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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们一人带了两个面包去沙头角。九点半到达。通过检查站,我们便融入了小小一条街的人流,不时彼此呼唤才能免于失散;我提议还是分开行动,都自由些。陈大姐和晓红同意了。我们确定下午四点在检查站外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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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半小时便走完了那条街,什么也没买,没什么可买的。我在一家书店转了几分钟,希望发现一两本别处买不到的书,却连这一小目的也落空。那条街上最多的是衣服,女性们的时装或准时装。我没看出款式有什么别致的,漂亮的女人绝对不是非穿漂亮衣服不可的女人。衣服首先因女人漂亮才漂亮。时装因穿它的女人的风格才具有了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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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用了半小时第二次走完那条小街,便觉得再没兴趣走第三次,时间却还早着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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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我发现在“我们”这半边街的后方,有电影院。放映的是我们北影的一部影片——在我记忆中似乎是《飞镖黄天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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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天霸就黄天霸了!在北影我没看过。编剧又是作家张弦,就在这儿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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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买票进入电影院。空荡荡的,才百十来观众,尽管是新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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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飞镖黄天霸》,买了两个杧果吃,时间仍早得很。就又买了一张票,又看了一遍《飞镖黄天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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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剧张弦和导演李文化,真是该感激我这么热心为功夫片捧场的观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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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第二遍《飞镖黄天霸》,饿了,找了个僻静地方,吃掉两个面包,我就毫不留恋地离开沙头角,出了检查站。检查人员见我手中连个塑料袋都没拎,大大地起了疑心,对我的士兵书包非常之认真地检查,不过字典、身份证、一本《世界之窗》、一包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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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我的身份证,朝我笑笑:“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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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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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没买?”——他好生奇怪——“这里的金首饰是可以买一两件的。内地不是抢着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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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下次来再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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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头角——我没情绪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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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一条小破街,没给我留下什么特殊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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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买了一本《世界之窗》,坐在自行车棚——一块砖头上看。跟看自行车的老头儿聊起来,得以混入老头儿的小屋子,殷勤地向他接连敬了两支烟,进而被允许躺在他的小竹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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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着我的书包,我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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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半个月,那一觉我睡得最安稳、最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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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一问老头儿,五点半多了。赶快告辞,就往相聚的地方跑。老远便见陈大姐焦急地举目四望——晓红又回到沙头角那条街上找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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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以为把我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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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晓红从检查站口出来,为找我找得满头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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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我到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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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早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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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姐问我有什么收获、有什么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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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在里边看了两遍我们北影拍的《飞镖黄天霸》,在外边睡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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