:“严氏皮傅其说,以民族主义与宗法社会比而同之。今之政客,疾首于神州之光复,则谓排满者亦宗法社会之事,于是非固无取,于利害则断其无幸。夫学者宁不知甄氏之书卑无高论,未极考索之智,而又非能尽排比之愚,固不足以悬断齐州之事,如严氏者,又非察于人事者耶?人心所震矜者,往往以门户标榜为准,习闻其说以为神圣,而自蔽其智能。以世俗之顶礼严氏者多,故政客得利用其说以愚天下。”〔78〕学者不质疑这个“西式轮盘”,乃是“自蔽其智能”;政客不质疑这个“西式轮盘”,乃是因为它可被利用“以愚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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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84687 《商兑》又对译者严复之学术水平提出质疑:“抑天下固未知严氏之为人也,少游学于西方,震叠其种,而视黄人为猥贱,若汉,若满,则一丘之貉也!故革命、立宪,皆非其所措意者,天下有至乐,曰营菟裘以娱老耳。闻者不憭,以其邃通欧语,而中国文学湛深如此,益之以危言足以耸听,则相与尸祝社稷之也亦宜。就实论之,严氏固略知小学,而于周秦两汉唐宋儒先之文史,能得其句读矣。然相其文质,于声音节奏之间,犹未离于帖括。申夭之态,回复之词,载飞载鸣,情状可见。盖俯仰于桐城之道左,而未趋其庭庑者也。至于旧邦历史,特为疏略,辄以小说杂文之见,读故府之秘书。扬迁抑固,无过拾余沫于宋人,而自晋宋以下,特取其一言一事之可喜者,默识不忘于其胸府,当时之风俗形势,则泊然置之。夫读史尽其文不尽其质,于藏往则已疏矣,而欲以此知来,妄其颜之过厚耶!观其所译泰西群籍,于中国事状有豪毛之合者,则矜喜而标识其下;乃若彼方孤证,于中土或有牴牾,则不敢容喙焉。夫不欲考迹异同则已矣,而复以甲之事蔽乙之事,历史成迹合于彼之条例者则必实,异于彼之条例者则必虚;当来方略合于彼之条例者则必成,异于彼之条例者则必败。抑不悟所谓条例者,就彼所涉历见闻而归纳之耳,浸假而复谛见亚东之事,则其条例又将有所更易矣。”〔79〕“彼之条例”即所谓“西式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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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84689 《商兑》又以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之有别,证“西式轮盘”不适用于中土:“社会之学与言质学者殊科,几何之方面,重力之形式,声光之激射,物质之分化,验于彼土者然,即验于此土者亦无不然。若夫心能流行,人事万端,则不能据一方以为权概,断可知矣。且社会学之造端,实惟殑德,风流所播,不愈百年,故虽专事斯学者,亦以为未能究竟成就。盖比列往事,或有未尽,则条例必不极成。以条例之不极成,即无以推测来者。夫尽往事以测来者,犹未能得什之五也,而况其未尽耶?严氏笃信其说,又从而为之辞,并世之笃信严氏者,复冀为其后世,何其过也!”〔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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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84691 “殑德”即孔德(I. A. M. F. X. Comte,1798—1857),法国哲学家,实证主义之奠基人,社会学之创立者。以为惟社会学方为进入实证阶段之科学,因而是最后、最高、最复杂、最重要之科学。章氏多次多处讲到孔德及其社会学,应对其有相当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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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84693 以“西式轮盘”套用到中土,《商兑》以为会出现三种情况:(一)甄氏《社会通诠》“固有未尽者”;(二)“甄氏之所不说,而严氏附会以加断者”;(三)“因严氏一二狂乱之词,而政客为之变本加厉者”。〔81〕《商兑》一一予以辨析之。第一种情况如以甄氏所说“宗法社会”释中国固有之“宗法社会”,以为“于中国未必能合也”。甄氏所言“宗法社会”之异于“军国社会”者有四端:一曰“重民而不地著”,二曰“排外而锄非种”,三曰“统于所尊”,四曰“不为物竞”。“以此四端与中国固有之宗法相较,……然与甄氏所述四端,则皆有不相契合者。”〔82〕“一曰怀土重迁之性,惟农民为最多,而宗法社会所凭依者,泰半不出耕稼,一去其乡,田土亦随之而失。……故甄氏第一条义与中国固有之宗法不合也。二曰中国宗法盛行之代,春秋以前,本无排外之事,而其时外人亦鲜内入。