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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婴与叔向谈论齐晋国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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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公二年(公元前五四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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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齐国将少姜嫁给晋平公做侧夫人,少姜很讨晋平公欢心,称她为“少齐”。不过她嫁过来不到半年,就过世了。她是晋平公的宠妃,所以晋平公逾越礼数,为她举行的葬礼规模超过了嫡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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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做法,让诸侯有些不知所措。晋国仍是诸侯盟主,这么做岂不是带头不遵礼法?再者,齐国送去的女子得宠,有了这样的甜头,齐国难道不会食髓知味,再送一名美女到晋侯怀中,以巩固两国和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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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公三年(公元前五三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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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齐景公派遣晏婴让齐国再送一名女子给晋平公为继室。他说:“国君让晏婴来的时候说:‘寡人愿意侍奉君王,朝夕不倦。将要奉献的礼物,定时奉上。只可惜国家多难,所以不能亲自前来。先君的嫡女,在晋侯您的内宫侍候着您,这照亮了寡人的希望,只可惜她无福消受,年纪轻轻就香消玉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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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感到失望。您若没忘记与先君的交好,愿意再顾念齐国,屈就与寡人和睦;邀福于我祖先姜太公、丁公,用您的光辉照耀敝邑,能安定镇抚我们的社稷,那么还有先君嫡女及其余姑姐妹若干人,您如果没有放弃我们,还请派遣使者前来慎重挑选,以充您后宫姬妾,这是寡人的一点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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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晋平公就让大夫韩宣子派叔向前去齐国提亲:“这是寡君的愿望。寡君不能独自担当国家大事,一直都没有正妻。现在正在服丧期间,所以不敢请求。君王您有这样的命令,是我国无上的恩惠。如果能够加惠顾念敝邑,安抚我晋国,施恩于晋国内主,不只是寡君,群臣都会感受到您的恩惠。大概晋国始祖唐叔以下,都认为这是荣宠美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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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下婚事之后,晏婴留在晋国参加宴会。叔向陪着他参加宴会,两个人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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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向问说:“齐国现在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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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婴回说:“大概要到末世了吧,我也不确定,不过齐国恐怕要归陈氏所有了吧!国君弃百姓于不顾,百姓在无所依靠的状态下全都依附陈氏。过去齐国有四种丈量用的器具,分别是:豆、区(音欧)、釜及锺。四升就是一豆;每一升再加四倍的量就是一釜;每十釜就是一锺。陈氏有三种量器,每一种都比标准量器多出四分之一,那锺肯定就更大了。他们总是以私家大的量器借给百姓,收回的时候却以公家的量器回收。他们将山上的木材运到市区贩卖,价格却没有比山上高;鱼盐蜃蛤等海产,价格也没有比海边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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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将劳动所得三分之二献给国君,只有一份用来温饱衣食;国君的积蓄多到腐朽生虫,可是老人们却挨饿受冻。国内各个市场中,鞋子的需求量比受过刖刑(即砍去受刑人的左腿或右腿)所需的假脚还要少,因此鞋子贱价而假腿昂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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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生病受难的时候,陈氏会去安慰抚恤;他对待百姓如敬爱父母,百姓自然就像流水一样依附他了。这若是得不到百姓的顺服,是不可能的事啊!箕伯、直柄、虞遂、伯战,他们都是舜的后代、陈氏的先祖;他们跟随着周始封给陈的始祖胡公及其夫人太姬,这些陈氏先祖的护佑,现在陈氏已经在齐国深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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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向就告诉晏婴晋国的景况:“是啊,即使是我们公室,现在看来大概也离末世不远了。战马不驾驶战车、卿大夫没有统领军队。国君的车辆没有随侍,步兵的队伍也没有领队的长官。人民都快要饿死了,可是公卿却奢侈浪费。路上到处都可以看到一个接着一个饿死的百姓,可是宠姬的财货却堆积如山。百姓听到国君的命令,就好像听到仇敌的消息一样。晋国八大宗族各个沦为低贱的奴役,政事被少数人掌控,百姓完全没有依靠。不见国君有悔改的诚意,只看到他整日以欢乐来逃避忧虑。公室之权还能有几天呢?古代鼎上刻着铭文说:‘昧旦丕显,后世犹怠。’如果国君从凌晨就开始致力于国政,那后代子孙哪里还会懈怠?可是国君现在都不寻求改变,国家还能长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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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婴就问说:“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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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向说:“能怎么办呢?晋国的公族即将穷途末路。我曾听说公室如果要毁灭,其他旁支的宗族会像枝叶一样先落下,再来就是主干的公室凋零了。我这一宗十一族哪!现在只剩下羊舌氏一族了。我膝下又无子,公室没有复兴的可能,现在我只期望可以善终就满足了,哪还敢指望能得到祭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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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建新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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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公三年(公元前五三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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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景公一直非常重视晏婴,当初他想要帮晏婴换个好一点的官宅。晏婴是个十分节俭的人,他所住的房子也是邻近市场,低湿狭窄、喧嚣嘈杂、容易脏乱,环境并不好,所以景公想要帮他换一个更加舒适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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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婴辞谢了国君的好意:“臣的先人住在这里,臣下不足以继承家业,现在这样的房子对臣来说已经很奢侈了。而且现在住在这里,靠近市场,能够方便找到臣所需要的各种用品,已经很好了,哪里还敢劳烦邻里大众为我们翻修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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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公笑说:“是因为你住的地方邻近市集,所以可以帮助你了解物价贵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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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方便的距离,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晏婴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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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公又问:“那什么是贵的?什么又是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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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齐景公滥用刑罚,受到刖刑的罪犯很多,所以市场上很多人在卖假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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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这个机会,晏婴也对景公直言进谏:“假腿贵,鞋子贱。”之前他就曾告诉景公说,他曾在晋国与叔向讨论过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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