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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41 2009年9月,我从都柏林回波士顿。我带着女儿丽贝卡去了爱尔兰,帮她料理好她在都柏林大学的公寓。刚从都柏林回来一天,我就已经忍不住要跟她联系了,这些联系都很温馨。有些短信是这样的:她忘了拿一件最爱的红色外套;她想要她那件绿色的羽绒夹克和那条她想用来当床罩的粉色围巾,问我能不能都邮寄给她。我把她说的东西打成包裹,然后给她发了条信息:“正在去邮局的路上。”我已经下载了Skype,并准备好面对它“无情”的注视。才第一天,我就已经开始想念她了。我坐在地下室里,身边被一堆发霉的盒子包围着,看着我大学第一年,同时也是我第一次离家居住时,跟我母亲往来的信件。那时打电话的费用太昂贵。于是,她每个星期给我写两封信,我则一星期一封。我记得我们的信总是很长,很情绪化,充满抵触和冲突。我们那时分居两地,寻找接触新事物的方法。40年后的今天,我拿着这些信件,感觉就像将她的心握在手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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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43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和女儿照常通过Skype和短信保持着联系。因为我是长辈,所以在我们轻松愉悦的交谈信息中,我好像需要保持魅力和简洁,这让我觉得很拘束。有一次,发短信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我曾经历过且对于女儿迟早要到来的时刻。40年后,当她找到接触新事物的方法时,她会知道多少关于她母亲的心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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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45 现在,我拿着母亲的信件,已经很难读出其中的愉悦与留恋。她在将要逝去的时候写了这些信件并且不希望我知道她的情况。她的信都是有规律的,带着沉甸甸的、不可能写完的未来信件的重量。那时候我还是一星期给她写一封信,把我想要她了解的我的生活告诉她。谨慎起见,我省略了一些重要的环节。但是,我仍然分享了很多。她是我的楷模,我想让她理解我。我的信也总是力图为这种交谈创造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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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47 女儿的短信和Skype留言却没有给这种交谈保留空间,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活泼,还是因为我们所使用的工具?通过我女儿的高年级朋友介绍——我女儿上的是全日制女子学校,我认识了一群儿女刚离家上大学或者第一年离家居住的妈妈们。我跟她们交流自己的经历以及科学技术在现代所扮演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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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49 这些“妈妈的故事”有特定的相似之处。她们总是以赞许科学技术的价值开场:妈妈们坚持认为她们都频繁地联系自己的女儿,一个人说:“比自己希望的频繁程度更频繁。”妈妈们把短信和Skype都一一列举。一些妈妈,只有一些妈妈,说她们偶尔会收到邮件。自从Skype既有声音、又有图像之后,妈妈们说她们现在可以知道自己的女儿看起来是否安好了。每个人都很警惕,担心禽流感。一些妈妈则讨厌她们的女儿能看见她们。这些母亲都是40几岁快50岁了,她们不是很高兴被人近距离观察。“我早就停止为Skype通话而化妆了,”一位妈妈说,“那样简直是滑稽。”另一位妈妈则坚持认为,为了Skype通话而化妆是很重要的:“我想要让她看到我最好的一面。我不希望她为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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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51 在妈妈们的叙说中也都有着渴望。其中一位妈妈说:“我基本上已经习惯了‘复习这周的消息’,除非这个消息就是当天的。但是即使一直更新,我也感觉不到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另一位说:“短信让撒谎变得简单了。你永远不知道她们真正的所在地。你永远不知道她们是不是真的回家了。她们可以在任何地方给你发短信,或者用她们的iPhone跟你通话。用固定电话的话,你还能知道她们真的就在她们应该在的地方。”还有一位妈妈跟我一样,认为Skype是不可理喻的肤浅。不像我,她把原因归于她自己网络连接的技术局限。“就像我们对着彼此大喊只是为了能够被听到。信号切断,我就只能对着电脑大喊大叫了。”对于这位妈妈,当她和她的女儿互发短信时就更肤浅了。她说:“我知道很多人认为它(发短信)及时,可它就不是一个可以让你长篇大论的方式。”对于这位妈妈,我承认,关于Skype确实有些感觉是短暂的,我有时候也会在跟我的女儿通话时使用屏幕截图。在通话的时候你们可以看到彼此,但是不能进行任何的眼神交流。