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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94520 正如有时人们所断言的,在这种时代背景下,孔子在伦理道德上的表现是极端拘谨的。尽管这种断言对孔子来说并不很公正,但是,他的许多同代人却连领受此种责备的资格都没有。在当时贵族们的种种非道德的表现中,私通甚至乱伦相当常见。女人,甚至是别的贵族的妻子,有时不经过任何礼仪就被那些权贵给占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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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94522 当然,也有一些事例表现出了这个时代特有的伟大忠诚。比如说,有许多豪侠为他们的主人和他们的原则而死,拒绝不义之所得。但是,与之相反者比较,这种道德之行真是太稀少了,并且有许多人物及其事件从历史的角度来讲并不可信。如果能作一些比较全面的思考的话,这个时代所特有的某些混乱和不安定的观念可能来自这样的事实,即某些贵族,决不是想要得到更多的领地,而是有意把他们的一些土地返还给他们的领主,希望通过减少对土地的大量拥有使他们逃脱灾祸。[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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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94524 个人之间的严重缺失道德的特色也体现在了国家关系上。外交使节一定得是勇士,因为如果他出使的国家被他的国家惹恼的话,他本人就会有杀身之祸。即使国君对另一国进行友好访问时也难免被扣留,这种扣留可能是为进攻该国做准备,或是为了其他原因。例如,两个小国的君主曾被楚国扣留了3年,因为他们拒绝给楚国的令尹(宰相)送上他想要的珠宝、裘衣和马匹。[45]有一次,一位鲁公访问齐国时被拘押,直到同意将次女嫁给一个齐国大夫。楚国的一位君主听说一个小国——息国君主的夫人很漂亮,就派人传话说,他要去息国与息侯会飨。可是,一到息国,这个楚君就杀了息侯,灭亡了这个国家,最终把息侯的夫人息妫掳掠到了楚君的后宫之中。[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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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94526 贵族们缺乏足够的安全,人民则根本没有。他们主要是农夫,实际上就是农奴。他们没有任何力量对付贵族,事实上,他们面对的只有纳税、劳作、土地被征用、饱受折磨和被贵族杀死。劳作者的这种遭遇几乎是无法阻止的,所以到了受苦至极时,他们只有造反。可是,对于不成功的造反的惩罚,必定是把造反者拷打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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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94528 即使显贵们在他们的领地之外四处游逛时,也像蝗灾一样穿过农田,伐木做薪,踏平庄稼,毁坏房舍,回去时还用武力“要求”贡品。这些暴行,即使在和平时期也是常有之事。然而,连绵不断的战争带来了更加深重的灾难。比如,公元前593年,宋国的都城被长期围困,以至于居民们饥饿难耐,被迫去吃小孩子。因为不忍心吃自家的孩子,便“易子而食”,相互交换着去吃。[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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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94530 周朝中央集权政治权威的逐渐崩溃越来越加重了人民的苦难。随着时间的推移,贵族的数目却增加颇快(这部分要归因于多配偶制)。与此同时,即使是低等贵族的生活也变得越来越奢侈。在偌大的中国,支撑一个王宫的挥霍并没有多难,但是,当大批的诸侯都想如同天子一样地过着无度的生活时,经济就会很紧张。如果卿大夫和他们的家臣们也都要努力保持他们不加节制的优渥的生活方式时,大众的赤贫就势在难免了。还有一个事实就是,为了维持他们的体面,贵族们不得不发动多种多样的国内的、族内的甚至私人之间的战争。这样一来,社会情势就必然会一步步地变得令人难以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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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94532 这种社会机体内部的疾病逐渐产生出了它自己的抗生素。理论上讲,贵族所有的儿子都应该得到封地和在政府中职位。但是,随着岁月的飞逝,贵族祖先太多了,以至于这个理论实在行不通了。结果是,即使国君的一些近亲都沦落为穷人。[48]而在日积月累之下,社会上就出现了一大批这样的人:他们有着高贵的世系,多半还受过教育;他们虽然称得上是贵族,但却很贫穷,其实际的社会处境近乎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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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94534 所以,至少是作为先例,正是这样的破落贵族后裔组成了贫困的士阶层,他们在周朝后期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们中的一些人是武士和待雇的刺客,另一些是各国朝廷里的官员和小吏,但是,他们之中也有一些是哲学家。这样的哲学家毫无例外地是些愤世嫉俗之人,因为他们知道什么是更好的东西,或者至少是其他人认为他们应该具有如此的见识。总之,他们不想接受现状。他们不是愚味无知的农夫,不会甘愿受苦而不抗争。他们对自己所受的压迫显然不满。而在他们之中,就有那么一些怀有利他主义思想的人,信仰的是全体人民的事业,孔子便是其中最著名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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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94536 [1]——译按:据《史记·宋世家》、《孔子家语·本性解》等,孔子的始祖是殷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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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94538 [2]——译按:据《孔子集语》卷十三引《拾遗记·三》:“孔子生于鲁襄公之世,夜有二苍龙自天而下,来附徵在之房,因梦而生孔子。有二神女擎香露于空中,而来沐浴徵在。”“徵在”即孔子之母颜徵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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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94540 [3]——译注:《论语·子罕第九》:“吾少也贱。”《史记·孔子世家》(以下简称《世家》):“孔子贫且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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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94542 [4]——译按:《孟子·万章下》:“孔子尝为委吏矣,曰:‘会计当而已矣。’尝为乘田矣,曰:‘牛羊茁壮,长而已矣。’”《世家》:“及长,尝为季氏吏,料量平;尝为司职吏而畜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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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94544 [5]因为本章是概括全书的内容,正文中没有引证相关原典。相同的观点将在下文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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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94546 [6]——译按:在孔子从政的问题上,顾氏在本书的观点是值得商榷的。我们也将在此后章节中顾氏具体讲到相关问题时再详加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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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94548 [7]杰弗逊,Ⅸ,第4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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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94550 [8]孙逸仙:《民权主义》卷一,第10、169、23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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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94552 [9]里克,卷一,第3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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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94554 [10]韩愈:《原道》卷11:“其孰从而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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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94556 [11]卫礼贤,第7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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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94558 [12]崔述,卷1,“《史记》之诬者十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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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94560 [13]钱穆,第40页,“余读《史记·孔子世家》最芜杂无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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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94562 [14]皮克,第96—9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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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94564 [15]《论语·雍也第六》:“雍也可使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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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94566 [16]见《论语·雍也第六》“子谓仲弓”章。事实是,《左传》中并没有提到过任何姓冉的君主之家,这显然排除了冉雍曾是君位合法继承人的可能性。就我所知,其他资料中也没有任何类似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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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94568 ——译按:所谓“污点”,应该是指《论语·雍也第六》所说的冉雍好比是“犁牛之子”,即出身于社会下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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