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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耸耸肩,眯起眼睛望着教授说:“我并没撒谎,所以我不感到可耻。我和那位女同志非亲非故,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做伪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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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那么的襟怀坦白,他的表情那么的诚实可信。相比于教授冲他的大叫,他的平静尤其显得比教授有修养,难能可贵而且简直可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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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人!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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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指斥着他,脸涨得紫红紫红,嘴都由于咬牙切齿而扭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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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清白且无辜地耸了一下肩,摇了一下头,苦笑着说:“不管您气成什么样儿,不管您多么恨我,我只能说我亲眼所见的真实情况。因为我明白,我的证言将产生法律效果。所以我不能按照您心里所希望的那样回答法庭的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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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求援地向法官们望去,而这是相当愚蠢的。这使他显得茫然不知所措,显得方寸大乱,仿佛一个孩子的谎言被当众戳穿,而智力却有限得很,不能巧嘴花舌现编出第二套似的。从法官们严肃的态度不偏不倚的脸上,教授发现了对于司机的诚实不动声色的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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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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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他也真的方寸大乱了。预先思考过的陈述条理、辩驳逻辑,以及理直气壮地维护自身权益和义正辞严地谴责那个无赖女人的讹诈行为的话语,统统被一块无形的脏抹布从头脑中抹去了。他头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处于一种不可名状的懵懂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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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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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的声音,似乎是从极遥远的某处地方传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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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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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竖起了受伤的大拇指。它那紫黑的指甲已向上翻翘起来了,不久后肯定完整地脱落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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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出于审案的认真,竟离开法台走到了他跟前,俯下头仔细看他的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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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同情地说:“伤得可真不轻啊!但这与本案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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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心中产生了转败为胜的希望。他说:“是那个女人的自行车脚蹬子卡的!我的手正搭在车门上,她的自行车冲过来了!可是我就不像她,并没因此和她纠缠不清,更没想到要告她索求什么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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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说:“你也是有她那种权利的。你要反告,我们也是会受理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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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大声说:“我当然要反告她!我当然也要索求赔偿!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否则这世上没有公理可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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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说:“老同志,别这么说。不能因为一件小事,就把社会看得太糟了。你要反告,有旁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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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朝司机一指:“他!他就是证人!当时见我攥着手指直吸冷气,他还骂那个女人可恶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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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回到法台上以后,望着司机问:“那么,你为他做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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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说:“不,法官,我不能就此做证。因为当时并没有发生他说的那种情况。我更没骂过那个女人。不错,他是教授,是文明人,那我们出租汽车司机就一定都是一张口就骂人的人吗?而且还要替别人骂?至于他的手指究竟是在什么地方,怎么弄伤的,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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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不但显得清白、无辜、诚实,而且显得人格被侮辱与被损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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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女人的律师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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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激动地说:“法官,由于对方没有人证,希望法庭本着重事实、重证据的法律原则驳回被告的反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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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脸转向教授,接着说:“某些被告,在企图摆脱法律责任的错误心理的促使之下,往往以攻为守,倒打一耙,这早已是司空见惯的法律现象!本律师对此现象深恶痛绝!相信这样的被告是不会得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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