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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收获大米的时候，需要卖掉很大一部分去买盐、糖、油、肥皂。我们必须留一部分稻粒做种子，然后就不够吃了，12月或1月的时候，我们的粮食就吃完了，我们必须得去市场上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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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罗告诉我，他是一个51岁的男士。他和他的妻子布朗蒂娜，有两公顷水稻田和三头瘤牛。每公顷几乎生产两吨带壳大米，但是脱壳之后，只剩下500公斤。索罗和布朗蒂娜并不知道，在中国或越南的一公顷水稻田的平均产量在六至七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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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储存所有的大米，之后不用去购买，不是更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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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但是我们如果储存了所有的大米，我们没钱去买其他东西了。我们只存下一半，用于吃饭和播种，剩下的就去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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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饥荒季，也得吃米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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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们卖得价钱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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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难道都存起来不是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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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您不理解？我们不能都存下来，我们需要钱来买东西。我们得生存下去，得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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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罗告诉了我，一整天光脚站在稻田的水里和泥里是什么滋味。然后，给我看了看他的双脚如老乌龟的脖子一样，看上去不像脚了，而是一张皱巴巴的地图。索罗告诉我，他们时不时就剩不下食物，一两天吃不上饭，但是饥饿，他们所谓的饥饿，他从来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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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饥饿得是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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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可能是什么都不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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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罗穿着一条剪到膝盖的牛仔裤和一件破旧的干净的白衬衫，布朗蒂娜裹着一块淡紫色的布。他们坐在家门口的门槛上，门槛就是一块土坯，墙壁是砖坯砌成的，涂成了粉红色，许多的孩子们在周围玩耍，跑来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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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你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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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是侄子、邻居。我们只有两个孩子。我们有一个12岁的女孩，一个6岁的男孩，上个月男孩与祖先们一起生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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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罗的解释让我不明白。塔塔，我的翻译，给我解释了，这里说与祖先一起生活就是说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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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迪当时状态很差，越来越瘦，我们给他吃所有的大米，但也不见好，他很累，什么都不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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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罗告诉我，有一天他从广播里听到一位先生说，如果一个孩子不舒服了，就应该送去医院。于是他们就坐牛车去了安塔南巴萨哈，可怜的菲迪不说话，只是低声呻吟。在医院里住了两天，第三天就去世了。布朗蒂娜说有时候她认为这是医院的过错，他们说孩子是极度营养不良，所以没有办法治好这个病了，她不记得那个病的说法了，但是她不相信：菲迪每天都吃米饭，从来没少过。索罗有两三颗牙齿横着，看着她，让她尽量安静。布朗蒂娜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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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是他们杀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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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什么要杀死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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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这些事情，我就不会这么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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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罗和布朗蒂娜借了钱买了一头瘤牛，准备在葬礼上宰杀，但是不能将孩子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住了五十年了，我的爸爸，我的爷爷以前也在这生活，但是现在这片土地不是我们的了，知道么。我们的土地在南方，离这很远，那里才是我们祖辈的土地，我们一直赶到那里去下葬，旅途也花费了不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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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那边去下葬是因为你们愿意还是因为这里不让你们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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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罗看着我笑了，突然开始卷自己的烟，烟丝在一袋蓝色的塑料袋里，纸是从一本用过的笔记本中撕下来的，小心地剪着厚厚的写满笔记的纸。然后告诉我，这里是萨卡拉瓦人的地盘，他们总是告诫我们是外地人，现在白人来保护我们了，白人在这里种植，禁止萨卡拉瓦人的牛群摧毁他们的作物，他知道白人是怎样的，白人会抢走所有的东西，我们会变成与这块土地更加不相干的人，希望到那时候，他已经和祖先在自己的土地下生活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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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觉得这家公司会把我们的土地都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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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问我，希望我对他说“不”，希望我说，“你怎么会这么想啊”。但是我没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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