……故甄氏第二条义与中国固有之宗法不合也。三曰宗法统于所尊,其制行于元士以上,族人财产有余则归之宗,不足则资之宗,上至世卿而宗子常执大政,所以拱柙其下者,恃有政权以行其刑罚耳。……故甄氏第三条义与中国固有之宗法有合于古,不合于今也。四曰《周礼》言以九职任万民,此宗法盛行时代之制也,至于业不得更,法不得变,于古籍无文。……故甄氏第四条义与中国固有之宗法,若古若今,都无所合也。”〔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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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84695 最后的结论只能是:“夫甄氏以其所观察者著之书,其说自不误耳。而世人以此附合于吾土,则其咎不在甄氏,而在他人。若就此四条以与中国成事相稽,惟一事为合古,而其余皆无当于古。今则今宗法,必有差愈于古宗法者,古宗法亦有差愈于甄氏所见之宗法者。要之,于民族主义皆不相及,此其论则将及于严氏。”〔84〕“宗法社会”是“西式轮盘”的一个环节或梯级,章氏已证明此环节或梯级无法套用于中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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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84697 甄氏所得之“规律”不源于中土,因而亦不合于中土,已如上言。此外尚有“甄氏之所不说,而严氏附会以加断者”:“甄氏之言曰:宗法社会以民族主义为合群者也。此未尝谓民族主义即宗法社会,而特宗法社会所待以合群者,亦籍此民族主义耳。然则民族主义之所成就者,不专于宗法社会而止,较然著矣。严氏之言则曰:中国社会宗法而兼军国者也。故其言法也,亦以种不以国。……民族犹是民族也,惟军国与宗法其大小异,故其成绩亦异。世之不怿于宗法社会者则有矣,惧民族主义之行而中国之衰微复如东周,其沦陷或同于罗马,危心疾首,鼻涕长一尺以对吾说也则宜。反而观吾党所持者,非直与宗法无似,而其实且与之僢驰。同人,同人,为严氏所号咷久矣,其亦今而后笑欤!”〔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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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84700 第三种情形是“因严氏一二狂乱之词,而政客为之变本加厉者”:“严氏所说曰:民族主义不足以遂强吾种耳。使空有民族主义之名而无其具,则诚宜严氏所讥,此吾党汉民所已言者。是亦非独民族主义然也,虽日言帝国主义、社会主义、人道主义,而无术以行之,由摦落亦犹是也。今之政客则以为虽有其具,其义必有非而无是,其势必有败而无成。此又于严氏所说附之增语,其咎复不在严氏矣。……宁为鸡口,毋为牛后,与使他人啗我而饱也。宁自啗而不足。权藉之于功利,诚有不相调适者。法人有言:所志不成,当尽法国而成蒿里,以营大冢于其上。士苟知此,彼天然淘汰,优胜劣败之说,诚何足以芥乎?循四百兆人之所欲击,顺而用之,虽划类赤地,竟伸其志可也!今之所辩,以《社会通诠》为限,则其言如上而止。”〔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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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84702 以上质疑“西式轮盘”之为“客观规律”,是章太炎对于“西学”之一种批评。其反对建立“孔教”,亦是对于“西学”之一种批评,因为倡立“孔教”者是受“西学”之蛊惑,以为西洋既是赖“耶教”而昌盛,中土亦必步其后尘,不赖“教”无以昌盛,此“教”即“孔教”也。康有为撰《孔子改制考》,欲“发明儒为孔子教号,以著孔子为万世教主”;严复与孔教会代表陈焕章、夏曾佑、梁启超、王式通诸人从之,上书请于宪法中明定“孔教为国教”。起而驳斥者,就有章太炎,其理论依据就是中土“素无国教”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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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84704 当1913年北京孔教会成立、力倡“定孔教为国教”时,章氏发表《驳建立孔教议》,明确反对此举:“近世有倡孔教会者,余窃訾其怪妄。宗教至鄙,有太古愚民行之,而后终已不废者,徒以拂俗难行,非故葆爱严重之也。中土素无国教矣。舜敷五教,周布十有二教,皆掌之司徒。其事不在庠序,不与讲诵。