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2422129e+09
1702422129 游戏中的成功使亚当对现实中的自己失望。他说游戏使他内心平静,在游戏中自己可以“创造出新的东西”。但是这项创造他人已经做过。正如在“甲壳虫乐队”玩吉他,这不是创作而是获得创作的感觉,并且很符合亚当的目标。他感到自己现在“精力远不如从前了”。游戏让他感到自己可以过更好的生活,因为自己既可以无所畏惧也可以玩世不恭,因为游戏展现的是“一种已经设定的模式,所以不需要自己亲自去创造,打游戏的过程就是创造的过程,但是这种模式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所有基本工作,你只拥有一小块领域——幻想,幻想是一种梦想成真的模式,你可以肆意发挥”。此外,亚当在游戏中找到了令自己兴奋并且属于自己的东西。
1702422130
1702422131 亚当认为自己在《文明》中的创造力恰如其分。这不是要自己创造出新东西,但是感觉很新鲜……这种感觉很舒服,这种重复的事情就像“我正在建造一座城市——太棒了!我建成了一座城市”。这些成就感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获得的,并且这种成就感是现实生活中绝对没有的。
1702422132
1702422133 这是虚拟的诱人之处:没有压力的创造带来的愉悦、没有风险的探索带来的兴奋,正是这些导致亚当躲避在游戏世界里一直玩下去。他不玩游戏的感觉就像一堆杂乱的词:地球引力、体重、流失、浴室、食物和电视。没有游戏,随后便是一连串讨厌的问题:“我下一步要干什么?我到底应该做什么?打完游戏后我会感到沉重的压力,因为我不得不写简历了。”
1702422134
1702422135 尽管亚当害怕自己很快会失业但他并没有一直坚持写歌或剧本,还没写完简历,也还没交税。这些事情让他难以应对,而游戏则让人安心多了,并且能保证回报。现实生活太繁琐了,并且总是让人失望和沮丧。
1702422136
1702422137 亚当从游戏中获得满足,但是离开了游戏他便不再有丝毫良好的感觉,或者至少不是那个自己向往和崇拜的人了。在游戏世界外,他很快就要失业了;在游戏世界外,他不能为目标而采取行动了,即使是像见会计师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到。他自认为最亲密的朋友埃琳也改玩别的游戏了。亚当的心思转向了曾经一起和他玩《雷神之锤》的人身上。他们的对话大多是关于游戏攻略的,但是亚当说:“那没关系。正是电子激情把人们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联系起来。”亚当很沮丧,因为他的现实生活正在坍塌,所以他只好再次投向那种激情。
1702422138
1702422139 诱惑
1702422140
1702422141 我们被机器人所诱惑、所召唤。这些机器人就像人一样跟我们讲话。一方面,我们用拟人的方式对待无生命的事物;另一方面,我们也越来越以物化的方式对待人。
1702422142
1702422143 在一个叫作“聊天轮盘”的程序里,你坐在电脑屏幕前面,屏幕上会随机呈现出同样在使用该程序的陌生人的影像和声音。你们可以实时见面、聊天或打字。这个游戏是由俄罗斯的一个高中生开发的,在2009年11月开始运行。在第2年的2月份,它就拥有了1 500万的用户,同时在线人数平均为35 000人。有些人正在厨房里煮饭,想要一些陪伴;有些人正在寻求保护;有些人仅仅是好奇都是什么人在线。仅仅几个月,“聊天轮盘”就已经在互联网上贡献出了一个新词汇“下一个”。这就是你可以通过单击电脑屏幕上的“下一个”按钮,从一个网络联系变为另一个的一种实时操作。平均来说,“聊天轮盘”的用户每几秒钟就单击一次“下一个”按钮。
1702422144
1702422145 我第一次体验“聊天轮盘”是在2010年3月,在麻省理工学院我的课堂上。一个学生建议把它作为一个备选的论文题目,在我们连接网络的教室里,仅仅花了几秒钟就建立了我的第一个连接,我单击了“下一个”按钮,并且把人群做了分组。现在我的电脑屏幕上全是笑着的年轻女孩。我的第4次连接是一群西班牙男人,他们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似乎正在烛光中享用晚餐,边笑边挥着手。受到了鼓舞,我说“你好”,但却被他们友好的回应弄得很苦恼,他们说“你好,老女人”。我的学生,出于保护,给予了我道德上的支持,并且把窗口拉进去了。当然,我感觉,作为一个辈分相当的人来说,要忙碌地和这些西班牙人进行活跃的对话,我真的是一个老妇人。没有人想要单击“下一个”,但我需要回到我的课堂上,所以就让这些西班牙人消失了。
