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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339 子产语重心长,却条条成理。范宣子仔细地读完了子产的信,他认同子产的想法,因此决定实施减轻贡赋的政策。这样的举动,为郑国的国家财政舒缓了不少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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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341 郑简公特地前往晋国这一趟,并非只是为了贡品负担过重这件事而已。更重要的事是,向霸主晋国请求攻打陈国。郑简公对范宣子恳求跪拜,范宣子受不起,辞谢这样大礼。子西作为让会议顺利进行的相礼,解释说:“请求攻打陈国,是因为陈国倚仗楚国势力,欺压侵凌我国,因此我国国君请求向陈国兴师问罪。此等大事向晋国报告,又怎么敢不行大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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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343 襄公二十五年(公元前五四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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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345 过去楚国伐郑的时候,陈国也参与其中。只要是陈国军队走过的道路,水井一律被填塞、树木一概被砍伐,破坏殆尽、惨不忍睹。因此郑人对于陈国,岂止是怨恨可以形容。这年六月,郑国以子展、子产为帅,领七百辆兵车夜间突袭陈国都城,大破陈国国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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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347 陈哀公扶着太子偃师奔逃出城,往坟地跑的路上,遇到陈国司马桓子。陈哀公喝令说:“载我!”想不到司马桓子却说:“我正要巡视城池。”于是两人只好继续前行,又遇到陈国大夫贾获载着他的母亲和妻子。贾获将车子交给陈哀公,陈哀公交代他必须要好好安置其母及其妻,于是贾家幸免于难,陈哀公也暂时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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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349 城内。子展特别颁布命令,要军队不许进入陈侯宫室。他和子产两个人亲自监守宫门,要逼陈哀公亲自出降。陈哀公知道此役大败,派司马桓子将宗庙祭祀用的赠予郑国;自己则穿上丧服,怀中抱着土地神的神主位,将他的仆役男女分别捆绑列队,在朝中等待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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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351 子展握着马鞭晋见陈侯,再拜叩首,手捧酒杯敬献陈侯,表示不失为臣之礼。子产旋即进入陈国,点数了俘虏人数之后又立即离开。郑国人向当地神祉进行祝告仪式,宣告灾厄已除之后,将属于陈国的土地、兵符、百姓归还后,撤兵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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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353 接着,子产向晋国献捷报以及战利品。他来不及把军服脱下,就开始处理这些事。晋君与晋国大夫士庄子、赵文子询问陈国的罪状,子产这样回应:“从前舜的后代虞阏父(音饿府),是周文王时的陶正,也就是负责制作陶器的官,服侍我们先王。先王嘉许他能够制作器物以供王室使用,又是虞舜的后代,所以武王打败商朝之后,就将长女太姬许配给他的儿子胡公,还赐封陈地,让黄帝、尧、舜的后代都有封地,所以陈国也算是我周朝的后代,到今天都还一直倚赖着周。陈桓公死后,陈国发生动乱,蔡国人想要立蔡女所生下的公子为国君。我郑国先君庄公,帮助陈国稳定局面,并立了陈桓公的弟弟五父为君,但是他却被蔡国人暗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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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355 于是我先君只好再与蔡人协议,拥戴蔡侯的外甥为陈厉公;后面的陈国君主,一直到庄公、宣公,都是由我郑国辅助为君的。后来陈国发生夏氏之乱,陈灵公被夏征舒杀了,他的儿子陈成公颠沛流离,也是我郑国让他回到陈国的,这些事,都是您们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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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357 现在陈国忘却了周朝大德,轻慢我大恩,放弃两国姻亲之好;眼看楚国人多,不断来侵袭我们的城邑。去年我们请求攻打陈国,但迟迟没有得到贵国的允许,反倒等到了陈国私自来攻打我国东门的战役。在陈军行经的路上,井被填、树被伐,我国害怕大军压境之时,让太姬受辱。今天上天诱导我们的思维,开启了我们攻打陈国的念头。陈国知罪,得到我军惩罚;所以我们才敢在此敬献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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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359 晋国大夫就问了:“那为什么要欺凌小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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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361 子产回应说:“先王的命令是,只要有罪,就必须要接受惩罚。昔日天子的领土有方圆一千里,列国各只有方圆一百里,并且依身份地位不同,封地大小依次递减。但是你看看今日所谓大国,领地就已达到方圆一千里了,如果说他们没有侵占小国,哪有可能扩展领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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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363 接着又问:“那你今天为何身穿军服来报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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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365 子产说:“我国先君郑武公、庄公身为平王、桓王的卿士近臣,辅佐周天子的朝政。在城濮之战的时候,晋文公发布命令要我国先君各自恢复旧职,也就是说我郑国君仍然是周王室的卿士。命令我国文公身着军服,接受楚国战俘献捷给周天子。如今我也身穿战服,是因为不敢忘本、不敢废除周天子命令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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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367 经过一段时间的对答如流,晋国大夫终于再也无话可说,只好接受了郑国献捷。这个举动,等于是在向天下宣告:郑国此番攻克陈国,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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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369 这年冬天十月,子展作为相礼,陪同郑简公到晋国,去拜谢晋国接受郑国献捷。子西呢,则再度对陈国用兵,这一回,陈国不堪其扰,终于决定与郑国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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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371 子产不只外交了得,此时在内政方面也已初试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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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373 子产是执政新手,有一次,他有机会向郑国大夫然明请教治理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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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375 然明回答说:“看待百姓犹如看待自己的孩子。见到不仁者就诛杀他,就好像猛禽鹰鸇(音詹)追捕鸟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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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377 子产听了这段话茅塞顿开,于是开心地跟子太叔分享。子太叔也趁此向子产问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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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379 子产说:“政事就如同农事一样,白天黑夜都要思量;要想着怎样开始、又得思考如何做会有好的结果。夙夜匪懈,不断地去执行,但所做的不要超过所想的,就好像农田有田界一般,如此,执政时所犯的过错,就会少了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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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381 孔子曾有段话是这么说的:“《志》有句话说:‘言以足志,文以足言。’是说语言是用来了解意愿的,而文采则是用来完成语言。如果不说,谁知道意向何在?说话缺乏文采,虽然能行动却也走得不远。晋国能成为霸主国、郑国攻打陈国能被承认,这些若不是善于辞令,就都不能成功。辞令,必须要小心使用啊!”这段话,是一代圣人孔子对于子产的褒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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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383 子产以“两刀论”的方式让晋国范宣子理解:收了诸侯的财货,不论是对晋国国内或者是对诸侯而言,都是有害而无益。整段对话以螺旋的方式层层递进,让晋国深深明白:名声是道德基础,道德是国家基石。最后能够说服晋国,也是意料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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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385 从司马桓子的反应可以看出一件事:“喝令”不一定能够指挥他人做到你想要的结果。陈哀公希望司马桓子解救他,却只是得到司马桓子驾着马车头也不回的结果。需要别人帮忙时的确要说,但是要怎么说,才是展现真功夫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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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34387 子产对待陈国,只打算让他们受到适当的教训,并不打算迁怒于百姓;这也是孔子赞扬他的原因:子产是个会照顾百姓的政治家,并不限于自己本国的百姓而已。以往我们总认为想得多、做得少是不切实际的;但是子产提出一个更实际的观点:必须要做得多,但想得更多。当你的计划想得不够周全就莽撞行事,那就很容易犯错。你所做的事都在你的思维掌握之中,那么一切执行就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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