我也不喜欢这些截图,因为这些截图上我女儿的表情就是一个独处的人的表情。当然,我面前的数字化的信息转瞬即逝,在我放松的时候,想象我的女儿在40年后对于我们之间的谈话居然无迹可寻时,不免让我觉得有些讽刺。因为数字化的信息这种东西,如果你没有费心去把它变成永恒的话,那么它就是转瞬即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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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53 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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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55 范内瓦·布什(Vannevar Bush),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科学研究与发展办公室的负责人,曾担心一旦战争结束之后将会发生什么,科学家们能为文明社会贡献什么。他没有担心过生物学家,因为他们总能解决实用的医药学方面的问题,但是物理学家则需要新的方向。在里程碑式的《亚特兰大月刊》(Atlantic Monthly)中的一篇文章《如我们所想》(As We May Think)中,布什建议:物理学家们应该发明一个“扩展存储器”。这会是“一个个人存储他所有的书籍、录像以及通信记录的设备,也会是一个机械化的、能够拥有高速度和高灵活性的设备”。它将会是,布什写道,一个“人类记忆的瞬间补漏工具”。布什曾梦想着科学家们能够戴着可以自动录制“值得录制”的事物的眼镜。他也曾梦想着注释所有被捕获的事物。在他关于个体如何在这所有的数据中获得一条路径的描述中,布什的叙述揭示了网络搜索的必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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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57 在20世纪70年代后期,计算机科学家史蒂夫·曼(Steve Mann)开始以一种不同的情绪记录他的生活,这种方式被认为是发了疯。在一个充满了监控摄像的世界——在街道上、在商场、在银行,曼想要用相机来对抗世界。为了实现他的计划,曼找到了一种把电脑、键盘、屏幕和无线电传送仪戴在身上的方法。他拍摄他的生活并发布到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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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59 曼的作品一部分是行为艺术,一部分是工程学研究,一部分是政治观点陈述。现在,他昔日的颠覆性举动——记录生活并把它发布到网上,已经人尽皆知。现在,每个拥有智能机(相机或摄像设备)的人都近乎于拥有一个便携式档案保管员。而且确实,很多人说当他们不使用手机记录生活时,他们会觉得玩忽职守,甚至会觉得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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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61 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计算机先锋戈登·贝尔(Gordon Bell)开始了一个引领他创造完整生命档案的项目。他的第一步是扫描书籍、卡片、信件、备忘录、明信片、照片,甚至他的咖啡和T恤上的标志。然后,他开始制作家庭电影,拍摄讲座,以及录音。当然,贝尔还把他在电脑上写过或读过的每样东西,从个人邮件到学术报告都存了档。为了组织和检索这些数据,贝尔开始和他在微软的同事吉姆·格默尔(Jim Gemmell)一起着手,就这样,MyLifeBits项目产生了。当这个系统开始运行的时候,贝尔所戴着的录音装置和相机被设置成新的模式,这些设备在感应到贝尔(通过周围光线的变化来感应)是与不同人在不同场景时就会拍摄新的照片。MyLifeBits会记录贝尔的电话,他听过的歌曲,他在收音机、电视上听过和看过的节目。当贝尔使用电脑时,它记录他浏览过的网页、他打开过的文件、他发送过和收到过的信息。它甚至会在任何时候监视他屏幕上的窗口是哪个,以及有多少次鼠标单击和键盘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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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63 生命记录有它的实际用途。比如说,现在贝尔的医生就能够获得他的详细且实时的生命记录。如果贝尔不运动或者吃高脂肪食品,系统就会感知。但是贝尔真正关心的是后代。对于他来说,MyLifeBits是人们“把他们的生活故事告诉后代”的方式。他的程序有望成为收集生活素材的终极工具。但是在这样一个全程监控的生活中追忆年华会是怎样的滋味?如果科学技术帮我们记住了,我们自己记得的会不会少了些呢?我们以后将要从远处感受我们自己的生活吗?贝尔谈论摆脱记忆,把它们都放进电脑中是如何的令人满足。说到摄影时,苏珊·桑塔格(Susan Sontag)在它的影响下写道:“旅行变成了积累照片的一种策略。”在数字文化中,生活难道成为了安置监控的策略吗?年轻人改变自己的生活只为了制造一份令人印象深刻的Facebook简历。