1702422146
1702422147 “聊天轮盘”把事情带到了一个极端:脸和身体变成了目标。但是世俗的网络生活有它自己的问题:由文字和情绪组成的Facebook,而不是表达情感。当我们在游戏世界里和人工智能聊天时,我们要说电脑能够解析的语言。在网络中,很难说出哪条信息是程序事先设定的,因为我们已经使自己听起来更像它们。在这种极端中——并且你能看见这种极端,当我们自己听起来像程序时,我们就不会因为他们提出作为“对话者”而觉得震惊了。正如科幻小说里所说:“我们不能分辨克隆人和真人,因为真实的人类已经开始模仿克隆人的行为方式。”
1702422148
1702422149 当我正在写这本书时,很多喜欢电脑游戏的人问我:“我有什么问题?在线或单机玩英语拼字游戏或国际象棋有什么错吗?电脑游戏中新奇而有美感的世界有什么问题吗?”它们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把电脑游戏当作娱乐是一码事,把它们当作生活是另一码事。就像我说的,跟机器人在一起,我们是孤独的,并且想象着我们是在一起的。在网络上,包括游戏世界里,虽然我们在一起,但是由于减少了对别人的期待而变得更加孤独。在这两种情况下,我们的设备都使我们心烦意乱。它们在一些盲区带给我们安全感。有些人把它称之为“地带”。
1702422150
1702422151 心理学家米哈里·希斯赞特米哈伊(Mihaly Csíkszentmihalyi)通过他称为“心流”的程序检测了“地带”这个观点,其中的主要情形是使一个人完全地沉浸在一个充满焦点的互动活动当中。在这个流畅的心理状态中,你有明确的期望和能够达到的目标。你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个有限的领域里,所以焦虑消失了,你感觉很愉快。然而“心流”捉住了18岁的鲁迪,他这样描述电脑游戏的乐趣:“如果你被卷入了,你就会很喜欢这个游戏。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玩单机,而不是网游,因为你可以被卷入一个角色。你会被引入一个很棒的、完全不同的世界。那也是它为什么不同于一部电影。当你看电影时,你要看发生的所有剧情,但是当你玩一个游戏时,你可以把剧情搁在一边,并且你可以成为你玩的角色,就像是在你眼前一样。”
1702422152
1702422153 在这些流畅的心理状态中,你可以没有自我意识地采取行动。非常刺激,我们在寻找受到压抑的世界。你可以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博机上或者是在一个斜坡的滑雪橇上得到这种体验。但是现在,你可以在《文明》或《魔兽世界》的游戏里得到这种体验,可以通过玩“甲壳虫乐队”得到这种体验,也可以在《第二人生》中得到这种体验。事实证明,你也可以从写文章、发邮件或者是玩一晚上的Facebook中得到这种体验。这些都是强迫通过压抑的世界,创造出一个除了需要之外别无其他的纯净空间。这些心流经常带给我们这样的体验:我们在早晨坐下来发一些邮件,却为了一天的工作而清理办公桌,找到我们自己,然后5个小时之后,很惊讶地发现一天已经过去了一半,但是我们却什么也没干。
1702422154
1702422155 克拉拉,一个37岁的会计,在午餐休息的时候看着她的手机说:“我要处理我的邮件。”她说,“那让人很紧张,也很放松,因为当我那样做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摆在那儿。”一个在拉斯维加斯研究投掷硬币的赌博机器的人类学家娜塔莎·舒尔(Natasha Schüll)认为,美国人面临太多的选择,但是他们不做真正的选择。他们有选择的幻想——仅仅足够给出一种超负荷的感觉,但是还不能够确立一种有目标的生活。为了逃避,赌徒逃到机器地带,他们的目的不是赢,而只是找到去那儿的感觉。赌博上瘾的人仅仅是想待在其中,在把一切事物都排斥在外的模式当中找到舒服的感觉。为了确定她的观点,舒尔引用了我在心理学工作上的视频游戏。刚开始几天,视频游戏的玩家很少会为了赢而去花很多钱,但却很乐意花较多的钱去更换到另一个不同的地方,在这些地方事情总是有点不同。赌徒和视频游戏玩家展示了一个有矛盾的结论:如果你被打倒,那么你就要在游戏当中消失;但是如果你的空间被占据了,你也没有任何地方去做一些事情。
1702422156
