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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章氏撰写《齐物论释》所持之立场，不是“中西并尊”，而是“扬中抑西”；不是“援中入西”，而是“援西入中”；不是“多元论”，而是“不拒斥西学之中学一元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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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第六章释文结尾说：“乌虖！庄生振法言于七篇，列斯文于后世，所说然于然不然于不然义、所待又有待而然者义，圆音胜谛，超越人天。如何褊识之夫，不寻微旨，但以近见破之。世无达者，乃令随珠夜光，永埋尘翳。故伯牙寄弦于钟生，斯人发叹于惠墓。信乎臣之质死，旷二千年而不一悟也，悲夫！”〔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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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近见破之”，就是以西洋哲学破庄学，章氏以为这是“褊识之夫”所为，是“世无达者”之征。其“扬中抑西”、“援西入中”之立场，愈益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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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问：章太炎处理儒、西关系之格式，究竟为何？著者固答曰：“援西入中”也。第一步他要打破“西学”之“普世神话”，第二步他要“援西入中”、“援西入儒”，第三步他要构建“吸纳西学之中学一元论”，小而言之，“吸纳西学之儒学一元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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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章太炎思想之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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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麟《当代中国哲学》评《齐物论释》云：“他所著《齐物论释》一书，尤多奥义，且能运用西方无政府主义，个人放任主义等说，以发挥老、庄自然放任之旨。”〔204〕此处判章氏为“援中入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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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云：“他不单是反对传统的中国思想，他同样的反对西方的新思想。记得他反对宋儒的天理，但一样地反对西人所谓公理，……他提倡的是自由放任的自然生活，反对社会国家以公理为名来干预个人，侵略他国。”〔205〕此处判章氏为“中西并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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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云：“他这种说法，不惟合乎素为退化观及循环观的中国人的脾胃，且与他的道家的自然主义相贯通。……因此对于整个文明社会的各种进步皆抱悲观。而对于整个日新月异的西方科学文明皆抱轻视隐忧的态度。章氏此说相当有力，且代表当时许多中国学人对西方新文明的共同看法。”〔206〕此处判章氏为“扬中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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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云：“现代西洋哲学，大都陷于支离繁琐之分析名相。能由分析名相而进于排遣名相的哲学家，除怀惕黑教授外，余不多觏。……由‘回真向俗’一点，我们可以知道他晚年比较留心政局，回复到儒家。他晚年创办一个刊物，叫做《华国》，一方面意识到他有昌明国学的重任，一方面鉴于社会风纪的败坏，国势的衰弱，他每以气节鼓励青年，并特别表扬孔门中有勇知方的‘子路’，而反对定疏的性理之辨，即谓其思想渐趋于接近陆、王，亦无不可。”〔207〕此处视西洋哲学为“圆融超迈的境界”之一个环节，判章氏为“援西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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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贺麟论章太炎，基本上涉及了章氏从“援中入西”或“中西并抑”到“扬中抑西”，最终达到“援西入中”、“援西入儒”之全过程，是一份十分全面而深刻的“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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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穆《国学概论》论章太炎云：“至于最近学者，转治西人哲学，反以证说古籍，而子学遂大白。最先为余杭章炳麟，以佛理及西说阐发诸子，于墨、庄、荀、韩诸家皆有创见。绩溪胡适，新会梁启超继之，而子学遂风靡一世。”〔208〕此处只论及章氏“援中入西”之阶段，未及其“援西入中”之最终归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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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泽厚《中国近代思想史论》中有《章太炎剖析》一文，视章太炎与谭嗣同为“中国近代资产阶级革命时期，真正具有哲学上的思辨兴趣和独特性，企图综合古今中外铸冶严格意义上的哲学体系”的仅有的两人。〔209〕并将章太炎的哲学体系判定为“援西入中”：“但正如章在道德问题上由幸福论走向反幸福论的康德一样，他在哲学上也是由休谟的怀疑论走到康德的先验论，再归宿于彻底的主观唯心主义的佛学唯识宗。”〔210〕此处没有判章氏为“援西入儒”，但判其为“援西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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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章氏处理儒、西关系之格式，是“援西入儒”，至少是“援西入中”，此非为著者一人之私见，乃系很多学者之共同认识，只是他们没有明确表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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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章太炎全集》（一），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292—29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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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章太炎全集》（一），第24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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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章太炎全集》（一），第24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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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章太炎全集》（一），第2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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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章太炎全集》（一），第2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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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章太炎全集》（一），第2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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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章太炎全集》（一），第2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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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章太炎全集》（一），第2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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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章太炎全集》（一），第2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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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章太炎全集》（一），第2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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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章太炎全集》（一），第2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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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章太炎全集》（一），第2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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