是乃有词教令,亦杂与今世社会教育同类,非宗教之科。《易》称圣人以神道设教,斯即盥而不荐,褅之说也。褅之说孔子不知,号曰设教,其实不教也。”〔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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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84706 中土“素无国教”,是不是中土不曾昌盛呢?是又不然:“人思自尊,而不欲守死事神,以为真宰,此华夏之民所以为达。”〔88〕“素无国教”不仅不曾妨碍中土昌盛,反而正是中土昌盛之原因。西洋设立“国教”,是不是正乃西洋昌盛之原因呢?是又未必:“视彼佞谀上帝,拜谒法皇,举全国而宗事一尊,且著之典常者,其智愚相去远矣!……是故智者以达理而洒落,愚者以怀疑而依违,总举夏民,不崇一教。今人猥见耶苏、路德之法,渐入域中,乃欲建树孔教以相抗衡。是犹素无创痍,无故灼以成瘢,乃徒师其鄙劣,而未有以相君也。”〔89〕康有为、严复、梁启超诸辈倡建“孔教”,是为了抗衡“耶教”,于事恐有补,但于理则不通。有“国教”者“愚”,无“国教”者“智”;有“国教”者“鄙劣”,无“国教”者“达理而洒落”。素无国教者倡立国教,乃是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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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84708 孔子有功于中土,但因其有功而立为教主,未必就是最好的报答方式。《驳建立孔教议》云:“盖孔子所以为中国斗杓者,在制历史、布文籍、振学术、平阶级而已。”〔90〕自孔子作《春秋》,然后纪年有次,事尽首尾,丘明衍传,迁固承流,史书始粲然大备,榘则相承,仍世似续,令晚世得以识古,后人因以知前,“此其有造于华夏者,功为第一”;自孔子观书柱下,述而不作,删定六书,布之民间,然后人知典常,家识图史,“其功二也”;自孔子布文籍,又自赞《周易》,吐《论语》,以寄深湛之思,于是大师接踵,宏儒郁兴,虽所见殊途,而提振之功在一,“其功三也”;自孔子布文籍,又养徒三千,与之驰骋七十二国,辨其人民,知其土训,识其政宜,门人余裔,起而干摩,与执政争明,哲人既萎,曾未百年,六国兴而世卿废,民苟怀术,皆有卿相之资,由是阶级荡平,寒素上遂,至于今不废,“其功四也”。〔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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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84710 “总是四者,孔子于中国,为保民开化之宗,不为教主。世无孔子,宪章不传,学术不振,则国沦戎狄而不复,民陷卑贱而不升,欲以名号加于宇内通达之国,难矣。今之不坏,系先圣是赖!是乃其所以高于尧舜文武而无算者也!若夫德行之教,仁义之端,《周官》已布之齐民,列国未尝坠其纲纪。故上有蘧瑗、史鰌之贤,下有沮溺、荷蓧之德,风被土宇,不肃而成,固不悉自孔子授之。孔氏书亦时称祭典,以纂前志,虽审无鬼之诬,以不欲高世骇俗,则不暇一切糞除,亦犹近世欧洲诸哲,于神教尚有依违。故以德化,则非孔子所专;以宗教,则为孔子所弃。今忘其所以当尊,而以不当尊者奉之,适足以玷阙里之堂,污泰山之迹耳!谈者或曰:崇孔教者,所以旁慰沙门,使蒙古西藏无携志。此尤诳世之言。二藩背诞,则强邻间之,绐以中国废教藉口,其实非宗教所能训也。……孔教本非前世所有,则今者固无所废;莫之废,则亦无所建立矣。愚以为学校瞻礼,事在当行,树为宗教,杜智慧之门,乱清宁之纪,其事不便!”〔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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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84712 以上斥西洋及中土学者“国必有教”说,至今仍有现实意义。因为如今仍有学者鼓吹“国教”,舍“孔教”而迎“耶教”,欲定“耶教”为中国之“国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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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84714 第四节 对于“儒学”之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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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84716 章太炎对于“西学”不盲从,并起而批驳之;对于“儒学”亦采取同样态度,不盲从,并起而批驳之。