当我们知道生活中一切都被记录的时候,我们会开始过我们所希望被记录下来的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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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65 贝尔认为,生活记录是对人类渴望永恒的回应,是古老的想要蒙骗死神的幻想。但是建立这种监控的经历却可能颠覆这种想法。生活的乐趣之一就是记忆,记忆那些好的与不好的。监控难道就能让我们相信记忆这项工作已经完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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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67 当我在2008年的夏天去旧金山跟贝尔和格默尔交谈时,MyLifeBits程序正式版已经每况愈下,贝尔只戴了少许的设备参与采访。他打开磁带录音机,给我拍了照。他已经厌烦了他的那些硬件设施。但是两名科学家使我确信——我也确实认为他们说得对,当记录你生活的科学技术不再如此麻烦的时候,完整清晰的生活记录会更得人心。未来我们将不再需要改动相机的位置也不用调节声音。你将能够轻便地佩戴录音摄像设备,如同小小的钻石珠宝,或者更甚之,可以移植入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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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69 在与戈登·贝尔相处的一天中,我甚为感动。我们一起看他的那些在复杂的模式当中的照片,这些模式使得我们能够通过日期、主题以及照片中的人物来检索。我们也一起看横跨了他职业生涯的电子邮件监控。但这次拜访让人讽刺的是,我们花了大部分时间谈论物品:我们都喜欢漂亮的笔记本,贝尔向我展示了他一本画满简洁计算机线路的日本制造的笔记本。我们一同谈论他收藏的物品,那些原本属于他父亲的东西。一次,贝尔拿出他50多年前写的麻省理工学院的学位论文。那是通过手动打字完成的。那上面有他设计的线路的“蓝图”——从字面上来理解的话,简图确实是刻在蓝色的纸上。我们都带着一丝敬畏去触摸它,虽然现在电脑可以简单地生成这样的简图。然而贝尔怀着崇敬之心触摸这些铅字,如同我对待母亲的信件一般。我们都没有准备好放弃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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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71 贝尔仍然是生活记录的热衷者,但也承认它也许会有一些预料不到的后果。其中一样就是,他怀疑他的项目会改变记忆的种类。贝尔描述了他对生活细节的好奇心的丧失,因为他可以在生活记录中很轻易就找到。而且他关注监控可以让那些细节的回忆变得简单。例如,贝尔对个人监控程序中的随机快照这种功能很着迷。很久以前的生日照片,家庭出游的照片都可以触动一发不可收的怀旧情节。但在我的拜访过程中,贝尔尝试使用搜索引擎找到没有在屏幕上出现的一张特定照片。他使用一种方法,然后另一种,再另一种。但是都没有用,于是他失去了兴趣。有人就有了新的想法:当你依靠电脑来帮你记忆过去时,你关注的是储存在电脑中的过去。你慢慢偏爱那些容易被找到的过去的回忆:我的照片,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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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73 同时它还有其他的一些影响。贝尔说他再也无法忍受书本了。他拿到一本书,看着它,然后说:“我很快就会把它丢掉,因为它们不在我的电脑记忆中。对于我来 说,它们已经消逝了。”另一位贝尔的拜访者记者克莱夫·汤普森(Clive Thompson)思考了贝尔实验的这个方面。汤普森说:“如果它不在你的数据库里,它就不存在。这是贝尔实验所引发的可怕的哲学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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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75 这个论点也许并不算哲学论点。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已经在实际生活中体验到了。就拿华盛顿来说,在2009年的就职典礼那天,人们高举着手臂,手机在阳光下闪烁。人们在给自己,给陌生人,给朋友,给将要直播庆典的超大等离子屏幕拍照。这本是有形存在的庆典,但拥挤的人群却拼命想要靠近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手机里有那天的照片似乎很重要,把这些照片发送出去似乎也很重要。一张在庆典现场的照片,或短信,或信件,或电子邮件,或Twitter—— 一切都只为证明你在现场。过去都认为拍一张照片就意味着参与——想想那些想要拍一张属于自己的《蒙娜丽莎》(Mona Lisa)的照片,并想拍一张和那张画合影的游客吧!但是现在,照片已经不能满足他们了,发送才意味着存在。在庆典台上,被邀请的嘉宾高举着手机和相机拍摄。那些出现在别人照片中的名人们都在自拍。我们都被逼使用记忆与确认的科学技术的服务了。