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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曰“或跃在渊，无咎”，何谓也？子曰：“上下无常，非为邪也。进退无恒，非离群也。君子进德修业，欲及时也，故无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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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言》继续设问：“九四爻说‘或跃在渊，无咎’，这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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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回答说：“这个，这个这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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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不是老师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是我不知道怎么讲解老师的回答。《周易》真是绝难读顺的一本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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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首先说的是：“上下无常，非为邪也。”什么叫“上下无常”？这个“无常”和索命的黑白无常可没有一点儿关系，这是在说龙到水池子里扑腾去了，往上也是扑腾，往下也是扑腾，到底往哪边扑腾，龙的地盘龙做主，我们谁也不知道。但是，龙的这种扑腾我们该怎么解释呢？老师说“非为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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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为邪也”，稍有古文基础的人都不会觉得这四个字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但其实还真不好理解。先说这个“为”字，到底是当“做”讲，还是当“为了”讲，还是当别的什么意思讲，搞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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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可能觉得这有什么搞不清的，上下文一串不就完了吗？可问题是，“为”后边的这个“邪”字是什么意思，也搞不清，这可怎么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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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龙在池子里扑腾，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但不管怎么扑腾，它也不会走邪路。”——这是一种解释，字面上是讲得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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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在池子里扑腾，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但它可不是撒癔症呢。”——这么理解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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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在池子里扑腾，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但不管它干什么，都是一心为公，不是为私利打算。”——这么理解也没错，你看着古怪，其实“邪”还有“私”的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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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三个解释就够让人挠头了，其他的解释我就不讲了，但大家也要知道，虽然很多解释都能讲得通，但也有讲不通的，比如有人把“邪”当做了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这就不对，因为“邪”字虽然有妖魔鬼怪的意思，但这个意思是后起的，在《周易》时代还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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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退无恒，非离群也”，天哪，这句话也没有固定的解释，分歧产生的关键就在“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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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较真，可能觉得这句话说得很清楚，是说龙在池子里时进时退，但它并没有离开集体。这确实就是可以成立的一解，“离群”这个词现代人也并不陌生，形容一个人很孤僻，我们会说他“离群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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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前一句联系起来再看：“龙在池子里时上时下，不走邪路；时进时退，不脱离群众。”上下文串得很顺哦，而且这时候你还可以再做一个推理：这个句子是有对仗感觉的，所以，既然“离”是动词，那么和它对应的“为”也应该是动词才对。嗯，这就把“为”的“为了”、“因为”的解释给排除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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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麻烦的是，“离群”不一定就是“离开群体”，它还可能是“依附于群体”，也就是说，“离群”既可以当“脱离群众”讲，也可以当“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讲。奇怪吧，一个词怎么可能同时存在两个完全相反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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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不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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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看这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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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鲁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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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杜甫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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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事循公姥，进止敢自专。”（《孔雀东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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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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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前三句都还眼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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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句“忍看朋辈成新鬼”，忍＝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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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句“朱门酒肉臭”，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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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句“进止敢自专”，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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