1702422157 当网络生活变成你的游戏,就有了新的复杂因素。如果感到孤单,你可以频繁地连线,但这也会使你从周围的人群中被隔离出来。所以你回到网络上单击“下一个”你喜欢的连接。又一次,莎士比亚的成语在脑海中浮现出来:“滋养过我的也把我消解。”
1702422158
1702422159 一位经济学教授说:“我试着去写作,我的文章是应该能被接受的。但是我每两分钟查看一下邮件。然而,最坏的情形是:我改变了设置,收到邮件时会发出‘咻’的一声,这样我就不用去查看邮件了,所以现在我就像巴甫洛夫的狗一样,我坐下来,等着那‘咻’的一声。我应该忽略它,但我没有。”一个艺术评论家对一本书的最后期限采取了一个激烈的措施:“我到一个小屋去,但是我把手机落在了汽车的行李箱里,我的想法是也许我每天都应该检查一次。我坚持走到屋外打开行李箱并寻找我的手机。我就像是一个上了瘾的人,像那些工作的人拥挤在屋外一个有烟灰缸并且能够抽烟的地方。我继续向行李箱走去。”很难估计人们什么时候在工作,但是搜索、冲浪、邮件、照片和Facebook,占用了他们双倍的时间。
1702422160
1702422161 能够对“咻”的一声和铃声作出反应的、这些影响我们神经系统的化学物质,似乎是由“寻找”引起的,这是一种来自人类心灵深处的动机。连通性变成了渴望。当我们接收到一个文件或邮件时,我们的神经系统通过释放多巴胺来回应。我们被连通性本身所刺激。我们试着去得到它,尽管它使我们筋疲力尽。新的一代人已经开始怀疑这些事情了。我想到一个16岁的女孩跟我说过:“科技挺糟糕的,因为人们变得不像它所带来的那样强壮。”
1702422162
1702422163 她的评论让我想起了罗宾,一个26岁的年轻女孩,她抱怨她的生活已经被邮件所吞噬。当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身患她自己描述的“神经皮疹”,她说她将要在加拿大西部进行“戒除邮件毒瘾”的治疗。当我三个月后再见到她时,她已经不再治疗了。她找到了一个把她的“皮疹”诊断为“湿疹”的医生。她解释说那是重压带给她的,当然邮件也有一定的作用。但是只要她吃一片药和一块奶酪,她就可以待在网络上。这比不接触网络来治疗“湿疹”容易得多。
1702422164
1702422165 对于许多人来说,这种比喻“上瘾”的感觉,就像是唯一可能的方法来描述正在进行的事情。对于这些,我以后会谈到许多。亚当最近的激情就是玩《文明》,他说:“我从未服用过鸦片,但是我觉得它是这种东西的电子版本。我觉得电视也是这样,这就是鸦片,或者是麻醉剂,并且你会发现你自己也很乐于这样做。”
1702422166
1702422167 起初亚当把《文明》描述为增强:“有外交上的取胜、征服和胜利。”但是他很快转换了一种冲动的语气。他在游戏中的成就——从公共机构全体的选举权到创建文化奇迹,似乎是这样,这就像设计好了的毒药一样使他上瘾。游戏上的成功反馈给他这样一个信息,就是“把游戏做得更难而让人停止去玩它”。他说道:
1702422168
1702422169 “你所要做的仅仅是继续吃更多的爆米花和炸薯条。但是什么能够一直维持它的味道呢?我必须弄明白这些事情……一座城市被建设,另一座被掠夺……或者是你想要完全的选举权。但是,一旦你得到完全的选举权,就像是(发出隆隆的响声)‘完全的选举权是在华盛顿建立起来的’,并且它们将此展示为青铜色的肖像……你得到这些你通常不会看到的肖像带给你的酬劳。这是一件令人鼓舞的事,也是一件反复出现的事。”
1702422170
1702422171 在亚当的故事里,我们看到舒尔所描述的那种治疗的舒适感觉,就是在一个可预见的地带中得到冒险的感受。模拟给技术革新带来热情。一旦我们感受到人类,因为我们和机器人都是好朋友,也就不会觉得对一个网络上的陌生人倾诉奇怪了,甚至是说许多隐私的东西。在告白网站中,我们对互相的期望减少了,但是我们却在网络交流中得到温暖。就像“模拟”能够使你在现实当中不能完成的事情成为可能一样——成为吉他艺术家,或者是像善良的王子一样生活;网络让你可以不用做在现实中要做的事情,比如道歉或者赔罪。
1702422172
1702422173
1702422174
1702422175
1702422176 群体性孤独:为什么我们对科技期待更多,对彼此却不能更亲密? [:1702420122]
1702422177 群体性孤独:为什么我们对科技期待更多,对彼此却不能更亲密? 12 真情告白 网上告白只是用“分享”避开“孤独”
1702422178
[ 上一页 ]  [ :1.702422129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