正如我在2010年1月所写的一样,《纽约客》的一个新话题展现的是一男一女在某滑雪坡顶端的情景:他用数码相机在拍照,而她用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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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77 收集与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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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79 当我得知MyLifeBits软件是如何使用人脸识别技术来自动标记图像时,我想起了与母亲在一起的童年时光,那时她会在家庭照片的背后写一些有趣的话语,荒诞的诗歌或者多愁善感的题词。她喜欢把这些照片一起放在一个大大的抽屉里,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就像找到一个惊喜。在满是照片的抽屉周围的时光是追忆的时光,有欢笑也有遗憾。而贝尔和格默尔却把标示照片当成烦人的技术问题,一项电脑必须具备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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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81 他们把这个问题总结成人们“不想成为自己数字监控的管理员——我们希望电脑去做这个管理员”。潜移默化中,人们对待自己生活的态度改变了。我的母亲,满心欢喜地标示自己那一抽屉的照片,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个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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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83 贝尔说把记忆“卸载”进电脑给人一种“整洁的感觉”。是记忆一干二净了?还是混乱的、不可靠的交际往来干净了?我们真的需要以这样的方式去“清洁”吗?马塞尔·普鲁斯特(Marcel Proust)储存并重组他的记忆——那些很清晰的、那些他觉得稍纵即逝的,以创造“过去的回忆”。但是没有人想到,他在那软木条房间中工作时会摆脱掉记忆。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认为,我们通过我们忘记的和我们记得的去了解事物的内在意义。忘记都是有内在动机的,它提供关于我们是谁的线索。普鲁斯特努力想要记起的比他很容易就能想起的更重要。他发现自己身处从阴影中拉出的痛苦回忆中不能自拔。虚假的记忆将是最具毁灭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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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85 微软的计算机科学家埃里克·霍维兹(Eric Horvitz)主管一个项目——生活浏览器,通过提供模型和模式以使MyLifeBits更容易被用户掌握。把它安装到你的电脑上,它会观察你所关注的东西——你打开的文件,你回复的邮件,你的网页搜索等。它以你做的事情来展示你的特征。你可以调节:例如,你可以手动地给那些最重要的、你不常做的事情贴上标签。你可以设置那些不常打的电话是给最重要的人的。但是生活浏览器会一直通过观察你的真实行为来认定你的优先顺序。为了演示霍维兹输入的程序,有了“去美国独立日”活动。生活浏览器记录下阅兵和野餐的照片。霍维兹是这样评价这个项目的:“它通过观察你的选择,慢慢了解你的心理,了解你是怎样组织你的记忆。它学着像你一样,并帮你做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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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87 我想起母亲的照片抽屉,她有意地使它保持混乱。她的生活浏览器一定会反映她是混乱与矛盾的,每一次她选择一张照片,她都会说一个不一样的故事。有一些是真的,有一些则只是真实的愿望。理解这些愿望让我与照片抽屉相处的时光弥足珍贵。相反,格默尔想象生活浏览器等人工智能产品会如何使他卸下亲身讲述的担子:“我的梦想就是开始一段旅程,带着照片回家,然后告诉我的电脑,‘把它发表在博客上’,这样我的母亲就能看到。我什么都不用做,故事就在一张张照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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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422789 唐,21岁,一个西海岸大学土木工程系的学生,想要记录生活。他用自己的iPhone拍照并每晚把照片发到网上,经常一天就发上百张。他说他的朋友想知道他做的每件事情,所以“我把我的生活展示在Facebook上。我不喜欢做选择(指他的照片)。我的朋友可以自己选择。我只是喜欢把它们都发上去”。唐的行为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除了他一开始的动机:拍尽可能多的关于你生活的照片并发到网上。唐很自信:“我生活中的照片可以展现我生活的方方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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