其“斥儒”之早、之力,均为“五四学者”所不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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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84718 《訄书》重订本之《订孔》篇,首先引日人远藤隆吉《支那哲学史》之斥孔言论:“孔子之出于支那,实支那之祸本也。夫差第《韶》、《武》,制为邦者四代,非守旧也。处于人表,至严高,后生自以瞻望弗及,神葆其言,革一义若有刑戮,则守旧自此始。此更八十世而无进取者,咎亡于孔氏。祸本成,其胙尽矣。”远藤氏以孔子为中华之“祸本”,对此章太炎氏的态度是:“凡说人事,固不当以禄胙应塞,惟孔氏闻望之过情有故。曰六艺者,道墨所周闻,故墨子称《诗》、《书》、《春秋》多太史中秘书。女商事魏君主也,衡说之以《诗》、《书》、《礼》、《乐》,从说之以《金版》、《六弢》。异时老墨诸公不降志于删定六艺,而孔氏擅其威。遭焚散复出,则关轴自持于孔氏,诸子欲走,职矣。”〔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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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84720 《订孔》篇又云:“《论语》者晻昧,《三朝记》与诸告饬、通论多自触击也。下比孟轲,博习故事则贤,而知德少歉矣。荀卿以积伪俟化治身,以隆礼合群治天下。不过三代,以绝殊瑰,不贰后王,以綦文理。百物以礼穿糓,故科条皆务进取而无自戾。其正名也,世方诸仞识论之名学,而以为在琐格拉底、亚历斯大德间(桑木严翼说)。由斯道也,虽百里而民献比肩可也。其视孔氏,长幼断可识矣。”〔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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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84722 《订孔》篇又云:“夫孟、荀道术皆踊绝孔氏,惟才美弗能与等比,故终身无鲁相之政,三千之化。才与道术,本各异出,而流俗多视是崇堕之。近世王守仁之名其学,亦席功伐己。曾国藩至微末,以横行为戎首,故士大夫信任其言,贵于符节章玺。况于孔氏尚有踊者!孟轲则踬矣,虽荀卿却走,亦职也。(荀卿学过孔子,尚称颂以为本师,此则如释迦初教本近灰灭,及马鸣、龙树特弘大乘之风,而犹以释迦为本师也。)夫自东周之季,以至禹,《连山》息,《汩作》废,《九共》绝,墨子支之,祇以自陨。老聃丧其征藏,而法守亡,五曹无施。惟荀卿奄于先师,不用。名辩坏,故言殽;进取失,故业堕。则其虚誉夺实以至是也。”〔95〕此为高后世儒者而低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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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84724 《订孔》篇又引日人白河次郎之斥孔言论:“纵横家持君主政体,所谓压制主义也。老庄派持民主政体,所谓自由主义也。孔氏旁皇二者间,以合意干系为名,以权力干系为实,此儒术所以能为奸雄利器。使百姓日用而不知,则又不如纵横家明言压制也。”对此章太炎的态度是:“所谓旁皇二者间者,本老氏之术,儒者效之,犹不若范蠡、张良为甚。庄周则于《马蹏》,《胠箧》诸论,特发老氏之覆。老、庄之为一家,亦犹输、墨皆为艺士,其攻守则正相反,二子亦不可并论也。故今不以利器之说,归曲孔氏。”〔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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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84726 《订孔》篇给孔子最终的定位是史学家:“虽然,孔氏,古良史也。辅以丘明,而次《春秋》,料比百家,若旋机玉斗矣。谈、迁嗣之,后有《七略》。孔子后,名实足以伉者,汉之刘歆。”〔97〕给予“古良史”之定位,表明章太炎之“订孔”只订其“独尊”,而不订其“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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