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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83440 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故事,是如此相似。悲剧就是这么来的:一切都在不断循环,无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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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83442 “有的人很有钱,有的人没有钱,你觉得这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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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83444 “不好也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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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83446 “谁能改变这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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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83448 “谁能改变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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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83450 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故事,是如此短暂,波澜不惊。他们在慢慢地坠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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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83452 “生活会永远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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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83454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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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83456 “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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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83458 “我希望有些改变,但是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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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83460 “谁能改变这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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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83462 “也许神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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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83464 “但这一切难道不是神造成的吗?为什么他要改变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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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83466 “我不知道。神也许会知道。要说有谁会知道这事,恐怕就只有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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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83468 在我的这本书里,实际上什么都没发生,或者说没有什么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写这本书最大的困难是搜集案例,把它们提取出来,然后去理解它们,去思考,思考着这种种悲剧可能会在成千上万的人身上发生,思考着在萨达迪身上发生的事情其实是上亿印度人经历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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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83470 那么当一个个体成了某种概念的组成部分时,又会发生些什么呢?例如那些挨饿的人:那个面带凄惨微笑的小女孩也好,那位试图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告诉你什么的老先生也罢,当他们变成了饥饿这个概念的一部分、成了一种抽象的东西,他们对事情的解决是有益还是无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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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83472 稻田、水牛、披着莎丽的妇女。两头牛拉着一辆车在悠闲地走着,车上坐着一个男人,晒着太阳,异常安静。他是成千上万同一类人的代表,这些人好像是来自另一个星球,他们对住在自己家几公里范围内的其他阶层人的生活漠不关心。也许全球化的另一面恰恰就是类似这种财富的堆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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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83476 “我不知道能不能管用,我自然是觉得能,不然也就不会来这儿了。”项目参与人路易斯这样对我说道。他是个30岁的马德里人,瘦瘦的,脸上总是挂着微笑,他已经在无国界医生组织服务多年了。在比劳尔,他领导着一个差不多有七十人的团队,其中除了六个外国人外,其他都是印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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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83478 “不过这并不是我决定来这儿的最重要原因。我决定用一年的时间到印度、苏丹和中非共和国服务的原因是我无法说服自己不这么做,我想这也是大多数人到这儿来的原因。有时我自然也会想回国,回到马德里为某个公司工作,这样我会赚更多钱,能找个女朋友,生活肯定比现在要好得多。但这些想法会让我直冒冷汗。”路易斯解释说他希望改变世界上的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有时候却束手无策,他也不知道来到这些地方服务能不能改变一些人的悲惨命运,但如果他不来做这一切的话他会感觉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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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83480 “所以其实你可以写我来这儿完全是出自私心,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感觉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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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83482 这些来自第一世界国家的年轻人就像一群不信上帝的传教士,他们常常自问自己何德何能出身比他人更好,但其实他们也在遭受着经济危机的影响,未来一片暗淡,他们试图改变什么,却总是感到茫然。无国界医生组织就像是古罗马兵团一般,由许多自愿远离自己祖国的青年组成,只不过他们到其他国家去不是为了占领土地、烧杀抢掠,而是为了去帮助那里的人。但和古代兵团相同的是,这个团队里也充满了困惑和差异,这些外来者互相混杂在一起,与当地人又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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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83484 (我喜欢“移居者”这个词,它现在已经越来越常见了。有人说,“移民”指的是从穷地方到富地方去打工的人,而“移居者”指的是从富地方到穷地方去帮忙的人。但我认为“移居者”这个词的重点不在于他们远离故土,而在于他们心中已经没有了故土这个概念:祖国的概念对他们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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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83486 在这个远离祖国的地方,这群服务者们住在一个还没完工的楼房里(这种事情在印度很常见),用来洗澡的水是冷的,厕所的墙面上全是洞,每天只通五小时电:晚上六点到十一点,而且是用发电机发电,要指望政府供电只能是个奢求。因此冰箱也是无法正常工作的,更加没有电视之类的电器。每一位“移居者”都只有一个小房间:里面有一张带蚊帐的床、一两把塑料椅子、一张小桌子、一个衣柜,再加上一个到了夜里十一点就无法再使用的风扇。他们很简朴,但绝对不是什么牺牲者,他们也懂得苦中取乐,他们也会喝醉,也会相爱,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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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383488 每天,这些人都会一起吃饭。其中有七个人用带着地中海不同地区口音的英语交谈:意大利人艾莉萨、法国人梅兰涅和爱德华多、西班牙人路易斯、葡萄牙人夏洛特和希腊人玛利亚。每次吃饭我都会想起艾柯说过的话,他说英语和其他过分雕琢的语言不同,它是一种很直率的语言,说得好赖都能沟通。每天午后都会有一个女人为他们准备晚餐和第二天的早餐。出于安全的考虑,通常日落之后他们就不会外出了。他们的生活充满嬉笑怒骂,有成就感,也有挫败感。但无论如何,有句话却总是被他们挂在嘴边:“我们的首要职责就是挽救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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